在遇到南溪之前,他所做的許多事情,都是爲了得道二叔的肯定。
他覺得,二叔的一句誇獎勝過任何别的人的十句百句誇獎,二叔的一句否定,也同樣對他是緻命性的打擊。
他崇拜他二叔,喜歡他二叔,二叔在他心中,就是近乎完美的存在。
他這輩子對許多人犯過錯。對待父親母親,對待兩個姐姐,甚至對待南溪,但是,這麽多的錯誤累加起來,不如他在他二叔身上算計的那份錯重和沉。
他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挺胸站直,拽的像個少爺,唯獨在二叔面前,他永遠處于下方,卑微的仰視。
人總在無知中犯錯,又在縱容中一錯再錯。
此時此刻,再次面對陸寅初,他的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想認錯,卻不甘,不認錯,面對起來,很艱難。
“渭歡,這次的事情,你不用管!”
似乎是察覺到李渭歡要說什麽,陸寅初開口,聲音淡薄,深邃的眼眸中,有洞察一切的睿智沉穩。
李渭歡有種被看破心思的慌亂感,“二叔!我……”
“渭歡,這個世界上許多人,許多事,看似複雜難懂,卻都有自己的條條框框在其中,就像剛才在飯局上,副局讓你跟我敬酒時,你喊我的是陸總,而不是二叔!爲什麽?你大概也能感覺到,我們生在這特定的框架中,就要做着的特定框架中自己該做的事情。就比如此時此刻,我是你二叔,南溪是你二嬸,你站的位置,是一個侄子的位置,你該怎麽做,怎麽說,你一定不傻,都明白!”
陸寅初伸手湮滅了煙蒂,不再看李渭歡,轉身向着洗手間裏走去。
李渭歡站在那裏,眼波閃着,心裏空落落的一片!
其實,陸寅初說了這麽多,總結出來無非一句話:南溪的事情,已與你無關!
……
再次回到飯局上,氣氛還算和諧。
陸寅初先前喝的甚少,之後兩個部長分别敬了酒,莫彥在旁邊,本想攔着,但陸寅初卻什麽話都沒說的喝了!
兩個部長很高興,覺得這是陸寅初給了面子,說了一些場面上的話,陸寅初聽了,隻是淡笑不語。
其實,陸寅初很享受酒液滑過喉嚨時的感覺,辛辣刺激,一直灌入胃裏。
于是胃裏都被燒的疼了,全身暖了起來,可是那種暖并不會讓人好受。
有些微醉,可是微醉的時候卻意外的很想念她,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也在想他?
……
飯局結束時,陸寅初起身,伸手拎起西裝外套,聽着周圍一種人客套的寒暄告别。
陸寅初禮貌的回應,不顯得過分親近,也不顯得疏離。
李渭歡一直到最後,什麽話都沒說。
一衆人出酒店時,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一個打扮時尚身量高挑的美麗女人突然沖過來,喊了一聲“陸總……”後,踩着高跟鞋攔在了陸寅初的面前!
所有人都頓住腳步,李渭歡更是面色一變,想要說什麽,站在他邊上的莫彥伸手一把扯住他,對着他淡淡的搖頭!
李渭歡咬着唇,忍住了,真沒想到,倪雪兒會這麽堂而皇之的出現!
她要做什麽?
“陸總,很抱歉,我打電話到您的助理那兒……”
倪雪兒看了一眼莫彥,“就是,打給莫特助,沒有打通,去您的公司,他們說您不在,詢問了很多人,我才找到這裏,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陸寅初雙手插在口袋裏,表情之中不見波瀾,他擡腳從倪雪兒的身邊走了過去,語氣淡淡的吐出三個字,“車上說!”
倪雪兒心頭一喜,連忙轉身跟上去,李渭歡再次想喊,莫彥叫住他,“别管,陸總有分寸!”
周圍的其他人知道這其中有貓膩,但也不敢多說,紛紛笑着告别,李渭歡坐了副局的車子,跟他一起回局裏。
車窗外面,李渭歡的視線盯着不遠處的那輛黑色的路虎,倪雪兒上了車子,車門關上,然後車子三百六十度轉彎,開走。
手指骨節收緊,明明那麽不甘心,可是他似乎除了忍,什麽都不能做。
……
路虎車内,倪雪兒又是激動,又是緊張。
先前,她對陸寅初肖想過,但後來覺得自己沒可能,反而覺得韓少京這樣的男人更好。
可是今日此時,和這個男人坐在一個車廂裏,她才發覺自己的想法多麽可笑!
作爲一個女人,如果能夠得到陸寅初這樣一個男人對自己媚眼一顧,就是馬上死了,也是甘願了!
難怪韓情獨守六年不放棄,這個男人,的确有讓女人爲之欲·生·欲·死的資本!
“陸總,很抱歉這個時間打擾到您,希望您别介意,我也是沒有辦法……”
“倪小姐,有什麽話,請直說吧!”
陸寅初打斷她的話,聲音低沉厚重,加上他周身氣場的強大,險些倪雪兒透不過氣!
“陸總,是這樣!”倪雪兒閃了閃眼波,從包裏取出一個深灰色的紙袋,然後将紙袋遞過去。
“這些,是錢,是渭歡的母親戚群給我的,很抱歉,先前,我聽信韓情的話,将您曾經給韓情方才的那份房産轉讓合同的影印本,給了戚群,戚群大概是不信任我,就……就給了我這些錢,想封我的口……”
“呵!”
陸寅初扯起唇角笑了起來。
他知道那天母親知道自己送韓情别墅,是因爲戚群,可是戚群從何得知他卻不知道,原來,是倪雪兒!
“所以,你是來還錢的?”陸寅初問倪雪兒,語氣很淡薄。
“是!”倪雪兒道,“當然,最主要的,是來道歉,真的很對不起,我當時也是腦子熱了,加上正好缺錢,所以……對不起陸總,我……”
“前面路口,停車!”
陸寅初沒有理會他,淡淡的吩咐前面開車的莫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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