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遇到了麻煩?”
常林升笑,“算是……時間上的麻煩!”
八年前,常林升剛剛大學畢業,不到三個月,便和楚清走上婚姻殿堂,但因爲楚清的父母都在美國洛杉矶生活,楚清擁有美國洛杉矶的常住證,所以,兩個人是在婚後半年後才在美國正式領了證,成爲法律意義上的夫妻。
所以嚴格意義上說,楚清是美國人,屬于美國公民,如此,離婚的話,就變得有些麻煩。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楚清不願意離婚。
常林升說,“我跟楚清電話中談過,協議離婚她不接受,哪怕我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她婚内出軌,她依舊孤注一擲,說什麽都不答應!自然,我也可以像法院起訴離婚,可是美國那個地方,隻是一個普通的離婚案審理期,半年甚至以上都很正常,半年,太久了!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就算我有,她……也沒有!”
半年,六個月,超過一百五十天,可以讓許多東西改變,他常林升,的确等不起!
陸寅初看他,薄薄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淡笑,“你和楚清分居多年,這個婚,早該離,自己作的,怪誰?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常林升皺眉,“行了,這個時候,你就别打趣我了!”
陸寅初抿唇,端起黑咖喝了一口,“說說,想我怎麽幫你?”
……
南溪離開雜志社後,就攔了一輛出租車,二十分鍾左右,南溪在KING集團附近的一家公交車站下車。
付了錢,她轉眸望向二樓的那扇門,掩住咳嗽聲,擡腳走過去!
上了二樓,走到門口,門是虛掩着,裏面有暖色的燈光。
南溪伸手剛想敲門,裏面傳來一個蒼老又幽沉的聲音,“杵在門口做什麽?進來吧!”
南溪囧,吐了吐舌頭,伸手推開了門,看到老人,南溪連忙躬身行禮,“爺爺好!”
老人淡淡“嗯”了一聲,伸手扶了扶老花鏡,将手裏的一本厚厚的醫書合上,看向南溪。
“小姑娘,你是看病,還是求藥?”
又是這句?南溪幹笑了一聲,“爺爺,我感冒了,想來拿點兒藥!”
上次陸寅初感冒,似乎就拿了一劑藥,第二天就好了!
南溪想早點兒好,不耽誤工作,也省的讓周圍的人擔心!
老人看了她一眼,南溪也看了老人一眼!
南溪:“……”
老人:“……”
輕咳一聲,“爺爺,您就給我上次您給過我的那劑藥,就好了!
老人依舊看着她,眸色深深,“小姑娘,你思慮過重,郁結心中,豈是一劑藥就能治好的?”
“……”
南溪愣了愣,隻見老爺爺轉過身,開始在身後的藥櫃中拿藥,一邊拿一邊道,“浮生若夢,夢若浮生,人這一輩子無非就是一場黃粱夢,年紀輕輕的,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做什麽!折騰!”
南溪站在身後,咬着唇,一句話說不出。
心裏,很不是滋味。
老人很快抓完了藥,南溪付錢,他擺手,“不用了,阿晚說你幫過她許多,這服藥,就當我替她還你個人情!”
阿晚?南溪想起上次在療養院見到老奶奶時,似乎也有周圍的别的老人喊“阿晚”!
她當時還不知道喊誰,現在看來,是那個老奶奶了!
“謝謝爺爺!”
老爺爺不去管她,自顧自的再次拿起醫書開始研讀,南溪笑了笑,将一張一百的放在了桌子上,悄悄的退出了門!
南溪将藥放在了包包裏,心想,回家吧,将藥煎了,再睡一覺,明天感冒應該就能好,這樣就能正常的工作了!
學長,飛飛,都在很努力的想要做好這期雜志,不能因爲她身體不适,而耽誤了大家的進度!
這樣。真的很不好。
沒有想到會遇見常林升,當時她正在等車,突然發現一輛黑色邁巴赫從她身邊開了過去,過了一會兒,又倒了回來。
她微微詫異,看見車窗緩緩搖開,駕駛座上的男人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好久不見!”
南溪怔了怔,自從那天在包廂他帶走楊素,到現在,的确有半個月左右沒見了!
咬唇,心裏一絲不快扣在心中,悶得心口疼!
心疼素素!
素素爲了他傷心難過,到現在都沒調節好,他居然還可以笑得這麽雲淡風輕,真是……可惡!
“要去找寅初?”
“不是……”南溪的聲音帶着點兒固執!
“哦?”常林升表情玩味,“那是準備去哪裏?需不需要我送?”
……
南溪最終還是上了常林升的車子,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常林升好好談一談。
車内有淡淡的煙草香,和陸寅初吸得不是一個牌子,但是也并不讨厭!
常林升認真的開着車,周身的氣息和陸寅初類似,都是一種成熟男人身上的那種沉穩。
南溪想起當初在辦公室裏第一次見到常林升的場景,當時素素正好來找她,于是,素素認識了常林升!
這麽一想,素素喜歡上常林升似乎又是和陸寅初無關的,因爲常林升認識他們的老師陳賢宇啊!
南溪報的地方是楊素的公寓地址,她得承認,她是故意的!
常林升當時表情之中沒有任何變化,南溪想,常林升送過素素回家,她肯定是知道的。
那他現在這麽淡定,隻能說明他真的不在乎素素!
“常先生……”南溪斟酌許久後,還是決定開口。
“嗯?”常林升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常先生,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咬了咬唇,她說,“關于素素的!”
常林升的薄唇動了動,沒有吭聲。
“我記得大學時候,有一次素素,藍藍我們一起去學校門口的早餐店吃早餐,不知道誰先開的頭,就讨論起了大學裏的戀愛話題。我記得素素當時說,她絕對不會在大學裏面談戀愛,她說大學生的小男生,在大學之前被父母管教,爺爺奶奶教導,心裏的蠢蠢欲動終于在大學裏得到了釋放,其實真的懂愛情嗎?真的了解愛情的真真意義和責任嗎?多半不了解吧,所以咱們女生爲什麽要去成全他們的蠢蠢欲動以及寂寞空虛去和他們談戀愛?而且,大學裏的戀愛有一條不是規則的規則,一畢業就分手,昙花一現的愛情,她才不稀罕!”
常林升,依認真開車,但是,他也在認真的聽!
“素素說,就算畢業了沒有分手,但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開始在爲事業打拼了,所謂三十而立,可你确定你能等個七年八年等他而立了再來娶你嗎?當時的你還年輕嗎?還有信心一直捆綁住他的心嗎?到時候被抛棄了,你錯失的那麽多年青春,誰來負責?他嗎?可能嗎?”
“常先生,你聽到這些,是不是覺得素素很現實。其實我當時也這麽覺得。可是,到現在我才發現,她能夠看的那麽清楚,那是因爲她置身事外,她還沒有經曆愛情,她說的,都是她從别人那兒聽來的,所以,她不知道愛情是一種讓人義無反顧的東西,她不知道愛情看似美好,其實很傷人……”
南溪說,“常先生,其實我本來很生氣,覺得你傷害了素素,讓她那麽傷心。可是我現在仔細想了想,你有什麽錯?不是你招惹的素素,不是你非拉着素素喜歡你,感情的世界沒有絕對的對和錯,素素都不曾說過怪你,我又有什麽資格去怪你?”
常林升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骨節收緊,聽見南溪說,“常先生,我現在,沒有什麽别的要求,隻求你不要再出現在素素的生命中,也不要再出現在素素的世界裏,她很堅強,我相信她會很快從傷害中走出來,徹底的,忘了你!現在,麻煩你停車,我要下車!”
……
次日中午,陸寅初有個飯局,主要是接待國土局的副局。
毫無意外的,在酒桌上遇到了李渭歡!
當初李渭歡被陸寅初安排到國土局時,就知道那邊領導遲早會在李渭歡身上和陸寅初攀關系。
陸寅初倒是不嫌棄他們攀上這層關系,就像當初的他,雖然自己在國外賺的第一桶金回國創業,但他不敢說自己的成功和陸家,和陸老爺子沒有半點關系!
官場商場,向來親和,這幾乎成爲業内的潛規則,他擁有,自然會去利用,但他的利用是在不去摸黑老爺子和陸家名聲的基礎之上。
走廊裏,李渭歡在接電話,是大街李牧芳打來的,李牧芳提醒他,今天伊慕來了李家,讓他晚上下了班直接回家,别亂跑!
李渭歡心煩意亂的挂掉電話,正好一個同桌的同事從洗手間裏出來,碰到,笑着打招呼,“是慕慕打來的吧?”
李渭歡在國土局工作時,伊慕經常去找她。
伊慕長得漂亮人又可愛親和,他的許多同時都認識,甚至有人可能還不怎麽和李渭歡熟悉,倒是先和伊慕熟悉了!
李渭歡沒說話,挂掉了電話,正準備走,看到不遠處走廊深處拐過來接着電話的男人,頓住了腳步。
今天來參加這個飯局,主要的目的,便是這個,似乎是找到了一個正當的理由,去跟他二叔面對面的說着事情。
他不敢去沖動了,很怕,很怕自己一時的情難自已傷害了南溪。
就像佳兒說的,他的二叔,能夠擺平一切問題,他隻需要在一邊看着,看着就好!
“二叔!”陸寅初走近時,李渭歡喊了一聲,聲音中,有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