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彥透過玻璃門看到裏面穿着一身白色禮服宛若仙子的梁俏俏,想起陸寅初早上時候在電話中對他說的話,隻有輕笑聲從嘴角一點點的溢出來。
何必。
真的,不必。
他已然是從時光混沌中遊走多年的人,靈魂亦是在塵世中孤單無依許久,陷入泥淖,周身冰冷,這樣的他,又怎麽能夠帶給别人溫暖?
他所有的溫暖,都在那個叫陸寅月的女孩從生命中抽離時,一起失去!
所謂幸福,所謂安穩,他早就不配擁有,真的,不配擁有!
玻璃門内,男人一步一步的走到女人的身邊,抓住她的手,說着什麽,而他,一點點的将目光從穿着白裙的女人身上移開,腳步踉跄了一下,但是很快站穩。
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位置,沒有遲疑。
……
南溪是半個小時後出來的,當時的莫彥,已經坐在車裏吸了半個小時的煙,很少吸煙,這一次,居然不節制了。
也發現了陸寅初故意将時間提前半小時的目的,昭然若揭!
扯了扯唇角,他湮滅掉煙蒂,要開車窗,将煙草的味道,驅散出去!
南溪坐上車子,笑得溫婉,“莫先生,真的麻煩你了!”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南溪要開車窗,再次跟身後的幾個人道别,莫彥看着後視鏡裏的某個身影,眼眸顫了顫,繼續不動聲色的啓動車子!
南溪問莫彥,“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莫彥回答,聲音平靜:“陸家!”
……
今天,在南溪不知道的時間裏,發生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李牧芳受傷,第二件,李渭歡失蹤。
今天上午李牧芳驅車上班途中,被人意外攔車,劫走錢财之外,還打傷了她!
傷的不重,但也不算輕。
陸寅初接到李牧芸的電話趕去醫院,李牧芳坐在病床上,臉上的表情甚爲悲傷,嘴上塗着藥膏,看起來很是憔悴,眼裏有淚!
陸寅初的眼眸閃了閃,聲音低沉的問李牧芳,“怎麽回事?”
“沒什麽……”
李牧芳聲音平靜,“二叔,不算什麽事情,就是搶劫,我反抗,所以他們打了我,然後搶走了我的錢……”
“搶劫需要去大費周章的攔車?牧芳,這個不可信!”
陸寅初沉默的坐了下來,看向旁邊的李牧芸,李牧芸搖了搖頭,顯然,李牧芸先前也是進行了一番勸導,但是沒有用,李牧芳根本不說。
甚至警方介入,李牧芳的态度也依舊平淡,隻說自己也就損失了一點錢,證件什麽的都在,這點傷也不算重,加上李牧芳說自己是政府部門工作人員,在H市也算個熟臉,曝光之後不算好事,所以李牧芳本人……希望息事甯人。
李牧芸拿不定主意,心底心疼姐姐的同時更擔心她的安危,但李牧芳執意如此,她也沒有辦法,所以才打了電話給陸寅初!
李牧芸在陸寅初的示意下出去了,李牧芸點頭。
門外,李牧芸帶上門的刹那便歎氣,李牧芳這邊交給她二叔她是放心的,決定先去看看李渭歡。
李渭歡明天就出院了,作爲姐姐的得去給他順順氣,不然出來了,也還是要闖禍!
不料剛走了幾步,就看到走廊盡頭氣喘籲籲趕來的塗延銘。
李牧芸愣了一下,頓住腳步,饒有興緻的看向他,“你怎麽來了?”
塗延銘平複了一下呼吸,扯了扯唇角道,“寅初給我打的電話!”
李牧芸皺了皺眉,想起塗延銘似乎有個表姐也在政府部門工作,陸寅初讓塗延銘過來怕是要打探情況,但是真的這麽随叫随到嗎?
“二叔打電話,你就來?”李牧芸看他。
“他說你在這兒……”
“……”李牧芸抿了抿唇,瞬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最後,還是塗延銘開了口,“寅初在裏面?”
“嗯。”李牧芸應了一聲,“你暫時别進去……對了,我準備去住院部看看渭歡,你要一起去嗎?”
塗延銘聳了聳肩,笑意融融,“好啊!非常樂意!”
李牧芸伸手揉了揉眉心:她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
然而,李牧芸沒有想到,連李渭歡那兒也出了事情。
李牧芸趕到李渭歡的病房時,房間裏隻有特護小欣一個人,而且哭哭啼啼的,明顯是給委屈的!
李牧芸皺起眉頭,問小欣,“渭歡呢?”
小護士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他走了!”
“走了?”李牧芸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定,“你說的走了?是走哪兒去了?去了白玉川的病房?還是出院了?”
小欣咬着唇,眼淚還在嘩啦啦的掉,身子瑟瑟發抖的,“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你是我們花錢專門請來照顧他的特護,你會不知道?”
塗延銘伸手攬住李牧芸的肩膀勸慰,“好了好了,你先别氣,渭歡是個大人了,他走了肯定有自己走的理由,再說,明天就出院了,提前一天走,也沒什麽……”
李牧芸咬着唇,不說話,也忘了去拂開塗延銘放在自己肩頭的手。
塗延銘這般摟着李牧芸,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思緒有些飄,但好在還沒有飄遠!
他輕咳一聲看向小護士,問道,“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渭歡爲什麽會走?”
小護士一雙水眸望向塗延銘,咬了咬唇,将事情全盤托出,一字不漏!
李渭歡住院之後,小護士一直很專心很小心翼翼的照顧着他,但是李渭歡脾氣不好,經常罵她,她心底對李渭歡是很害怕的,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怕犯了錯誤。
小護士說,“雖然如此,但是我一直很用心,絕對沒有懈怠工作,對李少爺也是盡心盡力,白天的工作主要就是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晚上就是守夜,中間每隔兩個小時要起來一次去查一次房,我本來也是這麽過來的,後來我一個護士學校一起畢業的姐妹,她說我太辛苦,要幫我守夜,她也是個護士,而且有醫院開的臨時調遣證明,還有個有名的外科教授做擔保,所以……我……”
“你就同意了?”李牧芸扯起唇角笑了笑,“你叫陳欣對吧,你是我們李家花錢請來照顧我弟弟的護士,照顧他,守夜,這些都是你應該做到的指責,但是你,卻讓一個外人來幫你守夜?你想過沒有,若是那個人圖謀不軌,傷害了我弟弟,這個責任你能付得起嗎?”
小護士一聽吓壞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塗延銘連忙拉住怒氣正盛的李牧芸,“消消氣,暫時别問這些,現在找到渭歡才是最主要的!”
李牧芸覺得塗延銘這話有道理,沉了一口氣,問小護士,“對了,還沒問你,你的那個所謂的護士學校畢業的同學,叫什麽名字?在哪個醫院?我弟弟因爲這個走?爲什麽?”
……
而彼時,李牧芳的病房内,氣氛也是略顯沉寂。
陸寅初看着李牧芳,許久,方才開口,“牧芳,你還是不願意說嗎?”
李牧芳咬着唇,終究還是沒說話。
陸寅初歎氣,“牧芳,你該知道,即使你不說,隻要我想知道,我還是會知道!但是我想聽你說,想聽你親口告訴我,牧芳,我雖然隻比你大了三歲,但是你喊我一聲二叔,我就是你的長輩,有些話,你不該瞞我!”
李牧芸咬着唇,眼淚瞬間從眼裏砸了下來,手上還有吊針,但是她的手指骨節卻一點點的收緊。
許久,她緩緩吐出一句話,聲音嘶啞:“二叔,别傷害他!”
……
谷曦今天一大早右眼皮就一直再跳。
有人說左眼跳财,右眼跳災,谷曦想,這是要提醒自己今日不宜出門的節奏麽?
可惜,谷曦上午有一台手術要做,他不是一個迷信的人,況且這個手術不算大,所以應該不會出現問題。
上午半天過去,手術很順利,沒有任何的禍事發生,谷曦笑了笑,自己幹嘛那麽在意那些!
所以直至自己辦公室的門被踹開,谷曦還一直覺得“禍事”這樣的征兆一定都是假的,不科學,且,不可信。
聽到聲響,谷曦皺起眉頭轉過身來,看到站在門口的年輕男人,又看了一眼身後兩個試圖阻止她的護士和醫生,微微凝眉。
“佳兒呢……你将佳兒藏在哪裏了?我要見她,你讓她出來!讓她出來!”
谷曦聽到他的話,眉頭蹙的更深,然後對着男人身後的幾個人擺了擺手,衆人散去,谷曦沉靜自然的端起手邊的水杯,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伸手示意門口的男人進來!
茶水被放在了男人的面前,谷曦起身走到門邊,将門帶上,轉過身來時,淡淡開口,“渭歡,你這麽冒失的跑出來,你二叔知道嗎?”
李渭歡面色變了變,然後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負責,我已經二十五歲,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請示我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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