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确需交流的話——”他看向周嘉華。
“就用我教給你們的特種部隊手語。”周嘉華默契的接話道。
江甯和郭磊神色嚴肅，鄭重點頭。
此時，四人站在破敗不堪的街道上，遙望曙光大廈正門。
“遇到AI之後，你們不要多言，由我來與它對話。”鄭浩繼續安排。
“爲了順利進入地下三層，我會假意接受AI的要求，讓它認爲，我真的想成爲代理負責人。”
“在它察覺我的真實想法之前，我會盡可能從它那裏，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此行的最終目的，就是進入地下三層，探知曙光大廈和晨曦生命的秘密，并取得槍械。
要進入地下三層，隻需避過暴君的耳目，到達電梯井。
對于擁有超強偵查能力，并熟知暴君栖身位置的鄭浩來說，這并不算難事。
當然，該做的準備，一樣都不能少。否則的話，一但驚動暴君，所有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考慮到要在狹小的電梯井活動，江甯并未攜帶不便施展的長槍，郭磊也沒有攜帶長矛，兩人皆換上了短匕。
另外，隻有三階進化以後，身體掌控度提高，才能完美控制擡腳落腳的力度，做到幾乎不發出腳步聲。
因此，尚未三階的郭磊和周嘉華，像戴鞋套一樣，在腳上裹了棉布。
古時的精銳軍隊，在發動夜襲前，爲了不提前驚擾敵軍，會“人銜枚，馬裹蹄”。
現在，他們嘴裏到是沒含着東西，隻裹了腳。
鄭浩打頭陣，其他三人緊随其後。衆人擡着頭，弓着腰，潛行到大廈近前。
鄭浩的視線越過斷壁殘垣，望向一樓正中央的電梯門，以及電梯門右側的步道。
他發動強效透視，尋找暴君的蹤迹。
紫黑色的人形輪廓，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暴君依舊待在地下一層，沒有要出來的迹象。
解除強效透視，他擡頭望向一樓天花闆。
天花闆上的揚聲器靜悄悄的，攝像頭也藏在暗格裏，沒有出現。
但誰也不知道，AI是否還有其它的監控手段。
因此，接近大廈的同時，所有人都自覺的閉上嘴巴，保持高度戒備。
鄭浩不動聲色，以聳立的斷壁爲遮掩，掏出一個形似迷你電台的黑方塊，輕輕擺在地上。
這是老胡和葛洪濤協力打造的信号接力裝置。其作用機理是，接收無線電信号，再發射一模一樣的信号，起到“中轉站”的作用，延長通話距離。
之所以将它放在這裏，是爲了防止進入大廈後信号不良，無法用對講機與黃曉曉取得聯絡。
目前看來，除了AI沒有出現之外，一切正常。
鄭浩摸了摸背後的儀刀刀柄，以及挂在腰間的匕首，随後并攏手指，彎曲手肘，從身後向前擺動，示意衆人前進。
四人放輕呼吸，蹑手蹑腳的走進大廈一樓，走向不遠處銀光熠熠的電梯門。
來到電梯門前，鄭浩深吸一口氣，伸手扒住門縫，緩緩将電梯門扳開。
漆黑的電梯井散發着幽幽寒氣，出現在衆人面前。
郭磊從背包裏取出一卷登山繩，遞給鄭浩。
接過登山繩，鄭浩将繩子一端握于手心，在手上繞了兩圈。
他低頭望了一眼電梯井，确定裏面沒有危險，便看向其他人，朝電梯井努努嘴，示意他們先下。
由于找不到栓繩子的地方，鄭浩索性自己握着登山繩，憑着強大的力量，依次将三人吊下去。
待三人依次踏足位于地下二層的轎廂廂頂，他收起登山繩，閃身進入電梯井。雙腿撐住井壁，合攏電梯門，然後握住吊裝轎廂的鋼索，順着鋼索下滑，輕輕落在轎廂頂部。
四階進化者的皮膚極爲柔韌，因此他可以做出“握着鋼索下滑”這種舉動。
此時，四個成年人，擠在狹小的空間中，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聞。
爲了盡可能的避免驚動暴君，他們連手電筒都沒有開。
黑暗環境中，除了鄭浩，其他三人都成了睜眼瞎。
剛剛落到轎廂頂部，鄭浩就感覺，自己蹭到了某些柔軟的東西，還有溫熱的鼻息噴在臉上。
“唔。”與此同時，江甯聲若蚊蠅的嘤咛了一聲。
鄭浩可沒心思在意這些小摩擦。他原地蹲下，摳住電梯頂闆，緩緩施力。
伴随着輕響，固定頂闆的螺栓迸裂開來。
頂闆被打開的同時，一股濃郁的腐臭氣息撲鼻而來。
鄭浩眼神一凝。
電梯裏，趴着半具高度腐敗的殘屍！
僅剩上半身的屍體，還保持着生前努力向前爬的姿态。它頭朝電梯内，腹腔緊貼電梯門，條條塊塊的内髒漏出體外，腐爛爲黏糊糊的一團。身上的西裝，早已染成烏黑的顔色。
看着這一幕，饒是鄭浩見過不少血腥的場景，也覺得嗓子眼發酸。
再看身邊三人，隻見江甯捂着嘴，輕輕幹嘔。郭磊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隻有周嘉華還能保持面不改色。
這還是他們看不清電梯裏的場景，隻能聞到這股令人作嘔的屍臭。
鄭浩穩了穩心态，抓住電梯天窗邊緣，靈活的蕩下去，落到屍體旁邊。
“稍等。”他輕聲說。
站定之後，他擡眼望向緊閉的電梯門。
門外空無一物。
于是，他緩緩扒住門縫，将電梯門撐開。
空曠的地下二層，呈現在他眼前。
地下二層的布局，類似地下停車場。這裏本該是大廈的底層——如果沒有視野盡頭，那扇足有三米高的閘門存在的話。
那裏，想必就是周嘉華說過的貨梯，也是通往地下三層的唯一通道。
鄭浩掃視了一圈，并未發現危險，但仍不敢放松警惕。
地下二層之中，有很多用于承重的圓柱形立柱。
每根立柱，都有幾人合抱那麽粗。
強效透視無法看穿立柱。立柱後的視野盲區，是否存在着危險，則不得而知。
鄭浩沒有走出電梯，而是擡起頭，壓低聲音道：“下來吧。用跳的，我會接住你們。”
上面沉默了片刻。随後，周嘉華第一個出現在電梯天窗處，撐着天窗邊緣，往下一跳。
鄭浩輕松的抓住他，止住他下墜的力道，以免他徑直落到屍體身上。
然後，他又依次接住郭磊和江甯。
鄭浩讓三人先到電梯外等待，自己則忍着些微不适，俯身查看屍體，試圖找到能表明其身份的标識物。
借助弱效透視，他很快便在西裝的衣兜裏，發現一張ID卡。
抽出那張ID卡，拿到眼前一看，隻見卡面上寫着一個人名，以及一串由字母和數字組成的工号。
“高曉嵩，BW5514。”
鄭浩輕聲将人名和代号念了出來。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回響，如同山澗清泉。
聽到這個名字，周嘉華猛的扭頭看過來。
“你認識？”鄭浩看向他。
“我當然忘不了這個名字。”周嘉華低沉道：“他就是當初幹擾執法，禁止我們進入地下三層的值班經理！”
鄭浩輕輕點頭。
雖然，值班經理不算多高的職位，遇事還容易被推出來擋槍。但他也應該屬于知道一些内情的人。
現在，連值班經理都死于非命，可見AI所言非虛，曙光大廈已是空城一座。
鄭浩收起ID卡，擡眼望向二樓盡頭的閘門。
“跟緊我。”他說着，便帶頭朝那扇閘門走去。
衆人提高警惕，一邊環顧四周，一邊走向通往地下三層的貨梯。
來到貨梯前，仍未見AI出現。
冰冷的閘門紋絲不動。
正當衆人漸漸驚疑不定的時候，頭頂突然亮起一盞白晃晃的射燈。除了鄭浩之外，衆人都被照得睜不開眼，不由得擡手虛擋。
藏在暗處的揚聲器裏，傳出冷漠的女聲：
“您本該在10小時32分鍾前抵達此處。”
“是什麽拖延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