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腰屈膝卸力,他平穩落到旅館外的街道上。
街道空蕩蕩的,既無喪屍的身影,也無喪屍鳥的蹤迹。
可喪屍鳥畢竟居高臨下,一但脫離建築物的遮蔽,很難不被其發現。
他收回眺望天空的目光,站起身,貼着旅館的外牆行走。首先得确保不會被旅館裏的人看到。
來到一塊廣告牌後方,他藏身于此,靜待魏剛等人出現。
鄭浩的計劃,就是暗中跟随,并在合适的時機施以援手。
決定暗中幫忙的原因有二。
其一,擔心他們無法完成任務,不能順利解決喪屍鳥。
其二,不想讓他們拖累自己。
藏在廣告牌後,他等得有些無聊,于是從背包裏摸出一片口香糖,剝掉包裝紙,塞進嘴裏慢慢咀嚼。
清新的薄荷味在口中彌漫。他試着将口香糖頂在舌尖,吹了個泡泡。
可惜這不是泡泡糖,吹出泡泡太小,再吹就要破了。
旅館門口傳來輕微的吱呀聲。鄭浩停止咀嚼。
旅館的門開了,從中走出五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拿金瓜錘的是魏剛,持長槍的是江甯,剩下三人分别是老胡和另外兩名技工。
鄭浩吐掉口香糖,側耳傾聽他們的動靜。
走出旅館之後,他們直接橫穿街道,迅速來到旅館對面。
旅館對面,是一家物流倉庫。
倉庫大敞着門,仍維持着災變爆發時的樣子。貨架傾倒,堆疊在一起。大大小小的包裹堆積着、散落着,無人問津。
對喜歡開盲盒的人來說,這裏就是天堂。可不是網上售賣的,專門哄人的快遞盲盒,而是真正無人領取的快遞。
這裏的盲盒任人開取,完全免費——前提是得到喪屍店員的許可。
倉庫深處的貨架後面,藏着一頭喪屍。
盡管它藏得很好,但貨架間隙中隐約晃動的紅色工作服,還是出賣了它。
隔着一條街,鄭浩都看到了這頭喪屍。離得更近的魏剛等人,當然沒可能忽視。
魏剛握着金瓜錘比劃了幾下,遲遲不敢上前。
僵持了一會,還是江甯上前一槍戳死喪屍。
擊殺喪屍之後,他們走進倉庫深處,隐沒在黑暗裏。
見他們走遠,鄭浩才從廣告牌後走出,跟上他們的腳步。
以鄭浩的速度和敏捷,跟蹤他們簡直輕輕松松。
魏剛他們一路不停,橫穿物流倉庫,走出倉庫後門,來到另一條街上。
他們繼續橫穿街道,進入街對面的建築。
隊伍裏有一人開鎖技藝高超,凡是閉鎖的門,都被他一一撬開。
偶有攔路的喪屍,也都倒在江甯的槍下。
鄭浩看出了他們的計劃。
那就是盡可能在建築物中穿行,避免暴露在空曠環境下。
不得不說,他們選擇的路線很明智,這樣無疑能大大降低被喪屍鳥襲擊的可能。
“這樣看來,說不定壓根沒有我出手的機會。”鄭浩暗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再好不過。
鄭浩望向他們的背影,目送他們再次撬門進入一棟住宅樓。
穿過這棟住宅樓,就将抵達小鎮邊緣,也就沒有更多建築物可供他們穿越了。
再往前,必須穿過一大片開闊的田野,才能到達魏剛所說的車間和倉庫。
最後一段路程毫無遮蔽,很容易被喪屍鳥發現。
若能搶先找到鳥群的位置,或許就能排除危險。
可喪屍鳥群至今不見蹤影,該怎樣才能找到它們?
鄭浩心思一動,想到一個另辟蹊徑的辦法。
他走到住宅樓近前,擡頭仰望。
住宅樓共有五層,每一層,都有凸出樓體的陽台。
每層陽台上都堆放着各式各樣的雜物,有旺盛生長的盆栽,有幹枯的大蔥,還有生鏽的自行車。
鄭浩對這些雜物不感興趣,他觀察的,是便于抓握的鐵欄杆,以及能夠落腳的陽台凸處。
看了一會,他握住一樓的護窗,好不費勁的爬上去,順手扒住二樓陽台邊緣。
手掌撐住陽台,手臂一用力,身子就輕盈的升了起來。
這種無視重力一般的感覺,大大增強了他的信心。
用同樣的方法,他繼續攀到三樓。
他站在陽台上,聽到三樓房間裏傳來一陣窸窣的異響。
陶瓷花盆被撞落在地,摔得稀碎。穿着花圍裙的老太太從房間裏沖出來,含混不清的吼叫着。
鄭浩抽腿躲過它的撲咬,扒住樓上陽台的凸起,縱身一躍,又攀上一層樓。
喪屍撲在半人高的陽台護欄上,撞得本就搖搖欲墜的護欄從牆體中脫落,跟護欄一起摔了下去。
鄭浩站在四樓陽台,往下看了一眼。
四樓還是蠻高的,地上的景物都變小了。
要是沒進化時的自己,估計早就吓得腿腳發軟。
可此時竟出奇的無感。
這種高度,在他眼裏已經不算什麽。
他不再往下看,回身一股作氣爬上樓頂。
繞過一架太陽能熱水器,他蹲在樓頂邊緣,極目遠眺。
要論視野好,沒有哪能比得上這裏。
搭配自己的遠視能力,一定能捕捉到喪屍鳥的蹤迹!
鄭浩站在樓頂,環視一周,将小鎮的景色盡收眼底。
然而,隻看了幾眼,他就感覺頭昏腦漲。
怎麽回事?
他按了按太陽穴,不信邪的繼續看去。
越看,越覺得腦袋發昏。
閉上眼,無數畫面在腦海中閃現。
他明白了。
自己接收的信息量太爆炸了!
遠視讓自己看到了太多平時看不到的細節,再加上樓頂的開闊視野,通過視覺獲取的信息一下就超出了大腦所能處理的極限。
想明白之後,鄭浩閉目養神片刻,不再發動遠視,而是普通的看向周圍。
這下果然不再頭暈了。
還好,通過發動遠視,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鳥群并不在附近,大概還在旅館那一帶環伺。
畢竟是沒有智商的喪屍鳥,當然不可能料到,魏剛他們會采取穿越建築物的路線。
他們即将順利抵達車間。那麽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鄭浩松了一口氣,坐在樓頂邊緣,吹着風。
他一邊休息,一邊俯瞰下方五人。
五人早已離開住宅樓,剛剛踏入田野,正在沿着田壟疾行。
鄭浩準備離開樓頂。
離開樓頂前,他順着五人前進的方向望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的動作停下了。
田野中央,有一顆老樹。
樹已是半朽的狀态,枝條上沒剩幾片葉子。
樹皮的顔色黑黝黝的,簡直黑得像……烏鴉的羽毛。
他有點不好的預感,于是發動遠視一瞧。
還好,沒有出現整顆樹都是由烏鴉組成的,那種恐怖的場面。
但是也好不到哪去。樹的枝杈上,真就蹲着一隻烏鴉!
由于顔色太過相近,幾乎和樹幹融爲一體。
烏鴉那白濁的眼珠,正牢牢盯着五人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