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群如同群魔亂舞,将車子圍的密不透風。
王鵬程死死把持着方向盤,鬓角沁滿汗珠。他完全看不清前路,幾乎是在憑直覺開車。
裂痕在前擋風玻璃上蔓延,誰也不知道這塊玻璃還能撐多久!
鄭浩心思電轉,争分奪秒的思考着破局辦法。
必須将車開入狹小的空間,才有中止鳥群攻擊的可能性。但現在的問題是,在車裏根本看不清外面,更别說尋找合适的去處了!
他屏住呼吸,聚精會神。
遠視!
鄭浩多少能猜到遠視的機理。
人在眺望遠方時,晶狀體會在睫狀肌的牽引下拉伸,從而改變成像的焦距,達到看清遠景的效果。
自己異化後的雙目,也必然遵照類似的機理工作。
依照此種機理工作的眼睛,無法同時看清遠景和近景。
當人注視遠方時,近處的景物就會變得模糊不清,反之亦然。
此時,他就利用了這個特性。遠視發動之下,鳥群變成了模糊的陰影,而在鳥群間隙之中,斑駁破碎的景像則變得清晰起來!
盡管隻是一些破碎的景象,但足以讓他看清街景。
前方,就是他們最初停車的十字路口。
路邊有商鋪,有旅館,還有一家汽修店。
鄭浩盯住那家汽修店。
能容納汽車的地方,僅此一處!
但是,汽修店卻拉着卷簾門,處于關門大吉的狀态!
卷簾門看起來不厚,強行撞進去也不是不可以。問題是,搖搖欲墜的前擋風玻璃,很可能在撞擊之下徹底崩毀!
假如玻璃崩毀,鳥群必将一股腦湧入車内!
這些烏鴉羽毛淩亂,眼珠混濁泛白,可見都是喪屍鳥。
若被它們所傷,自己或許能幸免,但另外兩人必死無疑!
該不該賭一把?
鄭浩一時凝噎,不知該不該下達這條指令。
正當他進退兩難之時,突然注意到旅館的門開了,從中冒出兩個人。
兩人都穿着下擺過膝的厚實軍大衣,戴着摩托車頭盔。
其中一人拿着擴音喇叭喊話:“車裏的人,想活命就聽好!繼續行駛50米,然後左轉,那裏有一家汽修店,務必把車開進汽修店裏!”
另一人舉着火把揮舞,驅散離群的喪屍鳥。
喪屍鳥明顯還保留着對火焰的畏懼,在空中打着旋,躲避火把。
但它們并沒有被徹底吓退。避開火把之後,它們紛紛飛到那人背後,猛啄他的軍大衣!
軍大衣被撕開數個破洞,棉絮翻飛。他不爲所動,大步奔向旅館旁邊的汽修店。
來到汽修店門口,他将火把遞給同伴,掏出一把鑰匙,俯身打開卷簾門的鎖。
看到兩人的舉動,鄭浩立刻明白,他們想幫忙打開卷簾門。
于是,鄭浩不再猶豫,指揮王鵬程開向汽修店。
“40米……30米……還沒到,繼續開!”鄭浩充當起人工導航。
王鵬程也是豁出去了,将一切都交給鄭浩,毫不猶豫的遵照他的指令駕駛。
“就是現在,左轉!”鄭浩大吼。
臉上軟肉蕩漾,王鵬程猛力扭動方向盤。車子随之左轉,不偏不倚的駛入汽修店!
車子呼嘯着駛入,隻比車身略大一圈的店門當即篩掉了三分之二的喪屍鳥。
但這僅僅阻擋了它們一瞬。被擋在門外的喪屍鳥盤旋了一圈,就順着敞開的大門沖進汽修店裏!
不大的空間中,瞬間擠進幾百隻喪屍鳥。于是,喪屍鳥之間不可避免的産生了碰撞。
一時間,店鋪内鴉羽橫飛,充斥着嘶鳴聲、碰撞聲、撲棱翅膀聲!
“這邊!”
身穿軍大衣的兩人,早在打開卷簾門的第一時間,就鑽進汽修店内。
此時,他們藏在店鋪最深處的一扇小門之後,扶着半開的門呼喊。
這扇門很窄小,不注意看壓根不可能發現。
隻有通過這扇小門,才能徹底阻斷喪屍鳥的攻勢。
在那之前,汽車仍處于喪屍鳥的包圍之中。周圍遍布喪屍鳥,三人根本不敢貿然下車!
如何從車上移動到門後,成了新的難題。
越來越多的喪屍鳥發現小門後的兩人,接二連三向他們發起沖鋒!兩人雖在盡力抵抗,但是看得出,他們撐不了多久。
一但他們抗不住壓力,關上小門,車裏的三人就會成爲甕中之鼈!
不能再拖下去了!
鄭浩牢牢握住撬棍,準備拼死一搏。
順着他的目光,王鵬程也發現了那扇小門,旋即明白,當前的要務是離開汽車,進入小門之中。
“所長,等一下!”王鵬程喘着粗氣,制止了鄭浩準備開門的動作。
“先别出去,等我挪車!”王鵬程打方向盤、踩油門一氣呵成。他調整車身方向,把車尾對準那扇小門,以倒車的方式緩緩向其靠近。
鄭浩回頭,看着越來越近的小門,理解了他的用意。
喪屍鳥大部分聚集在車身前部,車尾的喪屍鳥則數量較少。
“所長,當心!”王鵬程大聲示警,随後按下控制後備箱開關的按鈕。
後備箱應聲彈開。隻需翻過後排座椅,就能通過後備箱出去。
此起彼伏的嘶鳴聲頓時清晰起來,在三人耳邊回響,攝人心魄!
喪屍鳥并未發現後備箱已然打開,還在锲而不舍的試圖從前方突破。
王鵬程又踩了一腳油門,使打開的後備箱恰好與小門吻合。他站起身,拽了拽六神無主的劉慧蘭,示意她往後備箱爬!
劉慧蘭如夢初醒,動作笨拙的站起來,往後排座位爬。慌亂之下,她愈發手忙腳亂,爬了半天都沒爬過去!
王鵬程急了,也顧不得男女有别,托住她的身子奮力往前推。
鄭浩揮出一棍,打飛一隻愣頭愣腦湊上來的喪屍鳥。
回過頭,見劉慧蘭還卡在前後排座位之間,他幹脆伸手揪住她的衣襟,拎小雞一般把她拽過來,一把推進小門裏。
然後,他又來揪王鵬程。
王鵬程感覺眼前一花,仿佛坐了一次過山車,回過神時已經在小門之後了。
最後,鄭浩在車裏蹲下,做出蹲踞式起跑的姿勢。從腳踝到小腿,肌群協調發力,整個人宛如一條劍魚,躍入門内!
砰!
窄門在他們身後重重關上,随即傳來乒乒乓乓的撞擊聲。
鳥群被隔絕在門的另一側。
他們如釋重負,倚着門喘息。
三人看着面前身穿軍大衣的兩人,彼此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