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個提議好!”成瑞奕爽朗大笑,不容置疑道:“就這麽定了!”
“等等。”其他隊員感到不對勁,“那我們的積分呢?說好的每人500積分?”
張承六皮笑肉不笑道:“除了他們三位大功臣,你們可有誰發揮半點作用?”
他面色冷下來,呵斥道:“都沒做出半點貢獻,還想要積分?
瞧瞧人家鄭浩,那才叫英雄!
你們呢?一群膽小鬼!
把積分讓給英雄,你們有啥可不滿的?”
他啧啧搖頭,“無功還想受祿?麻煩要點臉行嘛。”
隊員們漲紅了臉。
鄭浩察覺不對,張口欲言。
但張承六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對人群喊道:“危機解除,大夥都散了吧!”
圍觀人群陸續散去。
有人意猶未盡,與同伴讨論着鄭浩的壯舉;有人如蒙大赦,隻顧着慶幸又在喪屍侵襲中生還了一次;有人惴惴不安,害怕下次征召“敢死隊”就輪到自己。
人群離開,隻留隊員們孤零零站在原地,就像一排石雕。
其他隊員與鄭浩三人之間的氣氛,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若将之前的氣氛比作熱戀期,那現在就是倦怠期。
鄭浩什麽都明白了。
張承六和成瑞奕,明顯是串通好的。
張承六一味吹捧鄭浩三人,給他們戴上大英雄、大功臣的高帽,同時狠命貶低其他隊員,将他們說的一文不值,最後強行剝奪本該屬于其他隊員的獎勵,把獎勵賦予三人!
對鄭浩三人來說,表面上是不虧的。能得到比原來多數倍的積分,不但不虧,甚至很賺。
對成瑞奕來說,若隻需付出積分,就可拉攏幾位能人,他再樂意不過。
這樣安排,同時也是爲了搬弄是非,讓鄭浩三人成爲衆矢之的。
之所以要這樣,就是爲了防止他們拉攏人心,反客爲主!
鄭浩萬萬沒想到,張承六竟然跟自己玩起了這一手。
再怎麽說,自己也是挺身而出,拯救了其他隊員的英雄,難道他們會因爲張承六的三言兩語,就跟自己反目?
鄭浩環顧四周,觀察其他隊員的表情。
越看,越覺得心頭漸漸蒙上一層白霜,一點點涼了下來。
隊員們雙手垂在褲線位置,靜靜看着鄭浩。當鄭浩看過來時,他們紛紛偏移視線,就像在躲避刺眼的陽光。
他們偷瞧鄭浩,眼神又敬又怕,還有幾分嫉妒。
鄭浩心中憋悶,真想拽個人過來質問,那點積分還能比命重要不成。
因建立威望而沾沾自喜的美好心情蕩然無存。
身旁,葛洪濤還在試圖與張承六理論。但張承六選擇性耳聾,嘴裏說着牛頭不對馬嘴的應承話,跟随成瑞奕一行人離開,留下葛洪濤待在原地,無助的攤手。
目送張承六離去之後,葛洪濤走到鄭浩身邊,輕聲說:“這下,咱們被徹底孤立了。”
鄭浩久久伫立在原地。
自己搞錯了一件事,就是不該在别人的大本營籠絡人心。
試圖在别人的地盤提升威望,簡直太天真了。
成瑞奕和他的團夥,能在災變爆發短短五六天就建立起這樣一個龐大的聚集地,其手段和心機都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與他們相比,自己那些自認高明的手段,幼稚的就像過家家。
鄭浩這才意識到,不到一周之前,自己還是一個被生活和學業壓得喘不過氣的苦逼社畜加學生。
隻是機緣巧合之下,掌控了研究所,獲得了進化帶來的力量。
隻不過憑借種種優勢和自己臨危不亂的頭腦,完成了幾次絕地翻盤,将局勢搬到了對自己有利的一邊而已。
接連的勝利讓自己自信心爆棚,即便如今身陷囹圄,也總認爲憑自己的手段,很快就能破局。
現實給自己上了一課。
想要憑借一己之力,在掌控人心方面勝過成瑞奕團夥,簡直是天方夜譚。
此路不通!
鄭浩深受打擊。
其他隊員開始散去,商場三樓冷清下來。
鄭浩伫立未動,其他兩人也并未離開。
葛洪濤哄了哄女兒,讓她先去一邊玩耍,然後與周嘉華對了個眼神,兩人小聲攀談起來。
其他隊員大部分一言不發的離去,但也有人留了下來。
不是所有人,都會被一時的利益得失蒙蔽雙眼。
兩名大學生模樣的女隊員,相約來到鄭浩面前,深深鞠躬。
女隊員們擡頭,其中一個女孩撩起頭發,懇切緻謝:“感謝您挺身而出,救了我們!假如我倆下樓面對喪屍,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另一位女孩瞧了瞧遠去的其他隊員,小聲嘀咕:“真不能理解,他們怎麽變臉比翻書還快?”
兩位女孩謝過鄭浩,又對葛洪濤和周嘉華道了謝,然後一溜小跑追趕其他人去了。
鄭浩收回思緒,微微擡起臉。
凍得麻木的心髒,也稍稍回暖了一度。
抛開功利心,也許這就是他挺身而出的理由吧。
身後,葛洪濤與周嘉華相談甚歡。
周嘉華這個人,臉上仿佛蒙着一層陰霾,且惜字如金。
但葛洪濤與他聊了一會,就斷定他災變前絕不是這種性格。
這位警備員一定是經曆過某些劇變,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昨天剛痛失愛妻的葛洪濤,對此感同身受。
許多人都被末世創傷心靈,留下難以愈合的傷疤。
心理創傷之下,很多人都會性情大變。
葛洪濤還能保持積極拼搏的态度,也許都是因爲還有女兒在身邊吧。
過了許久,鄭浩緩過神,上前與葛洪濤和周嘉華并肩而立。
三人扶着玻璃護欄,瞅着樓下跌跌撞撞的喪屍出神。
……
傍晚時分,鄭浩回到位于聯合商場七樓的餐廳。
與幾小時前的窘迫不同,這次他賬上多了一大筆積分。
而他的心情,也不再是深受打擊的狀态。
他想清楚了很多。
既然從聚集地内部崛起不可取,那就延續原定計劃——尋機逃離聚集地。
但不能除了逃跑外什麽都不做。
搞破壞也好,挖牆腳也罷,一定得想辦法争取一些優勢,這樣才能在将來正式與成瑞奕等人交鋒的時候,保住研究所!
至于具體怎麽做,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裏有了大方向,鄭浩一身輕松,邁着輕快的腳步來到點餐處。
反正不準備久留,也就沒必要對這點積分精打細算了。
相反,他還得苦惱怎麽把積分花的一點不剩。
無視餐廳裏其他人複雜的目光,鄭浩點了一碗價值160積分的,真正意義上的紅燒牛肉面。
面是進口挂面,肉是裝在錫箔密封袋裏的大塊牛肉,湯是高湯料理包。
幾小時前吃的,用包裝袋泡的方便面,早在惡戰中消化得渣滓都不剩,此刻他腹中空空。
牛肉面被端出來,香氣撲鼻,令他食指大動。
鄭浩端着牛肉面來到餐桌前,立刻有人起身讓座。
鄭浩毫不客氣,也不管讓座的是誰,大大咧咧坐下,端起碗,狼吞虎咽。
他不僅将面嗦得極響,還大嚼特嚼牛肉,仿佛不是在吃牛肉面,而是在享用滿漢全席。
至于圍觀者羨慕、鄙夷、驚詫的眼神,他一概無視。
去他媽的社交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