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操縱機械犬配合自己行動,他可謂煞費苦心。
裝神弄鬼真是費勁!
特别是對于本就不善言辭的鄭浩而言。
可以的話,他也不想搞出這麽大陣仗。直接面對面交流,将現狀和盤托出,知而言,言而盡,豈不輕松?
但他不敢。
災變後的現狀,無疑是混亂的,無序的。哪怕對面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也難保其不會生出貳心。
更何況是幾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自己坐擁整座研究所,避難所、物資應有盡有,必須提防他人觊觎。
希望自己精心設計的亮相,能夠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否則……
鄭浩摸了摸挎在背後的細長布口袋。
就隻能“以理服人”了,物理的理。
他拎着機械犬,來到二樓的1号實驗室。
機械犬被喪屍犬輕微啃咬過,外殼上還留有牙印。
鄭浩小心的提取出牙印上的粘着物,這些粘着物很可能含有喪屍犬的唾液。
他将其裝進試管内,封存起來備用。
之後,他把消過毒的機械犬放回倉庫。
安置好這些,估摸着一樓的三人也該消過毒,換好衣服了。
鄭浩回到一樓大廳。
三人換好了研究所的制服,靠牆排排站。
鄭浩審視着他們,目光重點劃過他們裸露在外的手腕腳踝,脖頸臉頰,以确定沒有受傷的痕迹。
根據機械犬竊聽到的信息,他們應該沒有受傷,此時隻是以防萬一,再确認一遍。
三人被目光盯得難受,不由得往後縮了縮,拉扯袖口領口。
白慘慘的制服并不好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病号服。
三人的臉色同樣也不怎麽樣,就跟衣服一樣,慘白慘白的。
想必是這幾天擔驚受怕,再加上飲食不規律,導緻有些貧血。
“哦,已經到午飯時間了啊。”鄭浩歉然一笑,“先帶你們去宿舍看一看,然後就去食堂吃飯。”
“午飯時間……”王鵬程心裏念叨,“這人,事到如今還在保持規律的一日三餐嗎?天哪!”
鬼知道他們這幾天是怎麽熬過來的!
吃的是粗劣的方便食品,甚至還得限量;屋外始終萦繞着此起彼伏的屍吼,簡直寝食難安;一小瓶水幾個人分,恨不得去喝馬桶水!排洩問題也隻能跑到空房間解決,那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王鵬程忽然洩了力,幾天以來爲了求生而繃緊的那根弦斷了。若能過回正常的生活,隻要對方的要求不是太過分,聽命于對方又怎樣?他甯死都不願回到洋房裏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光!
災變前,作爲一名銷售經理,有人覺得他圓滑,有人覺得他虛僞。但他扪心自問,自己其實骨子裏還是個老實人。他不想整什麽幺蛾子,隻想安安穩穩活下去!
他們跟着鄭浩,在一樓走廊穿行。
很快,鄭浩在一扇房門前停下,回頭解釋道:“宿舍不算充裕,但姑且還夠你們一人一間。”
他指了指并排的三扇房門,“各自選一間錄入指紋,今後這就是你們的房間。”
現在讓他們錄入的指紋,并不是控制宿舍門禁的最高權限。
鄭浩擁有最高級權限,若有不妥,一道指令就能讓他們錄入的指紋信息失效。
當然,他不會事無巨細的說明。
王鵬程推門瞧向屋内。
屋内擺放有三張上下鋪,旁邊有幾套桌椅,可見是六人間的配置。
他沒問爲何要一人一間。能獨自住一間宿舍,他求之不得。
畢竟,誰都會擔心自己的舍友突然變成喪屍。
隻不過,鄭浩還沒好心到連這一點都替他們考慮。将三人分開,隻是出于擔心他們密謀串聯。
他繼續囑咐道:“生理問題,自己到院子裏解決。另外,不要亂跑,不要上二樓,會觸發警報。一樓宿舍以外的房間就不要去了,你們也打不開。”
鄭浩頓了頓,着重道:“千萬不要靠近地下室的門!那裏潛藏着危險,我之前說過的隐憂就來自地下室!”
王鵬程連連點頭,孫歐沉着臉不知在想什麽。
孫歐擡起頭,咧咧嘴角,擠出笑容道:“讓我們住這裏,那所長你在哪裏住呢?”
鄭浩聳聳肩,示意三扇門對面的房間,“我在你們對面的宿舍,宿舍規格完全一樣。”
“哦,哦,懂了。”
劉慧蘭扒着門框往屋裏瞧,眨了眨眼,回身對鄭浩道:“所長,這三個房間,都是背陰的房間啊……”
她扭捏道:“我體弱畏寒,能不能給我安排一間向陽的房間?”
“呃。”鄭浩無語,緩了緩道:“研究所總共就這麽幾間宿舍,向陽的除了我那間,就沒有了。”
“嗯……實在不行,我住所長那間也可以的。”她嘴唇翕動,微聲道。
王鵬程聽清了這句話,用怪異的眼光看她。
鄭浩更是一愣,不由得正眼瞧向她。
劉慧蘭三十多歲,仍是單身。雖然發絲淩亂,但能看出底子保養的很好,皮膚雖有些油膩,但也算柔嫩光滑。
她不等鄭浩反應,就再向前一步,隔着防化服貼上他的手臂。
她雙手夾着鄭浩的手臂,輕輕搖晃,眼中滿是祈求。
王鵬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訝然的同時,不知爲何又覺得理所應當。
隻能感歎自己還是覺悟不夠,看看人家是怎麽努力的。
隔着面罩,看不清鄭浩的表情。
鄭浩僵硬了數秒,抽手甩開她,語氣淡漠道:“别蹭了,這防護服表面可不幹淨,要是不小心被感染,别怪我沒提醒過你。”
劉慧蘭聞言色變,退出老遠,用衣袖狂擦身上與防護服接觸的部位。
然而,并沒有什麽污穢,隻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擡起頭,當即明白這不過是鄭浩用來擺脫她的借口。
果不其然,鄭浩語氣嚴厲,“來到研究所,隻需聽我安排就好,多餘的不要想,更不要做!
趕快錄入指紋,熟悉一下房間,然後我帶你們去食堂!”
劉慧蘭有些悻然,但聽到要去食堂,又振奮起來。
她眼波流轉,顯然并未放棄她的小心思。
鄭浩站在走廊上等待他們錄入指紋,心中卻不像外表一樣淡定。
世道變了啊。要是以前,哪能遇到美女倒貼的好事。
然而,他絕不會在這方面半推半就。
涉及到情感方面,鄭浩就變成了一個絕對理性的人。正如之前因爲生活壓力無視女同事的示好,現在他也不會允許自己有多餘的放松。
身處災變的大環境,貪圖安逸,就是最毒的毒藥。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對這個女人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