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無盡的煞刀寒槍從丁勉周身掠過,其人卻仿佛渾然不覺,刀芒所緻,群鬼皆驚。堪堪盞茶工夫不到,死在丁勉手中的鬼卒陰兵便有千人之多,以一己之力在萬鬼之中穿梭急行,那是何等的猖狂與霸道。
渾身煞氣飄忽不定的完顔烈,看着丁勉那霸道悍勇的沖鋒姿态,一時間雙眸之上所泛出的霧氣,近乎凝液。
他在整個廬州城能說的上話的朋友,隻有兩個。一個是日遊神秦展元,另一個便是丁勉了。其實他心裏很清楚,日遊神秦展元與他根本便不是一路人,若非二人生前乃是同僚,死後又有機緣在廬州城同爲陰官陰将,他們根本走不到一塊去。
而丁勉與秦展元則不同,丁勉雖然殺伐果斷,做起事來也毫不避諱世俗的眼光,但從其瘋狂殺戮的骨子裏,他感受最多的便是“情義”二字。
當日丁勉僅僅帶着數十名陰差便敢大鬧廬州城,一切皆是爲了張繼。而今對方已恢複神智卻依舊沒有選擇跑路,爲得究竟是什麽,他是心知肚明。
能交到這樣一位好兄弟,縱使是下一刻魂碎邙山,他也知足了。茫茫仙朝本就充滿了無盡的殺戮與争端,無盡地府作爲仙朝第二大權力機構,其中黑暗可想而知。
那些仙門之間的争鬥僅隻是在明面上,他們之間的争鬥也莫不是爲了争取最大的修煉資源而已。而在無盡地府之中,争奪的方式卻是要更加兇殘可怕。因爲他們不僅要頂着仙朝、地府爲他們專門而設的條條框框,還要時刻提防着身邊之人對他們的算計與暗中亮起的冷刀。能交到丁勉這個敢爲他怒而拔刀的兄弟,此生足矣!
“進之!夠了!”
一道沙啞的聲音從完顔烈哆嗦的嘴唇中發出。
縱使丁勉再悍勇也終會抵不過那源源不斷的鬼卒陰兵群的瘋狂圍攻。他的心在滴血,非是心疼那些慘死在丁勉刀下的亡魂,而是在心疼丁勉。
對方已經爲他做的夠多了,如果再這麽繼續下去,即便丁勉沒有被那些鬼卒陰兵殺死,也會被活活累死的。爲今之計不是他們選擇悍勇的時候,如何退出這邙山才是當下他們該去面臨的大事。
“哈哈哈...如此大戰,豈能少了本王!”
就在此時,忽然從遠處傳來了陣陣“轟隆隆”的鐵騎聲。
爲首的是一位身跨戰馬,身穿黑雲怒蛟袍的青年男子。他的身後全部是身跨高頭戰馬,手持長槊的陰兵。側目而望,至少也要在萬人之數。
突如其來的“隆隆”鐵騎之聲,似乎引發了這方天地的異變。随即又有七股鐵騎之聲從四面八方向青色古殿狂奔而來。
“河間鬼王殺到...”
“成都鬼王殺到...”
“楚郡鬼王殺到...”
“長沙鬼王殺到...”
“趙郡鬼王殺到...”
“汝南鬼王殺到...”
“齊郡鬼王殺到...”
“轟隆隆”的鐵騎聲,仿佛要将整個邙山都給踏平般,震得四周皆搖晃了起來。
此刻的“邙山鬼王”非凡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欣喜。反而面色瞬間難堪到了極點。“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這個時候來不是要将本座的底盤全部暴露出來嗎?”
“嘶...這是?”
圍攻丁勉的鬼卒陰兵,全部停止了進攻的姿态,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立于原地,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
遠在邙山之北的征北軍大營,中年人原本一張陰沉的臉,變得更加陰沉,似乎随時可以滴出水來。
“格老子的...千算萬算卻還是算漏了一點,想不到那邙山鬼王竟然會隐藏的如此之深,看來老夫不能再繼續待在這征北軍大營了!”
中年人嘴裏喃喃片刻,旋即一拍帥案,沉聲道,“來人!”
“末将拜見大帥!不知大帥有何吩咐?”
中年人話音剛落,便從帥帳之外走進來一位身着黑色甲胄的鬼将!
“通知八營,立即點齊兵馬,随本帥去鬼王大殿。”
“是!大帥!”
...
十幾息過後,整方戰場全部被一幹鐵騎成八方之勢給圍了起來。旋即那八位衣着相當的領頭人,縱身飛離戰馬,直接躍到“邙山鬼王”的對面,納頭便拜。
“拜見吾皇!吾等救駕來遲,還望吾皇贖罪!”
“邙山鬼王”嘴角狠狠一抽,随即立即收起了一張陰沉似水的臉,轉而變成了一副和顔悅色之相。“哈哈哈...都起來吧!區區兩個毛賊而已,竟然連本座的八部天王都給驚動了。該殺...實乃該殺...”
幾人似乎沒有聽出“邙山鬼王”的弦外之音,一個個滿含笑意地道謝一聲,将視線移到了被鬼卒陰兵群包圍起來的丁勉與完顔烈的身上。
“就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毛賊,也敢冒犯吾皇天威,端的是不知死活!”
“嘿!原來是兩個陰司的陰将啊!吾早就想對陰司出兵了!隻要吾皇一聲令下,彈指間吾便可拿下那幽州城...”
一幹身着黑雲怒蛟袍的騎兵之王,冰冷地掃視着丁勉二人,眼神之中皆是嘲諷與不屑。
“嘶...直娘賊的.
(本章未完,請翻頁)
..哪來這麽多鬼王?難不成現在的鬼王都這般不值錢了嗎?”
在對方掃視着丁勉的時候,丁勉也同樣在掃視着他們。
這些身着黑雲怒蛟袍的騎兵之王,無一例外,全部都在散修鬼王之境。這讓他一顆戰意淩然的心,轉瞬間便跌至了深谷。
怪不得那邙山鬼王有恃無恐的敢謀劃地府,單是這八位鬼王的強大陣容,便足矣令整個地府陷入一片永久的混亂之中了。
《河間鬼王、成都鬼王、楚郡鬼王、長沙鬼王...我怎麽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他們?這些鬼王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按理說這等鬼雄在暗衛閣那都是挂的上号的人物,可爲何我從來沒聽崔钰提起過他們?是不知道,還是...?咦...等等...河間、成都、楚郡、長沙、趙郡、汝南...這些封号我貌似在哪裏見到過?嘶...這些鬼王的封号與那史書中記載的八王之亂,近乎如出一轍,難不成是他們?》
“八王之亂,五胡亂華!想不到那天晉八王死後竟然全部修成了鬼王至尊,并且還被邙山鬼王收爲了麾下。呵...不知該說是那邙山鬼王的悲哀,還是天晉皇朝的悲哀了...”
完顔烈心如死灰地與丁勉對視了一眼,“呵呵...進之!我們今日恐怕是在劫難逃了!一個大魏皇朝的開國君主,居然與天晉皇朝的八反王攪和到了一起,還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啧啧啧...便連我也沒有想到,堂堂一位大魏開國君主,竟然會與熬死他奪了他大魏江山的天晉大帝的後世子孫,攪和到了一起。看來那邙山鬼王對天晉大帝的恨意,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八王之亂,可謂整個古華夏曆史上最令人痛心疾首之事。若不是八王之亂的内耗,也不會發生五胡亂華之事。那個年代比之現在的十國,還要動蕩、還要黑暗!戰争、饑餓、迫害,将整個古華夏族群直接推到了瀕臨滅絕的邊沿...
自天晉武帝升天而去,外戚楊駿擁立白癡太子司馬衷即位,史稱天晉惠帝。立武帝的皇後楊氏爲皇太後,惠帝的老婆賈妃也升級爲賈後。
武帝臨終前命令汝南王司馬亮前來托孤,但是姗姗來遲的汝南王亮直到楊駿給武帝出殡的時候才來到洛陽城下。楊駿好不容易到手的權力怎能容别人分一杯羹,就派遣禁衛軍關上城門,命令汝南王亮立即返回許昌,不準吊喪。汝南王亮爲人膽小,不敢争辯就回去了,至此楊駿取得了單獨輔政的地位。
楊駿平常爲人刻薄,老臣都不買他的帳。楊駿也知道自己讨人嫌,于是他準備對文武百官都官升一級來籠絡人心,并自封爲太傅大都督,使自己擁有軍政合一的大權。
這個馬屁卻拍到了大臣們的馬蹄子上。大臣們竟然沒有領情的,反而群情激憤,認爲老皇帝剛死就給臣子無功升官,是大逆不道的行爲。楊駿對此非常惱火,從此朝政議事也不通知衆大臣,自己說了算。
楊駿大權在握,趕緊安排他的親信把持要職,讓外甥段廣任散騎常侍,把握機密,私黨張劭擔任中護軍,指揮禁衛軍,劉豫擔任左軍将軍,文鴦擔任東夷校尉,執掌正規部隊。無論朝政大小,都自行決定。奏章先自看,再交付惠帝和太後,衆大臣怨聲載道。
惠帝的妻子賈後本來就是個不安分的人,她對把持朝政的楊駿和婆婆楊太後非常憎恨,時刻準備着想辦法鏟除楊氏集團。正好有個楊駿的親信叫做李肇,因爲辦事不力而被楊駿斥責,跑到賈後這裏訴苦。賈後就和他秘密商議如何除掉楊駿。李肇提議勸說近在許昌的汝南王亮出兵反叛,結果汝南王亮怯場不敢答應,正巧楚王玮在旁邊做客,聽到這個陰謀後大力支持,答應盡快出兵。
到了第二年春,楚王玮秘密領兵來到洛陽,悄悄地通知了賈後,當晚賈後就寫了道诏書,宣告楊駿謀反,跑到惠帝那裏要求簽字蓋章。惠帝馬上同意發兵征讨楊駿,賈後就派李肇拿着诏書前往楚王玮的營地命令進攻楊駿。
楊駿的外甥段廣還在宮中,突然發現四周都是楚王的旗号,知道大事不妙,趕快跑到惠帝面前說道:“楊駿受先帝托孤,盡心竭力輔佐朝政,而且他沒有兒子,怎麽會造反呢?請陛下明查!”惠帝這樣的白癡當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段廣對牛彈了半天的琴感覺沒效果,趕快跑回到楊駿府上報信。
楊駿聽說楚王玮造反了,就召集親信商量對策。親信建議燒掉城門制造混亂,然後趁機去禁衛軍營地準備反攻。楊駿竟然以蓋城門花費很大,燒掉了不好重建爲理由拒絕這個建。親信們一聽這個平時道貌岸然的家夥居然說出如此弱智的話,頓時全部昏倒。一哄而作鳥獸散。
楚王的軍隊沒費什麽勁就攻破了楊府,把楊駿的一百多家丁仆人全部殺了個精光,就是沒找到楊駿。後來走到馬廄發現草料堆在瑟瑟發抖,士兵們喊了兩聲沒人答應,就拿戟往裏面亂刺,隻聽的幾聲慘叫,把屍體拖出來一看正是白天還飛揚跋扈的楊太傅。
楊駿的那些親信,如三楊的其他兩楊、段廣、張劭、劉豫、文鴦等都連同妻兒老小數千人就地正法,
賈後就準備趁機除掉楊太後,讓親信寫了幾封書信,上面寫着“救太傅者有賞”,落款是太後,把書信綁到箭上四處亂射,然後拿着書信大喊“太後造反啦!!大家快去殺太後啊!!”
楚軍正殺的眼紅,也不想想自古以來太後怎麽可能會造反
(本章未完,請翻頁)
,就都紛紛殺進後宮,把楊太後五花大綁的捆了出來,關到原來賈後關過的金墉城裏,把太後活活餓死,年僅三十四歲。
到了天明上朝,賈後和楚王玮在血淋淋的宮殿上面發布命令,征召汝南王亮爲太宰,衛瓘爲太保,楚王玮爲衛将軍,邊疆的張華也調回來擔任太子少傅。惠帝起的晚,一看群臣幾乎換了一半。
至此活躍在朝廷十幾年的楊氏外戚集團全部覆滅。改由賈後和楚王玮邀請的汝南王亮把持大權。
汝南王亮是皇帝的祖父輩,甫一執政,爲了提高威望,也采取了楊駿的做法,開始論功行賞。一口氣封了一千零八十一個将軍。大臣一看,除了個楊駿,又來一個楊駿,就繼續怨聲載道,于是汝南王亮也開始專橫起來。
一千多人裏面很多都是混飯吃的,其中包括賈後的親屬賈模郭彰賈谧等後生小輩,他們不滿汝南王亮的專政,汝南王亮、楚王玮和賈後之間的三角關系頓時微妙起來。
汝南王亮還沒有發覺賈氏一黨的不滿,他這時把主要精力都用來對付擁有兵權的楚王玮身上,汝南王亮和太保衛瓘商議如何削他的兵權,把他打回原籍。
楚王玮當然不答應,又跑到李肇那裏訴苦。李肇趕緊給賈後牽線,賈後和楚王玮爲了共同的利益又站在一起。
賈後趕緊寫了張诏書,宣布汝南王謀反,交給楚王,楚王如獲至寶,當天晚上領着三十六路大軍把汝南王亮和衛瓘都抓了起來。
李肇活捉了汝南王亮,他手下的士兵都憐憫汝南王無罪,給他扇扇子趕蚊子。李肇一發狠,宣布殺死汝南王,賞布一千匹。士兵頓時一擁而上把汝南王亮淩遲殆盡。
衛瓘手下有個都督叫做榮晦,和衛瓘關系很惡劣,趁這個機會挾機報複。帶頭滅了衛瓘的三族。
楚王玮的手下對楚王玮提了個建議,認爲賈氏諸小現在沒什麽勢力,但是有賈後撐腰,将來不可小看,建議一并除去,楚王玮突然猶豫不定,準備到天亮再說,這一猶豫,斷了楚王玮的性命。
到了天亮,大臣聽說殺了很有威望的汝南王亮和衛瓘,都非常憤怒。張華就前來問賈後:“楚王如此殘忍好殺,怎能讓朝廷安甯?建議把楚王正法。”賈後正等着這句話。立即命令手下前去逮捕楚王玮。
賈後的手下坐着牛車追上楚王玮的部隊,隻說是有要事相商,把楚王玮揪上了車,部下還沒反應過來牛車就轱辘辘地不見了。
牛車一到皇宮,就馬上下旨說楚王謀反,命令立即處斬,楚王玮大叫冤枉也沒用了,賈後和大臣們順便把殺死衛瓘的榮晦也當作替罪羊,一道滅族。并對汝南王亮和衛瓘平反昭雪。
從現在開始,晉的大權就全部歸了賈後一人把持。
賈後主政,先後鏟除了汝南王亮和楚王玮兩大勢力,才堪堪掌握了天晉皇朝的實權。
論争權奪利,賈後無疑是個狠人,可若論治國之道,她是狗屁不通。于是就把政權委托給賈氏諸小來指揮。
賈充的外孫賈谧在這些後輩裏面無論調皮搗蛋還是尋花問柳皆最是有能力。他提拔張華爲侍中兼中書監,負責具體朝政。在京中結交新貴,号稱二十四友,成天花天酒地,将他身邊的狐朋狗友劃爲智囊團給賈後出謀劃策。
從次年開始,天晉皇朝發生了從未有過的災害天氣。先是豫州漢中一代發大水,平地水深三尺。接着是琅琊發大水,壽春大地震,山崩地裂。關中地區糧食緊缺不說,還爆發一場大規模的瘟疫。瘟疫尚未過去,幹旱蝗蟲接踵而至。
如此多災多難,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紛紛扶老攜幼開始四下逃亡,一些爲躲避戰亂而跑到中原的少數民族幹脆就地造起反來。先是河東、漢中一帶的匈奴進攻雍州、梁州,朝廷趕緊任命趙王倫爲征西将軍剿滅匈奴。
這個趙王倫也是狗屁不通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懂得打仗,隻懂得如何搞龍陽之道。他讓手下相好孫秀指揮部隊和匈奴對戰,結果受到匈奴和羌族的夾擊,屢戰屢敗。賈後趕緊召趙王倫回京,另任命梁王肜爲征西将軍去到後院救火。
隴右一帶的少數民族氐族和羌族,發現原來的天晉皇朝竟然如此不中用,索性也造反了,亂兵準備進攻關中。
梁王肜也不懂怎麽打仗,他與賈後一樣最擅長勾心鬥角。和手下大将周處不睦,就讓周處孤身進攻,結果中了敵人埋伏戰死了。後來張華推薦他在幽州時的大将孟觀征讨才逐漸平息這些胡人的反叛。
趙王倫回到洛陽趕緊重金行賄賈氏諸人,請他們在賈後前面多說好話。趙王倫又親自到賈後面前拍馬,結果不光沒降職反而升官爲車騎将軍。然後趙王倫加緊行賄,京城官員幾乎人手一份禮物,再加上他能說會道,百官和賈後對他的看法立即發生了大的轉變。至此趙王倫得以跻身賈後的親信行列。
随着連年大災,皇朝的經濟變得捉襟見肘起來,而賈後這幫人還要維護他們荒淫無度的生活,因此對百姓的橫征暴斂隻有變本加厲。百姓紛紛餓死在逃荒的道路上,從長安到洛陽的大路上,死屍比比皆是。
而惠帝卻仍然給官員們增加着無休止的笑料。某一天,官員上報給皇帝說很多百姓死于饑荒。惠帝就問:“他們爲什麽會餓死呢?”
那個官員說:“因爲發生旱災,收不上糧食,沒糧食吃就餓死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