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勝雪的儒服與禮冠,穿戴在丁勉魂身的那一刻,整方陰雲重重的邙山上空,頓時響起了陣陣麒麟的歡吼與鸾鳥的脆鳴。
當日在燕雲關外丁勉記得很清楚,這套儒服與禮冠随着白雲踏天梯一同消失在了茫茫星空之中。他沒有接受那種爲萬世開太平的儒聖豪情,自然也不會得到那兩件東西的認可。
隻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原本已經消失在茫茫星空中的儒道聖寶,竟然會在此刻穿戴在了他的陰神上。
“難不成那套儒服與禮冠沒有自行消失,而是隐匿在了我的身上?這也太匪夷所思的吧!”
儒士服與禮冠的出現,便像是一束在黑洞中突然炸現的光源般,将一簇簇聖潔無暇的白光迅速蔓延至了四面八方。
一道道幾乎濃郁成實質的浩然正氣,投射到了丁勉的陰神。
一股神聖莊嚴,淩不可犯的氣機,從其陰神冉冉升起,那大勢磅礴且又聖潔無暇的浩然光幕,将丁勉整個人襯托的宛若儒聖出世般,雖未做出任何動作,但從其身上所散發的浩然真意,卻是讓那些手持刀槍的鬼卒陰兵,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種頂禮膜拜的沖動。
“吼...”
原本那些凝聚在衆人頭頂,誓要撕破蒼穹的戰魂,此刻竟然發出了陣陣膽顫心驚的嗚咽聲。最令那些鬼卒陰兵感到驚恐的也是,那些集他們渾身鬼元所凝聚出的戰魂,正在開始迅速的縮小。
堪堪眨眼工夫,巨大無比的各式戰魂便縮小至了尋常家犬大小,并且還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繼續縮小。
“嘭...”
等那些戰魂縮小到極緻之時,漫天黑色長練頓時從小如拳頭的黑球中炸裂而出,在空中纏繞翻滾片刻之後,又回到了那些鬼卒陰兵的身上。
“嗡...”
與此同時,束縛力撲空的滅世黑蓮,似乎也被丁勉身上湧出的磅礴浩然真意給震懾住了。弑人心魄的黑色蓮瓣,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兩下,随即整個巨大蓮身驟然一晃,彈指間化爲一顆肉眼難查的芥子顆粒,閃進了丁勉魂體之中。
“轟轟轟...”
同一時刻,丁勉的無盡魂海也發生了驚人的一幕。
那令人心神壓抑的黑暗空間,不知何時被虛空中泛出的道道浩然之光,給盡數驅散了。金光四溢的真靈之門,又重新從虛空的盡頭顯化了出來。
陣陣缥缈的古樸梵音,似是在歡慶它的重新現世般,佛韻縱橫間,一方蘊含着荒古淩天之勢的佛印,忽然印在了那道承載着無盡天地道韻的真靈之門上。
“嘩啦啦...”
道道清脆悅耳、舒适到靈魂深處的河水流淌聲,霎時而起。
但見那一口口僅僅相挨的魂海十方塘内的魂液,仿佛被一種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完全掌控了一般,全部一股腦地向魂海十方塘上空的那抹閃爍不已的暗金色光點奔去。
“嘩啦啦...”
“嘩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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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越來越多的魂液湧入那抹光點,一方淡金色的晶體虛影,忽然出現在了光點處。
“阿彌陀佛...”
就在此時,一道猶似九天悶雷般的洪鍾之聲陡然回蕩在了整個無盡魂海。
而那些源源不斷彙入虛空光點的魂液,便好似被一隻龐然巨獸給一口吞下了一般,彈指間消失與了無形。
“叮...”
伴随着一道晶體碰撞所發出的清脆之聲驟起,那道淡金色的晶體虛影猛然間大亮,就在它即将由虛轉世實的那一刹那,突然一抹霸烈的黑影跨空而來,瞬間沒入了晶體虛影中。
旋即一顆蛋黃大小、金黑相交的棱形晶體豁然出世。佛韻超然,魔勢沖天,這顆憑空現世的菱形晶體,仿佛像是一尊由佛陀與魔神組成的矛盾結合體,一經出世便将兩種本不可能凝聚到一起的極端意境,投向了整個魂海空間。
“轟隆隆...”
菱形晶體的出世,也帶動了魂海十方塘的劇變。原本緊密相連,将魂池空間分割成十份的塘沿居然消失不見,而成四方之勢的方塘,向外擴張三十丈的同時,格局也随之變成了圓形。
“呵呵呵...煉液返晶,法印終成!這是成就陽神境的征兆。”
魂海重新迎回了光明,丁勉的意識也因此奪回了魂體的控制權。業魔來無影去無蹤,雖然丁勉沒有見到它真實的樣子,但他幾乎可以肯定,那業魔已經徹底走了。
若不是有那兩件儒道聖寶的相助,今日他怕是在劫難逃了。
“嗡...”
業魔已逝,承載着荒古浩然之勢的儒服與禮冠,似是完成了他們的高義,一道猶似萬千儒生齊言的中正之聲,赫然傳入了丁勉的心神。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汝可能做到?”
丁勉沉默了!
這兩件儒道聖寶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過河拆橋。隻是讓他去接受這等隻有儒聖才敢去追尋的高度,此刻的他做不到。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他不敢去承諾對方,隻能以自己的方式去償還儒之道對他的救命之恩。
足足過了半晌之後,丁勉才緩緩開口道,“對不起,我做不到!至少現在的我還沒有做好迎接這等高度的準備!”
“唉...儒之道,雖千萬人而吾往矣,總有一天你會接受的!”
幽幽的歎息聲傳入了丁勉的心神,而自行穿戴在他身上的儒服與禮冠,似乎也變得陡然落寞了下來,随即虛影一晃,瞬間沒入了丁勉的魂體深處,再也無迹可尋。
丁勉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麽值得那荒古儒聖之意看重的地方,但有一點他心裏卻是非常清楚,那個崇高儒願對此時的他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包袱。不是他不願去背,而是他的确是沒有過多的精力去重振人族的信仰。他的目标是成爲一個霸掌仙朝的無上仙枭,而不是一個将畢生精力全都奉獻給人族大義的儒聖。
《或許有一天,我會接受你所說的高度,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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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是現在!人族的病根在與他們心中的欲望與貪婪,人心不古世态炎涼呢!如果是在民心淳樸的荒古,興許儒道會重新煥發第二春,可現在這方世界的水已經徹底變得渾濁不堪了,想要重現儒道之盛輝,以禮教人,比那重振佛宗還要難上數百倍不止啊...》
曾經身爲翰林院大學士的丁勉,前世雖然沒有踏足真正的儒道,但對儒道的核心,他還是有着自己得一番見解。
儒以禮教人,以德服人,隻是在這方幹戈不息、亂賊橫行、禮崩樂壞、三綱絕倫、父子反目、手足相殘的人間魔窟下,想要以禮教人,将世人扭曲的三觀,從無盡黑暗中重新拉回光明,着實有些癡人說夢...
早在荒古時期,孔聖人便已對此有了定論:
孔聖在家休息,弟子子張、子貢、子遊陪侍,說話時說到了禮。
孔聖說:“坐下,你們三人,我給你們講講禮。禮周詳地運用到各處無所不遍。”
子貢站起來離席回話說:“請問禮該如何?”
孔聖說:“虔敬而不合乎禮,叫做土氣;謙恭而不合乎禮,叫做巴結;勇敢而不合乎禮,叫做乖逆。”
孔聖又說:“巴結混淆了慈悲和仁愛。”
子貢說:“請問怎麽做才能做到合乎禮呢?”
孔聖說:“禮嗎?禮,就是用來節制行爲使之适中的。”
子貢退下來,子遊上前說:“請問,所謂禮是不是爲了治理惡劣習性而保全良好品行的呢?”
孔聖說:“是的。”
子貢問:“那該怎麽做呢?”
孔聖說:“祭天祭地之禮,是用以緻仁愛于鬼神的;秋嘗夏禘之禮,是用以緻仁愛于祖先的;饋食祭奠之禮,是用以緻仁愛于死者的;舉行鄉射禮、鄉飲酒禮,是用以緻仁愛于鄉親鄰裏的;宴會飲酒的禮儀,是用以緻仁愛于賓客的。
明白了祭天祭地的禮儀,秋嘗夏禘的禮儀,那麽治理國家就像在指着自己的手掌給别人看那樣容易。因此,用這些禮儀,居家處事有禮,長幼就分辨清楚了;家族内部有禮,一家三代就和睦了;在朝廷上有禮,官職爵位就井然有序了;田獵時有禮,軍事演習就熟練了;軍隊裏有禮,就能建立戰功了。
因爲有了禮,宮室得以有了制度,祭器有了樣式,各種器物符合時節,音樂符合節拍,車輛有了定式,鬼神得到了該有的祭享,喪葬有了适度的悲哀,辯說得以擁有支持的人,百官得以恪守其職分,政事得以順利施行。加在每人身上的,擺在面前的,人們的種種行爲舉動都能夠适宜得當。”
子遊退下去,子張上前問道:“請問什麽是禮呢?”
孔聖說:“所謂禮,就是對事物的治理。君子有什麽事務,必有相應的治理手段。
治理國家假如沒有禮,就好像盲人沒有扶助的人,茫然不知該往哪走。又如整夜在暗室中找東西,沒有燭光怎麽能看得見呢?所以說沒有禮就會手足無措,耳目也不知該聽什麽該看什麽,進退、作揖、謙讓都失去了尺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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