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天都有鈞天廣樂相伴娛樂,以緻他們無法辨别晝夜。四方所貢獻的各種有趣的物事,都無不絕妙。飲食衣服,隻要一起念就自然到達他們面前。即使過着如此适意的生活,他們還是常爲欲火所煎熬而變得勞神焦慮。
而且又看見他們天福享盡之時,五種死相一一出現:頭上的花便即枯萎;眼睛緊閉;身上的光芒頓時消失;腋下出汗如水;自然離開原來的座位。他們的眷屬看見天子以上五種死相出現,心生眷慕,因此感受到絕大的苦痛以及懊惱之情。
悉達多見到天子也有這樣的情事出現,心下頓時生出巨大的慈悲之心,他如此思考道,“這些天子,他們本來前世做了一些好事,因此得到以上巨大的快樂。然而果報将盡,就會橫生巨大的苦惱。生命終結之時,都要舍棄天身,有的甚至要堕落于最前三種惡道(地獄、畜生、餓鬼)之中。
本來造作了好的德行,爲了求取快樂的果報,而将此天福消耗殆盡;而今所得到的卻是樂少苦多,這就像饑餓的人,吃各種有毒的食物,開始雖然感覺味美如鮮,但終究要釀成大患的。爲什麽有智慧的人要貪戀于中,并且樂此不疲呢?
世間各色人等,見到壽命長時,便以爲會永遠有這麽快樂;當他們見到人身也有變壞的時節時,心裏就生出巨大的苦惱,于是就生出邪惡的看法,以爲衆生沒有因果,因此之故而展轉進入輪回三惡道的過程中,備受種種痛苦。
悉達多用天眼的力量觀察了五道的情狀,心下生出巨大的慈悲之心,他思考道,“三界(佛教術語,爲欲界、色界、無色界的總稱)之中,沒有一件事是快樂的。”這樣思考直到中夜結束之時。
進入三更時分,悉達多進而觀照衆生的本性,“它們究竟是爲了什麽緣故而有衰老和死亡的呢?”
悉達多馬上就知道了衰老和死亡是以生作爲根本的,如果離開了生,也就不會有衰老和死亡。而且這個生不是從天上而生的,也不是從自身而生的,它不是無緣無故而生,而是從因緣而生,因依于欲界、有色界、無色界三種有業而生。
悉達多又觀察三種有業是從什麽地方而生,他馬上知道了三種有業是從四取而生。
取,是追求執著之意。四取爲四種追求,即欲取,對色、聲、香、味、觸等五妙境的追求;見取,對各種非佛教的世俗觀點的追求;戒禁取,即執著于各種非佛教的戒律;我語取,即執著于我的偏見。
他觀察四取從什麽地方而生,馬上知道四取是從愛欲而生;觀察愛欲從什麽地方而生,馬上知道了愛欲是從感受而生;觀察感受從什麽地方而生,馬上便知道是從接觸而生;觀察接觸從什麽地方而生,馬上便知道是從六入而生。
六入,即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和色聲香味觸法這六境的總稱。
觀察六入從什麽地方而生,馬上知道六入是從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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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名色從什麽地方而生,馬上就知道是從心識而生。
觀察心識從什麽地方而生,馬上就知道是從行而生。
觀察行從什麽地方而生,馬上知道是從無明而生。
如果消滅了無明,行也就跟着消滅了;行消滅了,心識也就消滅了;心識消滅了,名色也就消滅了;名色消滅了,六入也就消滅了;六入消滅了,接觸也就消滅了;接觸消滅了,感受也就消滅了;感受消滅了,愛欲也就消滅了;愛欲消滅了,四取也就消滅了;四取消滅了,有業也就消滅了;有業消滅了,生也就消滅了;生消滅了,衰老和死亡,憂愁悲傷苦痛懊惱等等情緒也就都消滅了。
像這樣從逆、順的次序觀察十二種因緣,到第三夜分之時,就破滅了無明之境。光明之相出現之時,悉達多便獲得了智慧之光,并且已經斷絕煩惱之障,而成就了一切種智。
定功現前,機緣成熟,就這樣在悉達多三十歲那一年二月八日半夜時分,忽然一顆明星出現在天際,清清朗朗,照耀天庭,悉達多觸景會心,刹那之間豁然大悟。
這時,本覺理與始覺智合爲一覺,如如理如如智,理智不二,已經證到生死不滅,無罣無礙的涅槃境界,于是,悉達多由此而悟徹宇宙人生大道,跳出生死痛苦的此岸,到達涅槃解脫的彼岸,立地成佛,得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之果位,而成爲天上天下三界獨尊的天人之師...
《魔從心生,亦自心滅。上一次我成就陰神境之時,引來了五大域外天魔阻我道途,而今在即将沖破陽神境之時,想不到又引來了無形無相的業魔!呵...果然是煌煌仙途步步險,一重境界一重天呢!》
此時此刻,丁勉的意識便仿佛一個局外人般,看着自己的魂體拖着雙刀,一步一步朝大正鬼王走去。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心神中的狂暴怒火與那抹越來越強的毀滅殺意,可惜此時他的意識卻什麽也做不了。
他在等,等業魔徹底激發他魂體内的毀滅之力,将殺戮之道推至巅峰之時,才是他重新掌控魂體之時。
業魔與域外天魔雖然同爲心魔,但它們卻有着本質的區别。域外天魔乃是自身惡念所緻,修士心神一旦沾染上一絲,想要重新再掌控身體卻是有些難了。而業魔卻是修士一輩子積攢的殺戮所緻。
它的出現本就比域外天魔還要罕見,整個佛宗佛典中對業魔的闡述,幾乎隻有寥寥幾筆。丁勉不是一個單純的佛修,對業魔的理解,僅僅隻停留在明面上的意思。
但這并不妨礙他借鑒佛曆禅元三年,佛主前世之身,降魔涅槃,修成前世無量身的佛藏典故。
如果說他引發域外天魔降世是爲心煉之旅的話,那麽這一次的業魔出世則是脫胎之旅。是人便有業,業力來臨時,誰都躲不過。但丁勉還未曾聽說過,有人會在修煉之時引發業魔争體。
業魔無形無相,卻能直接控制人的魂體。想要徹底鎮殺業魔,不是在其滋生之時将它扼殺在搖籃之中,而是在其控制魂體将殺戮推至最巅峰的那一刻,直接将它踹下無盡深淵,斷了它的複蘇之路。因爲業魔本就是催發殺戮而生,推至殺戮最巅峰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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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便是它最虛弱的那一刻。
佛曰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闡述的便是此理。人心境最能接近道,最有可能把控道的狀态,永遠隻有兩種。其一便是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其二則是殺戮叢生,毀滅衆生。這兩種人性極端,最是接近天道。
至善、極惡在無形無相且又時刻左右人之命運的天道中,無疑便是陰與陽,陽與陰之間的無限輪轉。正所謂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相合,是爲無極。
此刻丁勉要做的便是任由業魔肆無忌憚地去驅使他的魂體,在觀察、體悟業魔所折射出的天地玄奧中,不斷超脫自我,繼而一舉将之斬落馬下,攜般若之勢,涅槃而歸!
近乎完全脫力的大正鬼王,大口喘息着,“呼呼呼...嗯?進之!你小子的眼睛怎麽變成純黑了?”
“嘶...不對!你!你!你他娘的這是走火入魔了啊!”
大正鬼王心中豁然一驚,待重新審視了一番丁勉那雙陰沉邪惡的眼睛後,登時便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般,跳了起來。
額...似乎不能稱之爲跳,而是身體向後跌仰而去。
他着實沒有想到,在兩人即将被那些壓過來的鬼卒陰兵群淹沒的這個節骨眼,丁勉居然走火入魔了!
“桀桀桀...你他娘的還真是膽小如鼠。本座是來助你脫離苦海的,你非但不感謝,竟然還敢出言辱罵本座?桀桀桀...本座再給你一次機會,十個呼吸之後,這些惡心的家夥如果還出現在本座的視線内,那你便沒有存下去的必要了!”
丁勉咧着一口森寒的牙齒,刀背霎時拍在了大正鬼王即将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的後背上。
旋即“嘭...”的一聲,大正鬼王虛脫的高大身軀,如鯉魚打挺般,直接被刀彈直了身子。
“你...你他娘的不是...”
“刷!”
大正鬼王話剛至一半,一抹無迹可尋的刀芒瞬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桀桀桀...看來你把本座的話當成耳邊風了!說...想死...還是想...嗯?又來了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嘭...”
霎時間,架在大正鬼王脖子上的刀芒消失了。等其再次出世之時,剛剛生出雙腿的“邙山鬼王”的一隻手臂,頓時被轟了個粉碎。
“吟吼...你...你不是那小子?那小子根本沒有你這般可怕的速度與爆發力!你...你究竟是誰?”
“邙山鬼王”伸出僅剩的一隻手,指着“丁勉”赫然愣在了當場。
“嘭...”
悲催的“邙山鬼王”僅剩的一隻手臂,也随之被那抹可怕的刀芒,給完全轟碎了一空。
“桀桀桀...本座是你可以指的嗎?嗯?”
氣機大變的丁勉,此時便像是一尊從無盡深淵中走出的荒古魔神般,渾身上下皆被一重狂暴的毀滅之機所覆蓋。
“啊!啊!啊!”
“邙山鬼王”一連慘叫數聲之後,怒不可止地狂吼道,“兒郎們!給本座殺了他!誅殺此人者,賞統領将軍之職,兵器庫裏的東西随便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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