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穿黑白長袍,頭生尖角的鬼将,正端坐在城隍大殿寶座之上,一雙弑人心魄的眸子不斷地掃視着殿下衆人。他旁邊還站着一位面如紫砂,一身黑色甲胄的裨将,兩側各有十位同樣身穿黑色甲胄,手持猩紅戰刀的兵士。
不!此人不是鬼将,鬼将沒有他這等霸道張狂,一呼一吸間仿佛将人三魂七魄盡數吞噬一空的恐怖氣機,這是一尊十足的鬼王。他便是北堂閻君坐下四大陰帥之一的大正鬼王,也是地府唯一一個能以散修鬼王之身,坐上陰帥職位的風雲人物。他的戰力,在地府十大陰帥中絕對能排得上前三。
“人都到齊了嗎?”
城隍習暮雲語氣恭敬地沖上方大正鬼王躬身一禮,“啓禀陰帥!廬州城所有在品陰官都到場了,隻是還差文判丁勉一人沒有到場!”
“哦?他爲什麽沒有來?難不成是對本帥有意見?”大正鬼王目光犀利地掃視着下方的習暮雲,一股狂暴的威壓登時籠罩住了整座大殿。
“額...可能是有事耽擱了吧!下官這就派人去催...”習暮雲下意識地一縮脖子,急忙給身後的張繼使眼色,“還不快去催...”
“是!下官這就去...”張繼佯裝誠惶誠恐地,躬身退出了大殿。
剛出大殿,他便撞見了一身青黑甲胄的丁勉。
張繼一把拉起丁勉的手,有些擔心地叮囑道,“進之!你可算來了!裏面那位主可不比普通的高官好說話,進去之後姿态務必要放低,否則一旦惹怒了對方,城隍都保不了你!”
“呵呵...先生放心,進之心裏有數!”丁勉胸有成竹地給了張繼一個安心的微笑,随即湊到張繼近前壓低聲音說道,“府君沒找您麻煩吧!”
“嗯?”張繼面色頓時一滞,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精光,旋即他轉而一笑,笑罵道,“好你個丁進之,敢看老夫的笑話是不?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個怎麽應付裏面那位主吧!”
“呵!他還能把我吃了不成?”丁勉會心一笑,托了托張繼握住他手腕的那隻手臂,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大殿。
“骁騎校尉丁進之,參見大帥!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還望大帥贖罪!”
“哈哈哈...好一個骁騎校尉!免禮!”原本對丁勉還心存怒氣的大正鬼王,眼見丁勉一身甲胄的走進大殿,向他執了一個标準的軍禮,近乎噴火的雙眸陡然一亮,“呼...”的一下便從城隍寶座站起,向殿下走去。
“謝大帥!”丁勉氣沉丹田,中氣十足地回應了一聲,立即挺直了身姿。
“好好好!不錯!能在這廬州城碰見你這樣有骨氣的小将,本帥心中甚慰!哈哈哈...”大正鬼王開懷大笑地拍了拍丁勉的肩膀,一抖身上長袍,又坐回了城隍寶座之上。
“呵...這小子還真有一套啊!你教的?”城隍習暮雲暗暗和身後的張繼低聲交流了一句。
張繼嘴角一彎,贊賞地瞥了一眼挺拔如松的丁勉,“下官哪有那個本事!這見人下菜的本事,下官也不會!”
“呵呵...名師出高
(本章未完,請翻頁)
徒!”
習暮雲與張繼二人對丁勉贊賞有加,其他人可就不樂意了。
尤其是之前因爲丁勉在廬州城大開殺戒,而對他心生不喜的日遊神秦展元,以及那幾位廬州城的老牌巡檢,看向丁勉的眼神,厭惡之中隐隐參雜着一絲嫉妒之色。
一個小小的八品文判,竟敢如此出風頭,這讓他們那些個七品、六品的封疆大吏,面子該往哪放?難不成整個廬州城就他丁勉最有能耐?這也就是仗着城隍比較寵信他,他才敢這般耀武揚威。倘若換做另一個人,誰敢騎在他們頭上出風頭。
大正鬼王旁邊的那位裨将,暗中沖丁勉豎起了大拇指,此人正是上次來廬州城宣讀王令的那位陰将,酆都城北堂閻君坐下副禁軍統領拜北刀。而今整個地府暗流湧動,北堂閻君直接将他劃到了大正鬼王麾下聽命。
一方面是因爲大正鬼王麾下各大戰營,全部被留在了酆都城,以防其他兩位閻君暗中聯合對他出手。另一方面也有讓拜北刀監視大正鬼王的意思。上位者最喜平衡之術,大正鬼王在軍中的威望,不可謂不高,此人的一舉一動都将直接影響北堂一系的未來戰局,由不得不慎重。
丁勉那套青黑甲胄還是拜北刀親自去庫營爲丁勉挑選的,他對丁勉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錯。方才大正鬼王詢問丁勉爲何沒有到場之時,他可是爲對方捏了一大把汗呢。
大正鬼王是誰?那可是出了名的炮筒子脾氣,他要是靠誰不順眼,以後你别想好過。當然對方也有這個發脾氣的實力,畢竟一個名副其實的鬼王至尊,心中傲氣沖天也是理所當然,這便是北堂軍系的現狀。
丁勉沖拜北刀咧嘴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呼。對方向他示好,他自然也不敢托大。這些軍營出身之人,性格都比較耿直,他們沒有地方官員的那些彎彎繞繞,如果拜北刀感覺不到他的回禮,那麽對方很有可能會因此而對他心生不喜,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大正鬼王亦是如此。因此他一進大殿,不是像張繼暗示的那般,先向大正鬼王告罪,并說明來遲的原因,取得對方的諒解。而是直接坦坦蕩蕩地走進大殿,以标準的軍禮向對方執禮,因爲他很清楚那些出身軍營的将帥最看中什麽!
你越是唯唯諾諾,越容易引發對方心中暗壓的不滿。最好的解決方式,便是讓他從心裏認可你。尤其是丁勉的那句“大帥”,更是無形中拉進了他與大正鬼王之間的距離。
如若換做一個不是軍系一方的高官來此,他斷然不會如此行事,而是該彰顯出一股不卑不亢、氣節十足的姿态了。這便是他悟透的一道官場至理,與人相處,最重走心,心若相靠,百事萬順...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麽本帥便直奔主題了。北堂閻君命本帥出兵邙山,卻把本帥麾下的幾大戰營全部留在了酆都城。如今本帥麾下隻有一個百人營可以調用,所以本帥隻有從你們廬州戰營抽取兵力了!”
大正鬼王目光如炬地掃視着下方衆人,似乎在挑選可意的人選。
“不知陰帥要征兵多少,我廬州城上上下下時刻準備着!”城隍習暮雲大步一踏,站到了大殿最前方。
“五千!
(本章未完,請翻頁)
”
“嘶...”衆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整個廬州城,最核心的戰力僅在三千之數,這還是将殿内所有陰官計算其内。城中雖然陰差不計其數,但那些陰差維持秩序還行,如果真讓他們去邙山打仗,分分鍾便能倒下一片。
依大正鬼王心中的擇兵标準,整個廬州城最核心的戰力,怕是也要在其心裏大大折扣。對方這是準備一下子抽掉整個廬州城所有核心戰力,舉城而戰呢!屆時如果有外來勢力突襲廬州城,整個廬州城将徹底淪爲他人的奴役之城。且不說此去邙山戰功如何,單是丢城事件便足矣讓他們全部掉腦袋了...
“怎麽着?有問題嗎?”
大正鬼王一看殿下衆人大驚失色的表情,心中無名的怒火頓時被引燃了。《哼...若不是本帥麾下的那些戰營被留在了酆都城,本帥豈能看上你們這些個貪生怕死的雜牌軍?》
“這...”城隍習暮雲眼皮不由狂跳了起來。
此時他也是騎虎難下啊!不答應吧,這大正鬼王定然要治他個不服聽調之罪;答應吧,整個廬州城将會被推到風口浪尖。如今地府暗流湧動,天知道會不會有敵軍攻城,這個賭注貌似有點大啊!
連習暮雲都覺得有些難産,下面的一幹陰官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這個責任隻有習暮雲能抗,他們沒這個魄力,也不敢先習暮雲一步出聲。
此時此刻,大殿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死寂的令人心神壓抑,渾身仿佛被一股無窮無盡的殺意給盡數禁锢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習暮雲的身上。
“啓禀陰帥!整個廬州城核心戰力也隻在三千之數,其他的根本就是湊數。廬州城不敢拿湊數之人糊弄陰帥,還望陰帥三思!”
張繼眼見習暮雲有些下不來台,立即走出隊列,站到了習暮雲的身邊。
大正鬼王面色陰沉地一拍椅扶,“呼”的一下,便從寶座站了起來。“哼...你是何人?習暮雲這個城隍還沒有開口,你竟敢越級出言忤逆本帥?左右,将此人給我拿下!”
此言一出,分列兩旁的黑甲兵士,手持猩紅戰刀,如潮水般烏壓壓全部向張繼湧了過去。
張繼面色陡然一淩,旋即一甩袖袍,立即挺直了身姿。“我乃廬州城從八品陰曹張繼!陰帥如果執意要一意孤行,那下官也隻有将此事上報給崔府君了!”
“崔府君,崔钰!”
那些圍過去的黑家兵士,腳步不由一滞,臉上皆露出了猶豫之色。
崔钰的大名,他們不是不知道。大正鬼王是從四品陰帥,而崔钰卻是正四品陰律司判官,其官職還要在大正鬼王之上。正所謂官大一階壓死人,他們想動張繼,就必須考慮事情的後果了。
最主要的是,崔钰這位判官不屬于三大閻君任何一方,而是直接歸酆都大帝直接管轄。即便是北堂閻君見到崔钰,那也是用商量的語氣與對方交談,他們這些禁衛軍如果得罪了崔钰,連上司都保不了他們。
“放肆!一個小小的從八品陰曹,焉敢用崔府君之名來壓本帥?給我拿下此人,生死勿論...”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