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就對丁勉那副蘊含着無上魔氣的右臂,隐隐有所懷疑。隻是當時的他并沒有多想,他都能以天魔本源涅槃成了一尊魔佛,對方擁有一隻魔臂也不是什麽令人大驚小怪之事。每個人都有一方屬于自己的秘密,他是如此,丁勉貌似也是如此。
然而當丁勉釋放出滅世黑蓮的那一刻,他終于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那是魔臂不假,隻是其中所蘊含的滄桑魔運,似乎隐隐超出了這方仙朝的天地規則。并且這條魔臂與他捕捉到的滅世黑蓮意境,似乎同如出一源。滅世黑蓮乃魔羅無天的證道之基,而與其同出一源的魔臂,豈不就是那魔羅無天的手臂?
一個荒古時期的魔主,究竟有多可怕,他不是不知道。畢竟他乃是天魔本源涅槃而出的,對魔羅無天這個以佛入魔的魔主,他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興趣與推演能力。
修羅王,本身便是主宰兇勢的天魔,雖然他的涅槃之旅除了佛法之外,還融合了一絲劍道與妖族本源,但不可否認,他骨子裏依舊潛藏着難以根除的兇厲真意,隻不過是被佛法完全壓制住了而已。
無論是以魔入佛,還是以佛入魔,究其原因還是兩種極端意境的演化。最爲重要的是,他骨子裏所潛藏的無上兇勢,與魔羅無天的魔天意境有幾分相似,所以在三位天魔舍利佛中,修羅王,也就是綠袍老祖,才是最能讀懂魔羅無天的那尊魔佛。
靈隐尊者與昔日的蜀山掌教對他有再造之恩,他不想讓他們的那份希冀落空。雖然丁勉已經證實了天道之子的身份,然而魔羅無天的威名實在是太過震懾人心了,他怕的不是丁勉得到了魔羅無天的手臂與滅世黑蓮,而是怕魔羅無天的殘識,至今還未消散。若是丁勉這個身負天命之人,被魔羅無天卷土重來的殘識給占據了軀體,那麽後果将不堪設想...
“得到了,又沒得到!”丁勉如同一隻死狗般,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靜靜地享受着這份筋精疲力盡後的甯靜。
“呵...老夫不是在和你論禅,敞開心神,讓老夫探查一遍,否則...今日你不用再走出鎮妖塔了!”
綠袍老祖眼神犀利地在丁勉身上來回掃視着,他在試圖捕捉魔羅無天的殘識,他不相信一個手段通天的魔主,就這麽永遠流逝在滾滾曆史長河之中了。
“呵...小爺我已經踏入鎮妖塔第十八層了,可是我并沒有見到她,既然你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小爺我又豈會自掘墳墓地心神大開,任你擺布...”丁勉依舊雙目緊閉的躺在地上,沒有一絲要起來的意思。
從鎮妖塔二層,一路狂飙到十八層,他的确已經很累了。綠袍老祖究竟是何來意,他是心知肚明。隻是他已經被對方暗中擺了一道,如果對方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麽魔羅無天的事情,他也沒必要如實相托了。
“老夫我上一次殺人還是在八百年前,整整八百年了,的确已經夠久了...”
綠袍老祖說着,釋放出了他渾身狂暴的氣機,雖然他對丁勉很是欣賞,但欣賞歸欣賞,他必須要确定丁勉體内有沒有駐紮着魔羅無天的殘識。
丁勉伸了個懶腰,換了個相對來說比較舒服的姿勢,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回道,“嘿!巧了!小爺我上一次反殺别人也是在八百年前,整整八百年了,也是夠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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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袍老祖身上釋放出的氣機固然狂暴,但丁勉卻沒有從中感受到對方身上有一絲的殺意。如果對方真想殺他,又豈會等到現在才對他出手?對方這麽做完全是在逼迫他低頭。
“刷...”
綠袍老祖身影一晃,一股弑人心魄的氣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向側躺在地上的丁勉掠去。
“嗤嗤嗤...”
淩厲的勁風吹亂了丁勉的頭發,四目相對之下,對方一隻撕天巨手赫然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你真以爲老夫不敢殺你嗎?”
“來吧!最好使點勁,給小爺一個痛快...”
“呼...”
丁勉話音剛落,對方立即撤回了掐住他脖子的那隻手。
“算你狠!”
綠袍老祖氣鼓鼓地一甩袖袍,幽幽道,“其實你已經猜到了。這裏的确不是真正的鎮妖塔空間,而是一方與其相連的試煉空間。老夫說過,你想見她,必須通過試煉。如今你已經做到了,老夫自然不會食言!隻是在此之前,老夫還需确認一件事。”
“那道殘識已經不在了!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得到他的證道之基跟殘臂。我首先是一位儒修,其次才是佛宗弟子。佛法對我來說,隻是通往仙途巅峰的踏腳闆而已。”
“嗡...”
丁勉說着便釋放出了他的陰神。而其陰神腳下所踩之物,赫然便是那座滅世黑蓮。
“如果有一天你擁有攪動地這方天地的力量,你會怎麽做?”
“呵呵...你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幼稚!如果我擁有那等實力,你覺得我還會在這方仙朝逗留嗎?”
綠袍老祖豁然一愣,“額...也是哈!是老夫多慮了啊!一位兼修浩然正氣的佛宗弟子,如果體内真有那魔羅無天的殘識,又豈會...”
話未說完,綠袍老祖再度出手了。
這一次,他出手的速度更加令人難以捕捉。在丁勉心神尚未反應之際,他的一隻手掌便罩在了丁勉的陰神上。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忽然向丁勉襲來。他完全沒有想到,這綠袍老祖居然會突然間向他的陰神出手。隻是此時再想躲過對方神鬼莫測的動作,已是爲時已晚。不過他有滅世黑蓮這等荒古魔寶在身,他相信對方是不可能将他身上的秘密,全部窺視一通的。
《如果魔羅無天的殘識真依附在了他的身上,那麽一定不會在他碧血之旅的肉體上,陰神才是最好的隐匿之所。不過看這小子雖然有些驚愕,但眼神之中卻沒有任何的慌亂之色。唉...有那滅世黑蓮阻擋老夫心神深入,老夫也隻能以這種方式試探對方了...罷了罷了!那小子十有八九說的都是真的,畢竟他身上可是有着一件儒門至寶,即便是那魔羅無天殘識随魔臂與滅世黑蓮一同出世,也定然會被那件儒門至寶給鎮壓的死死的。老夫也隻能選擇相信他了!》
三息過後,綠袍老祖不甘心地收回了探出去的手。如果魔羅無天借丁勉的身體複活,那麽這方仙朝所在的小千世界,怕是要永墜無盡深淵了。事情幹系重大,由不得他不慎重。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可爲何還會有那麽多人,不顧一切地去飛蛾撲火呢!”
綠袍老祖輕輕歎了口氣,似是在詢問丁勉,又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股莫名的韻味,從其身上湧入,與他那張猙獰恐怖的惡鬼面具,顯得極不協調。
“飛蛾撲火乃至情之人本能,而這種本能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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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發乎于心,其中卻又未嘗沒有天道的一絲影子。七情六欲是道,無我無相也是道,三千旁門皆可通道。即然都是道,那麽又何來情最傷人之說?”
綠袍老祖這副故作高深的姿态,讓丁勉很是不爽。
他不認爲自己有什麽值得對方看重的地方,也從不認爲那副九龍戰甲會無緣無故的認他爲主。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人在得到某些東西的同時,也會相應的失去某些東西。若不是爲了周娥皇,他又豈會蹚這趟渾水?
一想到周娥皇,丁勉一顆心又跟着糾結了起來。
患得患失是他對周娥皇的一種超越感恩之情的莫名情緒,他不知道該将對方放到什麽位置上,但有一條他卻是非常肯定,他不會抛下周娥皇獨自在鎮妖塔受苦的。
“切...你小子在這給我打禅語呢?老夫參禅近萬年了,什麽禅理沒悟透?”
不得不說這綠袍老祖翻臉的速度,的确比翻書還快。方才還表情凝重地誓要徹底查清丁勉身上所有的秘密,現在眼見探查無果,索性又自找台階下的變成了另外一副口吻,還真是爲老不尊呢!
“現在總該讓我去見他了吧!”
短暫的躺歇,丁勉稍稍恢複了一絲氣力,綠袍老祖要求他做的事情,他都做到了,現在也該是去見周娥皇的時候了。
“見,必須見!不過...”綠袍老祖嘿嘿奸笑着看着丁勉,像是在看一個稀世珍寶般,看的丁勉心裏直發毛。。
“額...你這什麽意思?難不成堂堂的綠袍老祖會說話不算數?”丁勉心中驟然一突,暗罵一聲,《這老家夥八成又沒憋什麽好屁,唉...與這活了近萬年的老妖怪打交道,真他娘的提神!》
“嘿嘿!你隻要再答應老夫最後一件事,老夫自然會帶你去見她。”
“什麽事?”丁勉嘴角狠狠一抽,下意識地向後倒退了一步。《這丫的綠袍老祖,簡直就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完了!完了!小爺今天怕要栽在他手裏了...》
綠袍老祖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做下一任的綠袍老祖。”
“什麽?”丁勉臉上表情瞬間一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卻是已經戒備到了極點。“你要我做蜀山派的綠袍老祖?呵呵...您這又是鬧得的哪一出啊?”
“呵呵...不用驚訝。老夫不會害你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老夫的使命已經完成了,而你的使命才剛剛開始!狡兔三窟之道,不用老夫說,你也能明白其中含義。這座鎮妖塔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方日後的避災之所。”
綠袍老祖的話,讓丁勉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對方說話的語氣雖然略帶着不容置疑之味,但丁勉還是能從中讀到一絲難以言表的懇求與希冀。
他不知道綠袍老祖爲什麽非要選擇他這個外人,而不是讓那些蜀山派的人去把守鎮妖塔。但對方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或許他身上真有綠袍老祖值得投資的東西也說不定,隻不過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半晌之後,丁勉才緩緩開口說道,“我這個人不喜歡被約束,我想你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就算是爲了靈隐寺,你也應該接納它!蜀山派的人太過執着除妖了,如果真的讓他們接任鎮妖塔,那麽以後被抓到這裏的妖,可就隻有一個下場了。你的眼光應該再放長遠一些,人可以修佛,妖魔也可以修佛,這些都是你日後崛起的資本,先不要着急拒絕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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