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有些尴尬地輕咳了一聲。“咳...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老夫看你身邊的這位姑娘就很好!人呢,不僅要學會珍惜眼前事,更要學會珍惜眼前人。”
此言一出,嶽思容臉上明顯一紅,而丁勉那張失落的臉上,卻是微微抽搐了兩下。
他不是一個拿得起放不下之人。如果李秋盈忘記他能夠生活的更好,那他自然會由衷地祝福她。然而中年美婦那般冷漠的行事風格,卻是讓他有些放心下李秋盈的安危。他需要去弄清事情的真相,但不是現在。因爲現在的周娥皇,比李秋盈更需要他。
暗暗壓下心中的那抹憂傷,丁勉一躍而下,又恢複了之前的睿智。“大人今日來此,想必還有其他原因吧!”
“咯咯咯...”身處空中的嶽思容,在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之後,也随之落到了地面。
“進之,我...”
一聽丁勉開門見山,直接奔入了主題,張繼原本醞釀好的說詞,在這一刻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從“老夫”到“我”,中間雖然僅僅隻是少了一個字,卻無疑透露出了張繼内心的尴尬。
按理說這是丁勉個人之間的私事,他不便摻和,然而燕南天厚着臉皮去找他幫忙,他又不忍心拒絕對方,隻能倚老賣老地來此做一回和事老了。
“您不必說了,學生明白您的心思。進之也不是嗜血好殺之徒,要我現在放了他們也不是不可以,要麽讓燕南天這個老匹夫帶周娥皇來這,要麽...”
此話雖然是對張繼說的,但是丁勉的目光,卻是從未離開過燕南天。
他不知道燕南天是怎麽說動張繼來此的,不過既然張繼來了,這個面子他絕對要給對方。
沒有張繼,便沒有今天的他。雖然此時他在官階上已經穩壓了張繼一頭,但在丁勉的心中,張繼一直都是他的領路人。他不想讓張繼當衆下不來台,最主要的是張繼既然将他地府判官的身份擺到了明面上,那麽這座大陣即便是此刻被他撤掉,李長生等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向他出手了。
這便是陰司的真正實力,縱然是那些傳承至荒古的宗門,想要對一位陰官出手,那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宗門,是否有這個實力承受地府的怒火了。
“唉...直接說第二吧!”燕南天微一蹙眉,臉上隐隐閃過一絲無奈之色。他沒有理會丁勉是如何稱呼他的,他在乎的乃是蜀山派幾千年的傳承。丁勉說的第一條,他做不到,别說是他了,便連蜀山掌教李長生,也做不到這一點。
周娥皇不是他蜀山弟子擄來的,而是被一位神秘人送到這裏來的。那位神秘人貌似與綠袍老祖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從某種意義上,他們這些蜀山弟子,沒有權利幹涉此事。丁勉讓他把周娥皇帶到這裏來,确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究其原因皆是因爲這綠袍老祖明面上雖是蜀山之人,可實際上隻是頂了個蜀山派的頭銜而已。而那綠袍老祖也不是單純指某一人,而是每一代看守鎮妖塔之人的統稱。這綠袍老祖的輩分,比之蜀山派的曆代掌教,還要高上一個輩分。平素裏他們這些人見到此人,都要以弟子之禮拜見對方。
至于綠袍老祖究竟是出自哪一個仙門,又是從什麽時候來到蜀山派的,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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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不知道。或許也隻有曆代的蜀山掌教,能稍稍知曉些其中秘辛吧。哪怕是昔日蜀山派瀕臨滅宗之際,那綠袍老祖也沒有出手相助,他幫不了丁勉。
蜀山派的人竟然不敢幹涉此事?看來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了。
丁勉曾聽李長生說,那看守鎮妖塔的乃是綠袍老祖。并且聽對方說話的語氣,此人的輩分還要在李長生之上,這李長生對此人似乎顯得有些避諱。原本他還以爲那是李長生在故意提高那人的身份,其目的便是爲了騙他盡早撤回法陣,他們好毫無顧忌地對他下手而已。現在再看到燕南天這個老匹夫那副無奈的表情,他心中對此卻是隐隐有了别樣的猜測。
丁勉直視着燕南天,一字一頓地說道,“第二條,就是你這老匹夫自斷一臂。”
當日燕南天彈指間斷他右臂的那一幕,仿若昨日。那是他心中永遠的一道疤,昔日他沒有實力找對方讨回公道,而今這些蜀山派弟子的小命,被他拿捏的死死地,燕南天又如何敢跟他鬥?
“好!老夫這就自斷一臂,希望你能履行承諾!”燕南天沒有絲毫的猶豫,手中劍光一閃,一柄赤紅法劍便被他握在手中。
“萬萬不可!”一旁的張繼眼見燕南天揮劍便要斬向自己的右臂,面色頓時大驚,旋即身影一晃,燕南天揮劍而下的那隻手,直接被他攔住了。“進之,你信老夫嗎?”
丁勉略一遲疑,随即說道,“學生自然相信您!”
張繼深深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掃視了丁勉一眼。“唉...把他這隻胳膊留給那些妖魔吧!”
有些事他可以對丁勉坦白,但有些事絕不能對丁勉開口。這關乎到日後整方仙朝的格局,也關乎到日後紅塵萬民是否真的能夠擺脫那些所謂的天官、修士,重新掌握自己的命運。
燕南天與他一樣,都是心懷天下之人,雖然對方的行事風格有些偏激,但張繼懂他。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那隻除魔衛道的手臂被廢掉。如今這方仙朝像燕南天這樣的仙門修士,已經不多了。
“我這便撤掉法陣!”丁勉臉上隐隐掙紮片刻,随即銀牙一咬,強行切斷了先天八卦大陣與那些布陣靈石之間的聯系。
“哈哈哈...小子!你的死期到了!”脫陣而出的李長生,微微瞥了一眼場中的幾人,眼中隐隐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不過,那也隻是一瞬間的事,他的心思依舊還停留在如何讓丁勉慘死這件事情上。
“掌教,你若是真殺了他。那我蜀山派真就徹底沒救了...”在李長生出手的那一瞬間,燕南天也出手了。雖然他的修爲境界要差上對方一絲,但其真實戰力,三個李長生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燕師弟,你這是何意?他殺了我蜀山派這麽多弟子,今日倘若不殺他,我蜀山派顔面何在?”李長生沒有想到,燕南天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出手阻止他。他在心中早已宣判了丁勉的死刑。丁勉不死,他這個做掌教的。面上無光。
“是啊!燕峰主!這小子殺了我蜀山派這麽多弟子,不結果了他,我等又有何臉面,去面對蜀山派的曆代前輩?”其他幾個蜀山高層,紛紛将劍尖指向了丁勉。
“他是八品陰官!你們可想好了!”燕南天失望地看着這些自以爲是的蜀山高層,心中已将這些人暗暗罵了個狗血淋頭。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蜀山高層,包括李長生在内,皆是渾身一顫,滿臉的難以置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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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小子居然是...是八品陰官?這怎麽可能?”
“不!即便他是八品陰官,也不能随意擅殺我蜀山派的弟子!這個仇不能不報!”
“對!八品陰官又如何?無論是誰,膽敢殺害我蜀山派的弟子,下場隻有一個,那便是死。我蜀山派的尊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踐踏的。”
......
“哼哼...自始至終都是你們在逼迫他出手,他隻不過是被動反擊而已。難道隻許你們行兇殺人,就不準他反抗嗎?實力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該!”一旁的嶽思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些個牛鼻子老道可真厚顔無恥的,若是進之死于那些弟子之手,恐怕他們又是另外一副嘴臉了吧!》
“你是何人?”
“你們給本姑奶奶聽好了。姑奶奶乃是禦風樓的人!嶽西風是我父親,而他是我的道侶。你們不僅是在威脅一個地府的八品陰官,也是在挑釁我整個禦風樓的威嚴,哼...你們就等着我禦風樓上上下下所有門人的瘋狂報複吧!”
“怪不得此女說話這般猖狂,原來她是禦風樓樓主的掌上明珠!”
衆人又是心中一驚,看向嶽思容的眼神,哪裏還敢有一絲的小觑之意。
禦風樓整體的宗門實力,或許在一幹仙門之中不是最頂尖的,但嶽西風此人在那些仙道巨擘之中,絕對能排得上前五。此人早在三年之前,半隻腳便已踏入玉骨境,其修爲實力簡直深不可測。
最讓人捉摸不透的則是,這嶽西風雖然不是什麽天官,但他背後的勢力脈絡,卻是極爲驚人。上至九阙天官,下至九幽地府,都有他的關系脈絡。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隻要得罪了禦風樓,那麽這方仙門的前途算是要徹底完了。
蜀山派的高層,懼怕的不是禦風樓,而是嶽西風背後的勢力脈絡。
“崔府君對這小子甚是看中,你們蜀山派想要動他,那也得掂量掂量自身是否有這個能耐了。老夫今日來此,一是爲了還好友之情,二是替崔府君傳話給你們,誰要敢對他暗中下黑手,整個蜀山上上下下,一個不留...”
張繼說着,從手中掏出了一方巴掌大的黑色令牌。上書“判、官”兩個筆走龍蛇、森寒無比的大字。
令牌一出,衆人全部齊刷刷地躬身便是一禮。
崔钰之名,在整個修煉界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得罪一位普通的陰官,或許還有補救之法,畢竟整方仙朝本身便是一張無孔不入的勢力網。可若是有仙門膽敢得罪地府四大判官之一的崔钰,夜不過半,這方仙門絕對會詭異的消失。這不是傳聞,也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衆所周知的事實...
張繼冷冷地掃視着在場衆人,“之前你們擅自襲殺一位陰官,本官可以當做任何事都沒有發生,畢竟不知者無罪。可接下來誰若是誰再敢将劍指向他,那便等着承受我陰司所有怒火吧!”
《這老家夥,果然夠雞賊的!》燕南天不由搖頭苦笑一聲,心中對張繼這個老狐狸暗暗豎起了大拇指。論戰力,張繼不如他,可若論心計,一百個他加起來也不見得是那張繼的對手。
李長生有些頹廢地擺了擺手,“唉...還杵在這幹甚麽?都散了吧!”
這場争鬥似乎沒有赢家,蜀山派沒能稱心殺死丁勉,而丁勉也沒有如意救出周娥皇,至少此刻是這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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