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位于邙山東北側,地域可以說與邙山直接接壤,平素裏陰山羅刹王與邙山鬼王來往甚密,此時力挺邙山鬼王也在情理之中。陰山羅刹王何許人也?那可是吞魂不眨眼的悍鬼,典型的六親不認。他能如此甘心供邙山鬼王驅策,其中緣由耐人尋味。而與邙山交際甚少的浮骨山魃王,以及混亂之嶺的白骨真君,對邙山鬼王卻是顯得格外忌憚。
邙山鬼王敢公然打地府的主意,其原因不外乎兩種。其一,此人對幹掉三方閻君奪得酆都大帝之位,是勢在必行。有時候一個九阙天官的能量,龐大到人無法想象。其二,地府已經打算對他動手了,因爲他的存在已經打破了地府的平衡。睡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或許對方尚停留在鬼王之境時,地府對此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随着邙山鬼王突破到鬼仙之境,一切的禍根皆暴露在了明面上。若不趁對方尚未成勢之時将其抹殺掉,留着終究是個禍害。此番邙山鬼王大發請柬,邀幾人來此共商大事,隻是爲求自保,而他們這些人充其量隻不過是被人當槍使了而已。
然而既然這邙山鬼王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了此言,便意味着已經吃定他們了。若是幾人不應允,今日勢必會走不出此門,這似乎是一場爲他們專門設計的鴻門宴,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若是能瞬間讀懂此人的心思,未來他們也可爲自己留上一條後路,可惜這邙山鬼王卻如一灘千年不波的死水般,目光深邃的着實可怕。僅僅隻是用眼角餘光掃視了對方一眼,他們便感覺被閃電瞬間劈中了一般,渾身猛然一僵,真靈更是禁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嘶...好可怕的威壓,這是要逼我們臣服的節奏嗎?》
眼見氣氛有些沉悶,陰山羅刹王六顆綠瞳不由一轉,陰恻恻地對其他兩人說道,“嘎嘎嘎...無論我等再怎麽占據一方,終究也隻是幾顆無根浮萍罷了!眼下這麽好的機會若是不抓住,将來等地府盡歸鬼帝之手後,那閻君之位可就是别人的了...”
邙山鬼王依舊保持着沉默之姿,不過從其周身所散發出的森寒氣機,卻是陡然攀到了頂峰。一股舍我其誰的霸烈之勢,瞬間彌漫至了整個密室。仿佛此刻那酆都大帝之位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般,整個密室都開始跟着劇烈地顫抖起來。
“好!既然鬼帝能如此看得起我等,我等若再不識時務,妄稱域外領主!”魃王與白骨真君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随即心一發狠,當即咬牙應承了下來。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隻要他們膽敢說上一個“不”字,下一刻說不得便會落得個魂飛湮滅的下場,事已至此,隻能先暫時答應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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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識時務者爲俊傑,爾等既然舍命陪本座,本座自然不會辜負這份兄弟情義。爾等且放心,本座若無成竹在胸,又豈敢打那三方閻君的主意!”聽到衆人如此之說,邙山鬼王渾身氣機瞬間一收,爽朗地在密室狂笑了起來。縱橫捭阖之術,對于他來說,那是已經刻畫到真靈深處的手段,信手便可拈來。不得不承認,這邙山鬼王的确有着其獨特的人格魅力,他的狂笑之聲,可謂寒冬中的一輪暖陽,立即将幾人壓在心底的忌憚與狐疑,給搬運一空。這便是一個合格枭雄該有的渲染力,即使心中沒底,也要極力表現出絕對的自信來。
“哈哈哈哈...”密室中的幾人,似乎也被邙山鬼王的萬丈豪情給深深渲染了,一個個盡情地放聲大笑了起來。
然而這笑聲傳入丁勉的耳中,卻變得尤爲刺耳。此時此刻,身爲局外之人的他,對這場目的露骨,手段陰狠的密謀,看得是格外清楚。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場中幾人不知道他們已經被邙山鬼王拿捏成了一柄槍頭,隻要出了此門,幾人想要再回頭幾乎不可能了。因爲剛剛在邙山鬼王收回氣機之時,丁勉忽然感覺到了一抹若有所無的靈寶道韻的波動,雖然幾乎微不可查,但還是被他給捕捉到了。如果他所猜沒錯的話,這抹氣機隐晦的靈寶道韻,定然是在記錄此刻的空間畫面。
邙山鬼王生前便生性多疑,爲人更是狡詐如狐,心思缜密,在其心裏根本便沒有真正的心腹可言。既然他能當着一幹煞神的面,道出自己的算計,自然不怕幾人突然間反水。縱觀曆史長河,此人極其善于心計,并且審時度勢之能堪稱超絕,若無一顆果敢毒辣之心,也斷然成就不了邙山鬼王之位,統領邙山群雄了。
《咦...我怎麽突然生出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難不成這邙山鬼王我見過?這似乎不太可能吧!》就在丁勉對邙山鬼王的手段暗暗贊歎之時,一抹略顯熟悉的氣機,如天外飛仙般,瞬時閃過他的心神。這抹熟悉中又飽含無限陌生的氣機,着實讓他有些摸不清頭腦。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邙山鬼王,可偏偏這抹莫名其妙的感覺,來的又是這般的真實,真實的仿若昨日剛剛發生的一樣,如果說眼睛所看到的并非是最真實的,那麽一個人最直接的心神感應,總不會出現什麽差錯。
恍惚間,丁勉突然靈光一閃,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副極其扭曲的面容,“寅無缺”...
當日若非他有崔钰送給他的那口破舊的銅鍾在身,此刻的他很可能沒有機會再來到這邙山執行任務了。昔日附身寅無缺的那個神秘人,也是自稱來自北芒,而這北芒正是邙山的别稱,莫非那人與邙山鬼王是同一人,亦或者說附身寅無缺之人,其實便是從邙山鬼王身上所分離而出的一縷殘魂,其目的便是要竊取九幽極地的某種東西,從而成就他的鬼仙果位?
就在此時,心神翻轉的丁勉,不小心洩露了一絲身上的氣機,而此時的邙山鬼王卻是猛然間停止了狂笑,一雙深邃似淵的兇眸,直勾勾地看向了丁勉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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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隐匿的位置。
“不好!”丁勉心中豁然一驚,急忙快速收攏心神,如一隻龜縮與甲殼的老鼈般,一動不動的蟄伏于小若芥子的滅世黑蓮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好變态的空間感知力,這邙山鬼王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此時他若出手,我是躲還是不躲?躲開定然會被其發現,可若是不躲,我又是否能扛得住一位半步鬼仙的全力一擊?》
此時此刻,整個密室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三方鬼雄似乎也察覺出了邙山鬼王的異樣,全都停止了浮想聯翩的大笑,面露疑色地順着對方的目光,看向了密室中的某一點。他們有些不明白爲何這邙山鬼王會突然間變得神色凝重,不過有一點似乎可以笃定,定然不會是什麽好事。
與邙山鬼王走得很近的陰山羅刹王,最先打破了沉悶,“鬼帝!有什麽不妥嗎?”
“哈哈哈!沒什麽!”邙山鬼王深深瞥了一眼丁勉所在的位置,随即又收回了兇厲的目光。他不想因爲自己的突然失态,而激起衆人心中的恐慌。方才那抹如昙花一現的能量波動,讓他心神不由瞬間一緊,恍惚間他急忙運起渾身全部的感知力去探查,可惜這抹能量的波動,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不知道這是否是因爲自己的錯覺所緻,還是的确有什麽極其隐晦的東西在暗中窺視着他們,然而他卻不會因此而放棄心神的警戒。疑心重乃是他的本性,即便是身死之後化爲鬼雄,這種刻畫到靈魂深處的疑心也從未消失過。也正是因爲疑心重,生前的他才一步步走上了人生的最巅峰。挾天子以令諸侯,昔日的他是何等的風光與霸氣,而今随着自己半隻腳跨入了鬼仙之境,所有來自靈魂深處的壓抑,與積攢不知幾許歲月的戾氣,終于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
謀劃那酆都大帝之位其實并非是他本意,這一切皆是那位來自與九天之阙的神秘人給他傳遞的消息。那人要坐上天帝之位,的的确确是要坐上那天帝之位,這一點是瞞不過他的,他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錯過,他将失去一方主宰仙朝的機遇。與虎謀皮,素來便是他的拿手好菜,昔日魔王董卓便差點死在他的七星刀下,曆史即将重新上演,他又豈能不好好把握住這麽好的機會?
衆人見他又恢複了常态,也跟着在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與地府對着幹可是一門将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營生,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再無一絲真靈意識可言,由不得幾人不慎重。
《這家夥一定還在暗中觀察着我,此時他之所以沒有出手試探,很有可能是不想因此而引發幾人的恐慌。大戰在即,任何不利軍心的消息,皆可遮瞞,枭雄果然是枭雄啊!單是這份有恃無恐的定力,便足矣令千萬修士汗顔了。》此刻的丁勉并沒有因爲對方扯回了視線,而趁機遁出此地。時至于此,他的任務基本上算是完成了。不過,在其心中還隐藏着一方天大的謀劃,倘若事情成功,那麽他便可在這無盡地府徹底站穩腳跟,甚至是一躍而起,直接跻身酆都城的核心圈也不是沒有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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