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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青燈不歸客,卻因濁酒戀紅塵。山門昔時修行樂,今朝棄佛入劍閣。
雄雞高唱,紫氣東來,一縷陽光灑射禅房,丁勉情不自禁地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有些惺忪的雙目,從床上爬了起來。
好久沒有享受過這等自然醒來的舒适感了,推房門的那一刻,一股山中所獨有的清香,頓時撲鼻而來,雖然其中夾雜着絲絲縷縷的冰寒,但不可否認,這寒山之中的清氣,确實比世俗中的濁氣,清香數百倍。山不在高,因佛而靈。在這等世外山川,靜心悟禅,實屬逍遙無限。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雲,決眦入歸鳥。
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丁勉一邊吟詩,一邊向禅院走去,他雖主修佛法,骨子裏卻是個儒生,靈隐寺的那些清規戒律,與他來說仿若無物。心中存佛,酒肉皆爲般若,認知不同,修行的禅理亦千百不同。沒有人規定佛修便一定要剃度,也沒有人規定佛門弟子便一定要晨鍾暮鼓,日夜誦經。
禅之一字,單衣也!绫羅綢緞、珠寶配飾皆是心外之物,唯三尺粗布裹清貧之身,方顯出家之慧覺,比丘之徹悟。
活動了一番手腳,丁勉沿着斑斑石階,向佛殿的方向走去。按時間而論,靈隐寺的另外兩位弟子,此時也應該快到地界了。如今靈隐寺算上他這個半路入宗的弟子在内,一共不足巴掌之數,幾人若不合力一處,靈隐寺想要重新崛起,着實有些困難。
還未踏入佛殿,陣陣吵鬧聲,便傳入了丁勉的耳中。
“你們兩個摸着良心,叩心自問,這麽做對得起靈隐寺的曆代祖師嗎?對得起已故的師傅嗎?”
“空海師兄!王朝興衰,宗門起落,此乃天律。我二人隻是想找一方可以避災躲禍的宗門而已,這又有何不妥!我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靈隐寺衰落到這般田地,我等也是心痛無比。但樹挪死,人挪活,如今靈隐寺已經不能再庇佑我們了,加入其他宗門能得到更多的資源,我們的修途也會因此而變得更加寬廣。既然如此,我等爲何還要苦守着一棵早已腐朽不堪的大樹,而不去重新找一方新的世外桃源呢!”
“不要叫貧僧師兄!貧僧沒有你們這兩個數典忘宗的師弟。是宗門給了你們授經傳藝之恩,可你們又爲宗門做了什麽?如今貧僧正準備重振靈隐寺,你們卻對貧僧說已經加入了奕劍閣。難道這幾十年的佛理,都喂狗了不成?靈隐寺是沒落了,但隻要貧僧還活在這世上一日,這棵大樹便永遠也不會倒。不但如此,貧僧還要讓它枯木再逢春,根滲九幽,枝撐碧穹。”
丁勉直愣愣地站在殿外,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幾人的争吵,他大概是聽明白了。原來空海的兩位師弟,已經選擇加入了别的宗門,樹倒猢狲散,這本沒有錯。可二人卻偏偏選擇在空海得到荒古佛殿傳承,欲重建靈隐寺之際,在他滿懷無限希望與遐想之時,給他胸口狠狠劃了一刀,這未免有些太殘忍了吧!不過丁勉也深知,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的道理,人各有志,強求不得。
“對不起師...師兄!我二人隻是一個在仙途苦苦掙紮的小修士而已,沒有那麽大的志氣與野望。此番應召而來,也是不想薄了師兄面子,還請師兄勿怪!”
“哈哈哈...好!好!好!你們還知道顧忌貧僧的顔面?不錯!很不錯!貧僧且問你們,丁勉師弟的行蹤,可是你們洩露出去的?”
“師兄!您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哼...他加入靈隐寺本是極其隐秘之事,師弟他心思缜密,斷然不會告訴旁人。此事貧僧也隻告訴了你們兩個,可昨夜他便遭到了一夥仙門修士的暗殺,而鳳樓那邊傳來的消息,卻是說一位雲遊僧人告訴他們的。說...是不是你們二人将消息賣給鳳樓的?今日若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誰都别想出這個佛殿...”
“師兄!您這是在爲了一個外人,懷疑我們二人的品性是吧?”
“哼...少在貧僧面前揣着明白裝糊塗。以你們的資質,想要跨入天罡境,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可如今你們雖然渾身靈氣磅礴,卻是雜而不精,明顯是吸收大量靈晶堆積出來的。即便是你們已經加入了那奕劍閣,他們也斷然不會給你們這麽多靈晶揮霍。取他首級者懸賞三萬極品靈晶,提供線索者,懸賞一萬極品靈晶,哼...你們莫不是當貧僧是傻子不成?”
“既然師兄如此侮辱我等,那麽也别怪我二人翻臉了。我們走!”
“貧僧看誰敢?踏出佛殿者,死...”
“哼...如今我二人比你整整高出了兩重境界,你确定能留得住我們嗎?”
“能不能留得住,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我敬你爲師兄,才對你百般客氣,你真當我們是泥捏的不成?”
“不錯!我楊迥敬你爲師兄,才一直對你百般忍讓。可你卻爲了區區一個半路加入靈隐寺的外人,懷疑到我們頭上。如此黑白不分的師兄,不要也罷!你要戰,那便戰!我倒要看看這些年你都有什麽長進!”
“哈哈哈...好熱鬧啊!空海師兄,大早上的你不敲魚誦經,怎麽和人争吵起來了啊!”丁勉朗笑着一步踏進了佛殿之中。
他原本就覺得昨夜那夥黑衣人來的甚是蹊跷,而今又聽幾人将事情扯到了他身上,心中隐隐已經有了些許猜測。無論事情是否便是這二人傳出的,都無關緊要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該來的總會來的。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項上人頭,就值區區三萬極品靈晶嗎?這未免太便宜了吧!
禅房内,空海正雙手結着金剛法印,怒不可止地死死盯着兩人。顯然,此時的他,内心絕不平靜。不出手,他心中有愧。可若是出手,昔日的同門之情怕是要到此爲止了。
而其他兩人,雖然頭頂光亮,卻是身着一身紫色道袍,手中緊握着震動不已的長劍。看兩人的面相,眼神犀利如劍,眉宇間煞氣凝而不散,一看便知不是良善之輩。尤其是二人渾身所散發的氣機,有劍的淩厲,有魔的狠辣,但唯獨不見一絲的佛韻,顯而易見,二人已經完全摒棄了靈隐寺的佛法,轉修了劍道。
倘若丁勉願意,七步之内他必取這二人首級,可是他不能不顧及空海的感受。與人厮殺,磕碰再所難免,可若是心被人所傷,這恢複起來便不是那般容易了。搞不好,空海還會因此而産生修煉屏障。
自古心之一關,最是難過,任何的靈丹妙藥,也沒有治愈心傷的療效。嚴格上來講,如今整個靈隐寺,就剩他與空海二人了,他是不可能眼睜睜看着空海在自己修途之上疊加屏障的。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再繼續追究下去,隻會徒勞傷神,與其悔恨終身,不如選擇原諒。當然,這是他站在空海的立場所言。
“呵呵...這二人想必便是師兄經常向我提起的那兩位師兄吧!進之見過兩位師兄!”丁勉佯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向二人略一施禮,算是打過了招呼。雖然他心中甚是不爽,但是爲了空海,他還是選擇忍了下來。
幾人也沒想到丁勉會在這個時候突如進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及。尤其是空海,臉上滿滿的全是尴尬與歉意。靈隐寺發生内扛,他臉上自然無光,尤其是這二人還将丁勉的行蹤賣給了鳳樓,他心裏更是愧疚萬分。
然而其他兩人看向丁勉的眼神,卻是隐隐多了幾分冷意,冷的讓人心裏不免發寒。
其中個子有些高挑的那人,冷冷地瞥了一眼丁勉,随即譏笑道,“呵...你這聲師兄,我們可承受不起!若不是因爲你,我們師兄弟幾人,也不會鬧的如此之僵。哼...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的散修而已,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與我們攀論關系。”
另一人也跟着譏笑道,“啧啧啧...是啊!不過就是一介雜修而已,還想和我們扯上關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否夠格!”
丁勉的另一重身份,空海沒有對他們說,二人也不曾知曉。否則,就是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出賣一位地府的陰官。奕劍閣雖大,卻也不會因爲這兩人與地府交惡,哪怕奕劍閣知曉丁勉這個陰官,已經被神霄宗的高層給盯上,也斷然不會縱容門下弟子如此挑釁地府的威嚴。
“你們兩個夠了!”此時的空海,一張邪意淩然的臉,幾乎快扭曲成一把折扇了。他本身便對丁勉有愧,此刻又聽這二人如此诋毀丁勉,哪裏還能忍得住?雙腳猛然一踏地面,整個佛殿不由随之一顫,其人橫推着兩方邪意沖天的金剛伏魔印,直向執劍的二人沖去。
“轟...”
“蹬蹬蹬...”
空海身影剛起,便被丁勉出手給攔截下了。他之所以忍住不殺這二人,一切都是爲了空海,若是幾人一旦開打,那麽事情便真的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師弟!你...”被攔截下的空海,禁不住向後倒退了兩步,滿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丁勉,他有些想不明白,丁勉爲何要出手攔下他。
丁勉苦笑着朝空海搖了搖頭,“師兄!若是靈隐寺的祖師在世,想必也不希望看到今日這般場景。”
“吆喝...還挺會表演啊!你覺得我們會領你這情嗎?哼...裝模作樣,看着就讓人惡心!”其中一人話音剛落,便被一股淩厲剛猛的勁風,給掃飛了出去。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是吧...若不是念你與空海師兄同門一場,今日我定讓你身首異處!”丁勉的話,冷冷的響徹在了殿外。這一拳,他隻用了一成力道。否則,這人已經化作漫天血雨了。
然而縱是如此,此人也是忍不住噴出了一道鮮血,五髒六腑更是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丁勉的氣力實在是太大了,措不及防之下,他便被對方一招重創了身體。“叮...”,此時此刻,他再也握不住手中長劍,面色驚恐地佝偻在了原地,任由長劍掉落在地。“咳咳...好霸道的氣力!”
時至于此,他已經不敢再小瞧丁勉了。對方擡手一擊,便讓他幾乎喪失所有的戰鬥力,抛開修爲不講,單是這份天生神力,與之近戰,他必死無疑。若是讓他知曉,丁勉出手隻用了一成氣力,不知他又會作何感想?
“你...”個子有些高挑的那人,也被丁勉這手給鎮住了。他怎麽也無法想到,看似弱不禁風的丁勉,竟然會擁有如此強悍的體魄,當真恐怖如斯,十足一個人形妖獸。
他也修煉過一些粗淺的鍛體之法,自然能瞧出其中厲害。方才丁勉出手之時,五髒六腑之中隐有雷聲轟鳴,這是煉體至登堂入室的征兆。對方随手一擊,便有如此驚人的破壞力,力道最起碼也有五千斤之多。他自知自己在鍛體之道,也算小有成就了,但是與丁勉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可比性。此刻他還毫不懷疑,隻要被丁勉近身纏住,他絕對必死無疑。
“想不到今日我還真是看走眼了!體魄被凝練到這種程度,當之無愧的近戰之王啊!不過,你以爲氣力便是萬能的嗎?對上以攻擊力見長的劍修,你必死無疑。”個子有些高挑的那人,說着還揚了揚手中的長劍,此刻他心中早有退意,隻是就這麽灰溜溜地走開,他面子上着實有些挂不住。要走,他也要昂首挺胸地走。
“呵...劍修嗎?我倒是見過不少,不過想要我命的,至今還沒出世呢!”丁勉
嘴角頓時一彎,露出了一絲邪笑,而後他面色突然一淩,語氣森寒地說道,“給你三息時間,立即從我面前消失。否則,便永遠不用走了!”
“你...當真不知死活?”個子有些高挑的那人,握住劍柄的手,猛然一緊,面色也随之變得僵硬無比。
“一息!兩息!”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丁勉冰冷的數數聲。
“算你狠!”不等丁勉數到三,他身影霎時一晃,直接消失在了殿外。面子雖好,卻遠沒有保命重要。他能感受到此刻的丁勉,已經對他動了殺心,此時不走,他定然會被對方轟出粉末。這個仇,隻能等以後再報了。
望着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兩行清淚緩緩滑過空海的臉頰。《師傅!究竟是弟子錯了,還是他們錯了!爲何蒼天要對靈隐寺這般殘忍?》
丁勉不由歎了一口氣,上前拍了拍空海的肩膀。他知道,再多的言語,也難以撫平對方心中的悲涼。此刻對方最需要的不是勸解,而是安靜的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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