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中一個個頭矮小,巧如靈猴的夜行人,蹑手蹑腳地圍着寺門打量了片刻,随即壓低聲音向中間那個鐵塔般的壯漢問道,“羅師兄!那小子真的會隐藏在這座寺廟修行嗎?他可是束發之人啊!”
“啧啧...這消息是從鳳樓傳出的,據說賣給他們情報的是一個雲遊僧人,或許是他偶然路過此地,恰巧碰到了那小子。鳳樓的消息一向準确,此事八成不會有錯。大長老可是懸賞了三萬極品靈晶,要那小子的項上人頭,倘若那小子真隐匿在了此處,日後你我修行之路,定然會一片光明啊!”鐵塔黑衣壯漢搓着手,瞥了一眼個頭矮小的黑衣人,話裏話外無不充滿着興奮之色。
靈隐寺山門前的這十一位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神霄宗的弟子。其中有七位陽神境的修士,境界最低者至少也在陰神境中期,而那領頭的鐵塔黑衣壯漢,其境界已經跨入了天罡境初期,這些人随便放在任何一個仙門,絕對是内門弟子的存在。而今幾人同出,其聲勢不可謂不駭人。
“嘿嘿!羅師兄所言極是!若是我們能得到那些極品靈晶,修爲定然會更上一層樓...”衆人全部露出了貪婪的笑聲,仿佛那些極品靈晶已經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呵呵...是兩層樓...”鐵塔黑衣壯漢輕笑了兩聲,随即話鋒一轉,“據說那小子還身懷陰火,若是找到他,千萬不可單獨行動,免得陰溝裏翻了船。這寺内可是還住着一個邪僧呢!此人手段着實詭異無比,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爲妙!”
“嘿嘿嘿...曉得!曉得!”一幹黑衣人連連點頭稱是,然而他們輕聲說話的語氣中,卻是處處透露着不屑。
顯然他們對鐵塔黑衣壯漢所說的話,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們在神霄宗的地位,比之那些外門弟子不知高出了多少倍。陰神之境乃是漫漫仙途的一道分水嶺,而能踏入此境者,一萬修士中堪堪不過百人而已。他們都是神霄宗的中流砥柱,甚至有好幾人還拜在了一些長老的門下,成爲了記名弟子。要說這些人心中沒有傲氣,是完全不可能。
鐵塔黑衣壯漢之所以會這麽說,也是怕功勞被人獨吞。這消息可是他花了好幾塊靈晶從鳳樓買來的。倘若有人悶聲發大财,取完對方首級之後,直接開溜,那他豈不是虧大了啊!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在場衆人皆明白鐵塔黑衣壯漢的意思。隻是他們知曉,自己是不可能獨吞功勞的,可若是讓他們一同出手,豈不是等于在打他們的臉。堂堂神霄宗内門弟子,居然聯起手來對付起一個據說剛剛邁入陰神之境不久的小修士,傳将出去還不得笑掉他人大牙啊!因此,他們皆是抱着打秋風的想法,來此混靈晶的,畢竟對方再強也不過陰神境而已,由一人出手足矣。
“呼呼呼...”
但見幾人身影霎時一晃,如一隻隻大鳥般,沖天而起,直接掠過靈隐寺的破舊山門,向禅院深處掠去。
“大威天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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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被修成了!如今小爺我單臂便有三萬六千斤的氣力,呵呵...這九龍九象(龍指蛟龍,象指蠻象)之力,果然是霸道無比!“八龍”護體,“一龍”出擊,單是這份陣容,若論近身肉搏,玉骨境的強者不出,天下誰可與我争鋒!”禅房之中,盤膝而坐的丁勉,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
爆發力十足的虬龍大筋,仿佛将渾身每一塊肌肉都盡數牽扯其中,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酣暢感,着實令人癡迷不已。
平心而論,相比淩厲詭秘的陰神之力,他更喜歡這種力量膨脹,帶來的絕對控制感。神魂之道有神魂之道的玄奧,肉身成聖有肉身成聖的美妙。興許是他骨子裏便隐藏着一種暴碾萬物的沖動吧,此刻的他完全有信心一拳打爆一頭犀牛,若是再動用依附在其右臂之上的魔臂,一拳足可粉碎一座小山了...
“掌中佛國何解?是一掌引天地大勢降世?還是以點化面,着手演化乾坤?佛國又爲何解?衆生集願朝佛,願力遮天是爲佛國;佛陀慈悲,發宏願普度小千世界,也爲佛國。佛國之奧,奧可比道;佛國之玄,玄可通天。那麽我的佛國,又爲何物?佛光萬丈的須彌山大雷音寺?珠寶砌街,金玉雕樹的東方琉璃世界?萬靈跪拜、虔誠求法的華藏經山?”
随着“掌中佛國”這四個莊重質樸的大字,不斷地在丁勉心中無限放大,四道金黑圓光躍然而出。然而此刻的他,仿佛并沒有覺察到這一切。他的一顆心神,似乎瞬間穿越浩瀚星空,穿越諸天萬界,飛到了一片灰蒙蒙的太虛空間。
那裏沒有光,沒有水,沒有争端,沒有殺戮,有的隻是一片荒涼與孤寂。荒涼中仿若蘊含生命,孤寂中又似乎不失峥嵘,矛盾、自然、冰冷、溫暖,一抹抹難以追根溯源的意境,瞬間接踵而至。時間、空間,仿佛永遠靜止在了這一刻,心如止水,太虛永恒。
“我的佛國究竟是什麽?我追求的佛法真谛又是什麽?”身處太虛空間的他,似乎隔絕了一切氣機。此時此刻,他已經忘卻了所有與自己相關的一切。忘卻了煩惱,忘卻了憂愁,忘卻了欲望,忘卻了自我。在這漫長的歲月裏,他獨自一人享受着太虛空間的甯靜。
突然,從太虛深處傳來了一道亮光,如蝸牛爬樹般緩慢,又仿佛比流星劃空般迅疾,是一抹銀光。冥冥之中,丁勉似乎捕捉到了什麽。
“是雷!太虛中的第一道驚雷?是了,雷主殺伐又主生,即是毀滅又是重生。太虛初開驚雷現,大千小千此中演。殺戮伊始生靈出,魔神仙神分諸天。我爲開世主,意傳九霄間,不參諸天苦,隻鎮殺戮源。吾之佛國,乃爲鎮壓。秉承吾意者,魔亦可成佛;忤逆吾意者,關押億萬年,直至重生或毀滅...”
此言一出,整個太虛空間轟然崩塌,時間、空間霎時倒轉,他又回到了那個千瘡百孔的禅房中。睜開雙眸的那一刻,一道銀色細線,切割着重重壓抑的空間,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向他的脖子襲來。一抹令人心悸的惡寒,頃刻之間湧上了他的心頭。
“好驚人的電芒!好狂暴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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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刹那之間,盤膝而坐的丁勉,渾身佛韻驟然而起,雙手猛然合十,悍然夾住了勢若奔雷般的銀色細線。一股狂暴無極的雷電之力,順着他的雙手,轉瞬間蔓延至他全身。
“嗡...”的一聲,束發儒巾瞬間變得四分五裂,三千情絲盡數炸起,但見他雙手猛然向下一壓,“乓...”的一聲清脆,銀色細線被夾住的一節,赫然斷裂,隻餘下後續一節,依舊被人緊握在手。
這銀色細線竟然是一柄劍,一柄雷光閃閃的利劍。雷光并非出于劍本身,而是從此人握劍之手發出的。
“雷修士!”丁勉雙目陡然一淩,一抹霸烈的殺機,順勢迸射而出。盤膝交錯的雙腿,如兩條毒龍般,霎時翻身而起。雙掌齊出,風雷急湧,罡風肆意,猛龍過江。
“嘭...”一道骨骼斷裂之聲,瞬間炸起,那人堪堪尚未反回過心神,不受控制的身體,便被兩掌擊飛了出去。不等其人摔落在地,一隻驚天大腳,瞬間踩中了他的胸口。
“轟...”
地面應聲被砸出了一方深坑,紅黃青綠灑滿四周,那人甚至連慘叫之聲都未發出,紫府陰神連同整個肉身,全部化爲一塊塊的碎肉與紅液,頓灑其中。
此時此刻,丁勉真是怒了。無怪乎太虛深處會有驚雷炸現,這是心神示警所緻。若是他再晚一刻領悟鎮壓意境,此時的他定然已經身首異處了。這人也真夠狠的,趁他入定之時,揮劍斬向他的脖子,手段之陰狠,心思之毒辣,端的是兇神出世。
伸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冒出的冷汗,雙腳猛一踏地,丁勉從坑中飛彈了出來。
“此人是誰?爲何要深夜襲擊我?”蹙眉緊皺片刻,他忽然渾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一種可能。“神霄宗的人!”
他出道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樹立的敵人,簡直是令人腳闆生寒,心神皆顫。蜀山派,白雲觀,神霄宗,甚至是地府的文判。想要他命的,是大有人在。然而能修煉雷之真元者,除了神霄宗的人,他再也想不出别人。之前張繼就曾告誡過他,文判已經将他回廬州城的消息,透漏給了神霄宗。
隻是讓他疑惑的是,自己加入靈隐寺,除了那九幽極地的神秘人,四大獸王與空海之外,便隻有朱老漢父子知曉了。
雖然他與那位神秘人自始至終都未曾謀面,然而站在對方的高度而言,此人是不會将消息透漏給别人的。四大獸王更不用說了,從九幽極地出來之後,他們便一直隐藏在靈隐寺,況且他們在世俗與人從未有過交際,暴露他行蹤一事,更是無從談起。朱老漢父子此刻正躲在山神廟的密室之中,旁人想要尋找他們都難,顯然也不是他們。
至于空海,也不可能。如今他二人乃是同門,又一起經曆了生生死死,對方沒有要害他的理由。
“究竟是何人将我在靈隐寺的事情,透漏給了神霄宗?”正當丁勉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數道銀光劃破天際,而後幾道身影便将他團團圍在了中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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