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骨幹與另一位骨幹稍稍交流了一番眼神,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一絲無奈之舉。憑心而論,這他們對丁勉還是略有好感的。修爲雖然低下,但是後者一副單薄的身體下,卻是隐藏着一顆令萬千修士都爲之震撼的心。隐居在天南不死火山不知多少歲月的他們,已經逐漸失去了一顆踏天争鋒的萬丈雄心,更多的則是沉迷在與家人的天倫之樂之中,這是他們想當然的使命,如今爲了繼續保留住這份天倫之樂,他們隻能硬起心腸,違心一次了,要怪就怪丁勉時運不濟,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
飛禽一族的樂園乃是天空,在那裏他們能靜靜地享受着來自大自然的撫摸,并且一覽衆山小的開闊視野,也絕非地面能夠給予他們的。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滅掉丁勉等人,那麽任何的逃跑機會,他們都不能留給對方,否則他們與家人之間的緣分,怕是要到此爲止了。
“這小子雖然修爲不足,但一身陣法神通,卻是令人歎爲觀止,困獸猶鬥不得不防啊!先讓他們探探路也好,免得你我陰溝裏翻船,反而成了他人的獵物,如此可就不美了!”縱身踏入雲端的兩位骨幹,肩并肩地極目掃視着雲層下方。二人對丁勉詭異莫測的手段,至今回味無窮,尤其是從後者身上閃出的那座魔勢滔天的黑蓮虛影,更是令他們心生忌憚,這抹忌憚已經不是修爲境界高低可以抹平的了,而是實實在在的靈魂沖擊,顯然丁勉的迷魂陣,已經悄無聲息間奏效了。
“刷刷刷...”
幾道紅色身影,從四面八方閃聚到了一處赤紅如霞的灌木叢前,不由分說,一道道火龍無聲無息間,竄入了灌木叢中。“滋滋滋...”的白煙,從中大量泛出,堪堪眨眼工夫,整片灌木叢盡皆化爲飛灰,揚揚灑灑地飄落一地。
“恩?”衆人心神突然一淩,待看到幾柄焦黑一片的刀劍,十分紮眼地斜插在燃至贻盡的灌木叢中之時,頓時有種罵天的沖動。
“他娘的,我們上當了,那幾人根本就不在這裏!”一位眼睛狹小,鷹鼻刀唇的中年漢子,氣急敗壞地走到那幾柄被熏黑的刀劍前,擡腿便将之盡數踢飛了出去。
“嗖嗖嗖...”道道幽光分離而出,直接釘在了周圍的古木主杆之中,狹長的刀柄劍柄,“嗡嗡嗡...”的在空中發出了陣陣不甘的悲鳴。
就在此時,周圍突然泛起了大量的白霧,轉瞬之間直接彌漫至了這方小天地,将衆人盡數籠罩在了其内。
“不好!是法陣!快退...”
突如起來的濃郁白霧,立即令衆人心神頓時警覺了起來,道道紅影如四散奔逃的兔子般,向白霧外圍迅速沖去,然而迎接他們的非是豁然開朗世界,而是一陣被硬物撞擊的疼痛感。此時此刻,四散而退的衆人,便好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給牽引住了一般,竟然鬼使神差地相互碰撞在了一起,他們走不出去了。
“這是迷陣,傳言那小子乃是一位資質超群的陣法師,便連四長老孔玄飛都自歎不如,想不到我等天罡境巅峰的修士,居然會被一座小小的迷陣困在了其中,若是此事傳将出去,還不得笑掉他人大牙...”鷹鼻刀唇的中年漢子,看着周圍翻滾不息的濃霧,滿臉的難堪之色。原本以爲他們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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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真刀真槍地來上一場,最後再在對方的驚恐中,削掉幾人的腦袋,如此則大功告成矣!不承想丁勉等人居然會如此之狡猾,以幾柄品相醜陋的刀劍爲誘餌,引誘他們出手,而他們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未曾捕捉到,便被這迷陣直接給困在了其内,着實令人憋屈至極。
“現在怎麽辦?總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裏吧!若是被族長一脈的人發現了端倪,縱然脈主有心相救,也是無力無天了...”
“哼...你休要漲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我等可是堂堂的天罡境強者,豈會被一個區區陰神境小修士布下的迷陣給困住。”鷹鼻刀唇的中年漢子當即冷哼一聲,身子在原地猛然一旋,瞬間顯露出了鳳凰真身,兩隻遮天之翼攜帶着淩厲剛猛的風雷之聲,向四周狂扇而去。與此同時,他的身影是越拔越高,隐隐有直上九天之勢。
衆人眼見于此,也跟着紛紛化出真身,狂掀着滾滾濃霧向上飛去。可惜,這方被詭秘白霧籠罩的小天地,便仿佛自九天之阙貫穿而下般,任憑幾人如何展翼飛天,這詭秘白霧依舊如蛆跗骨般,死死地纏着他們。
“不對勁!依照我飛行的速度,此刻應該已經入得雲端才是,可爲何還是這幅霧裏看花之景?難不成我是在原地打轉,根本就沒有向上飛?這似乎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早知如此,就應該帶個脈内精通陣法的高手前來了...”瞬間的心神恍惚,此人再度感覺到了一股捎帶彈性的沖擊力,幾人忽閃着鳳翅又撞擊在了一起。
“咦...這幾人在搞什麽鬼?怎麽像是酗酒大醉般,在那顯露真身起舞呢!”雲層之中,其中一位骨幹,極目而望的瞳孔,猛然一縮,驟然愣在了當場。
“他娘的,這些人怕是被陣法給困住了,那小子的陣法果然夠邪性。我去将他們扯出來,你去周邊圍堵他們,莫要讓他們跑了!”領頭的骨幹,眼中寒芒一閃,縱身飛下雲層,向原地起舞的衆人掠去。
“嘿嘿!放心吧!有我在,他們跑不掉的!”最先開口的那位骨幹,瞬間回過心神,身影一晃,随之墜下了雲端...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處迷陣中的幾人,對此雖然隐隐有所猜測,但是始終無法走出那片天地,而身處雲端的二人,卻是看的分明...
一連串的爆響,響徹在了古木林中,鷹鼻刀唇的中年漢子和一幹人,被領頭的骨幹,一一拍飛了出去,雲山霧罩的景象不見了,衆人又回到了現實之中。
“統領!我們幾人一不小心...”脫離迷陣的幾人,眼見不遠處站立的領頭骨幹,頓時明白了其中玄機,雙翅随之一收,瞬間又恢複了人形。
“哼...一個小小的法陣,就能令爾等方寸大失,火氏一脈的臉面,都被你們給丢盡了!”領頭骨幹面色陰郁地掃視了一眼衆人,一副怒氣升騰的表情。話雖如此,然而他心中卻是不由暗暗佩服起丁勉來,修爲境界雖然代表不了全部實力,但沒有超絕的境界,是萬萬不能的。術乃小道,唯法永恒。陣法之道,在與一時的随機應變,唯有身負超絕境界,以及強悍實力,才能在這方天地中走的更遠,至少此刻的他是這麽認爲的。
“我明白了,定然是這些醜陋刀劍使的怪!”鷹鼻刀唇的中年漢子,順手從古木主杆中,拔出了一柄離他最近的漆黑長刀。刀一入手,此人頓時面色大變,情不自禁地大驚道,“是鬼器!”
“什麽?”領頭骨幹霎時心中一驚,形如鬼魅的身影在原地虛晃了兩下,一柄漆黑如墨的長劍,便被其握在了手中。此刻他那驚愕的表情,絲毫不比鷹鼻刀唇的中年漢子差。“鬼器向來便爲地府的專屬,難不成那幾人中有地府陰官的存在!那四個陰獸本就出身陰間,如此看來,我們似乎是在追殺一位地府的陰官,甚至是兩位,事情倒是顯得棘手了。地府行事素來霸道,若是被他們覺察出了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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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我等可就慘了!”
短暫的失神後,領頭骨幹陰晴不定的臉,瞬間又變得寒芒流轉,“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出手了,勢必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領頭骨幹心神凝重地對其中一人道,“你,快回去禀報脈主,就說這些人中有地府的陰官,讓他早做打算,免得被地府之人找上門來。屆時不但會事情敗露,便連整個族群,甚至也會随之陷入萬劫不複之境...”
“是!統領!”那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朝領頭骨幹略一拱手,直接消失在了遠方...
片刻不到,另一位骨幹面色難堪的與衆人彙聚到了一處,“唉...這裏已經沒有他們的氣息了,看來幾人已經逃出了這片古木林!”
“哼...此地乃是南冥部洲!在這裏,我火鳳一族便是天,萬千飛禽一族,誰人敢觸犯我族眉頭。通知周邊其他幾族群,讓他們加派心腹尋找那幾人。記住,一定要讓他們守口如瓶,若是誰敢陰奉陽違,殺無赦...手段便不用我多說了吧!掘地三尺,也要将這些人給我找出來,否則...整個火鳳一族怕是要危險了...”領頭骨幹大手一揮,所有人皆面色凝重地向四面八方掠去。
一時之間,整個南冥部洲的飛禽一族,皆動了起來。一位位實力強悍的飛禽修士,從洞府閃出,快速消失在了遠方,這便是火鳳一族所承載的王者之風,整個南冥部洲飛禽一族的族長、頭領,莫敢不從。當然真實内情,堪堪隻流傳在一些飛禽高層之間,他們巴不得攀上火鳳一族這方高枝,将族群的實力,再次提高一番。而今機會就在眼前,南冥部洲所有飛禽一族的高層,紛紛卯足精神,勢要将丁勉等人找出來,一股明争暗鬥拉開了序幕...
而促使這一切的丁勉,對此卻是一無所知。早在衆人圍堵灌木叢的那一刻,他便金蟬脫殼,以妖魂之姿攜帶着被滅世黑蓮吸附的空海、四大獸王他們,向遠處的大湖遁去。與他陰神融爲一體的那些妖魂,渾身所散發出的妖氣,已然蓋過了他身上的氣機,如此倒是令他堪堪躲過了之前漂浮在雲層之巅的那二人的勘察。
火鳳一族雖爲整個南冥部洲當之無愧的王者,但那也隻是相對而言,對于水之一道,他們本能的生出一種排斥之感,而丁勉所身負的妖魂妖魄,恰恰全是昔日水中巨妖死後所化,這一飲一啄,可謂皆是定數。他可以以那些妖魂妖魄之陰身,潛藏在湖中數月之久,前提是沒有被人發現...
從九幽極地中的那座血煞礦洞出來之時,他便發現了這口方圓幾十丈的大湖。原本以爲這口大湖,僅僅隻是一口普通之湖,然而在其沉入湖底的那一刻,才發現這湖底,原來内含乾坤。或許是南冥部洲飛禽爲王的緣故,這口大湖除了一些魚蝦之外,并無任何妖物入主其内。之所以說它内含乾坤,乃是因爲此地隐匿着一方破敗不堪的洞府,除了一尊靜止不動的石雕之外,便是些雜亂無章的珊瑚群,除此之外,在無他物。
“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躲在這裏,還能被那些長了翅膀的鳥人發現?”化身九嬰之魂的丁勉,頂着九顆碩大的蛇頭,不由仔細觀察了一番眼前七尺高的石雕,嘴裏喃喃道,“見過以犬、貓當寵物的,卻沒見過以蝙蝠爲寵物的。這女子的審美觀,倒是有些異于常人啊!不過,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還是先美美地睡上一覺,恢複一下心神之力再言其他吧...”
天南不死火山,火氏一脈某一密室之中,一尊盤膝而坐,渾身覆蓋一層厚厚灰塵的雕像,靜止不知多少歲月的五官,忽然間顫抖了兩下,一股無形的氣浪驟然而出,将覆蓋其身的厚重灰塵瞬間震散了出去,塵土飛揚過後,一位面色剛毅,滿臉絡腮胡的中年人,赫然站起了身形。“玉兒已經不在了,我這個做父親的卻是有些不稱職啊!也罷!今日我便走上一遭,爲火舞這孩子讨回一個公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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