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聖光普照的大地之上,出現這兩道悲壯的身影,這絕對不正常。天地都被這片煌煌佛光所引渡,卻唯獨剩下了這兩道孤寂悲壯的身影,難道連這漫天諸佛也渡不了他們嗎?不!佛雖至善,卻非他們所願,至少這片縱橫諸天萬界的佛光,還沒有令他們皈依的資格,哪怕是生死道消,他們也不願迷失在這片不屬于他們的佛土之中。
“咳咳...被天魔掌控的佛國,充其量也隻是一方僞佛國。妖魔披上袈裟,便能成佛嗎?呵呵...咳咳...這與昔日的魔王波旬又是何等的相似,滑稽至極...”身姿挺拔的其中一人,艱難的擡起手臂,指向了身處佛國中的羅刹王,一字一頓的說道,“佛便是佛,我若爲佛,天下無魔,大同伊始,人人皆可稱佛!”
說話的這人正是丁勉,從真靈被強行擠壓出三十六天罡殺陣的那一刻,他便已經敗了,徹徹底底的敗了,不過若要讓他屈服,縱然是真佛降世,也難以令他心服口服。
“阿彌陀佛...不錯,妖魔披上袈裟焉能稱佛?我爲佛時,當四海升平,九州之下再無一絲怨氣可言!”另一人也開口了,這人自然便是邪僧丙木了。他那不屈又有些落寞的眼神,微微瞥向了不遠處的丁勉,“師弟!你不介意貧僧這麽稱呼你吧!我們涅槃的時候到了!往後的靈隐寺是重新崛起,還是徹底沒落,就看那兩小子的了!可惜...貧僧再也無法秉承恩師遺志走下去了...”
不知何時,這片被金光籠罩的天地,忽然掀起了一陣狂風,刮在邪僧丙木單薄不堪的魂體之上,令他更加的站立艱難。
丁勉渾身不由一顫,一股無力的酸楚感,頃刻之間包裹住了他的心神。一句師弟,道出了對方心中的無奈與不甘,他能體會到那種無助之中的悲涼,這是生命的悲哀,也是靈隐寺的悲哀,更是整個日落西山的佛門的悲哀。就像他前世被人一刀貫穿胸口一樣,曆史仿佛又重新上演了,隻不過這次想要他命的不是白雲觀的那些人,而是曾經出入靈隐寺廟宇的舍利天魔,佛也有失策的一面嗎?
“師...師兄!我雖屬半路出家,修佛隻修心,但是能在這涅槃之際有你這個師兄陪着,我也算不孤單了。隻可惜師弟我一生凄苦,始終放不下紅塵伊人,怕是要失諾了。但願她沒有我的陪伴,能過的更好一些吧!”丁勉雙眸泛起了兩團濃濃的霧氣,他與邪僧丙木一樣,自知在劫難逃,唯有自爆,方能守住自己最後的一絲傲氣。因爲死在魔的手裏,是對他真靈的一種侮辱。這一世,他好歹還有一絲掌控自己死亡的機會,這也算是悲哀之中一縷微不足道的幸運吧!
“阿彌陀佛...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哈哈哈...給我爆...”
“哈哈哈...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師兄!我來也...”
(本章未完,請翻頁)
“轟轟轟...”
蒼涼不屈的悲壯,令整方天地都爲之變色,一股股狂暴不止的罡風随之而來,似是在爲這兩位靈隐寺弟子的涅槃,而發出了一陣陣如訴如泣的哀歌...
狂風過後,是令人揪心的狼藉。整個百丈深淵内,一節節的光滑石階,如被飓風摧殘凋零的百花般,再無昔日俏豔之姿,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塊,猶似疾行暴雨般,“嗖嗖嗖...”的向深淵之底跌去...
無盡深淵之底,一座巨大的佛殿處站着四人,兩位和藹可親的老僧,另外兩人不是方才自爆的丁勉與邪僧丙木,還能有誰?
“嘶...這裏是?”丁勉、邪僧丙木二人難以置信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臉上滿滿的全是震驚之色。他們方才明明已經自爆了,爲何又突然出現在了這座古樸幽寂的佛殿之中,身邊還站着兩位佛韻超然的老僧?難道他們身死道消之後,被引渡到了極樂世界不成?不過,貌似這極樂世界也太小了吧!
“阿彌陀佛...你們倒是性情剛烈,卻是苦煞了我二人...”兩位白眉白髯,面色紅潤的老僧,面面相觑的對視了一眼,最後定格在了丁勉二人的身上,那清澈無雙卻又仿佛深不見底的眼神中,隐隐閃過一絲欣慰與贊賞!
“你...你們...是羅刹王和夜叉王?”丁勉神色一緊,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兩位給人甯靜祥和之感的老僧。
自爆真靈之後,怎麽可能還會有意識存留于世,這隻能說明一點,他們沒有自爆,或者說是被人出手攔截下了。這兩位老僧除了外表與羅刹王和夜叉王差距甚大之外,無論是說話的口吻,亦或者流露出的狡黠神情,着實與那兩個舍利天魔太像了,除了這兩個天魔,他再也想不出還有誰能在關鍵時刻攔下他們的自爆之勢。
邪僧丙木心中一淩,急忙與對方拉開的一段距離,“師弟...這兩個舍利天魔倒是有些手段,連我們自爆真靈都被他們截下了!爲今之計,隻能再自爆一次了...”
“啪...”
邪僧丙木剛一開口,腦門之上忽然傳來了一陣眩暈...
“阿彌陀佛...叫老祖!你這小輩也忒沒大沒小了...”對面的一位老僧,氣急敗壞的甩了甩手,眼神幽怨的說道,“老祖的圓光都被你整沒了一圈,你還想着自爆,你丫的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啊?”
“阿彌陀佛...你這該死的天魔,也敢在貧僧面前自稱老祖?看佛爺我不崩掉你那兩顆大門牙!”
“啪啪啪...”
“老祖今日若不抽暈你這小沙彌,這萬年多的佛經算是白念了!”對面那位出手的老僧,身影一晃,如一陣狂風般,圍着邪僧丙木迅速的閃動着。一連串的慘叫之聲從中傳出,當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啊!
另一個老僧有些玩味的瞥了一眼被風包裹起來的邪僧丙木,“阿彌陀佛...這兩人一個比一個腦袋渾...”
一旁的丁勉瞳孔頓時一縮,連忙出聲喊道,“前輩!手下留情!”
他已經隐隐明白他與邪僧丙木爲何沒有自爆成功了,正如他心中猜想的那般,這一切皆是出自羅刹王與夜叉王的傑作,從一開始他們便陷入了這二人所設之局,一個專門爲他們量身定做的局。
“老夜!住手吧!你要是把他打的真靈缺失了,誰來傳承佛法?”場外的老僧開口了,顯然他
(本章未完,請翻頁)
就是羅刹王所化,出手的老僧自然就是夜叉王了。
“阿彌陀佛...這身子骨近萬年沒有活動,還真是有些僵硬了啊!”纏繞邪僧丙木的風,終于停了...
“咳咳咳...”邪僧丙木捂着腦門,呆呆的站在原地,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最後愣是沒憋出一句話來。
“師兄!還不快見過兩位老祖!”丁勉湊到邪僧丙木面前,忙拉起他的衣角,示意他向羅刹王與夜叉王所化的老僧行禮。
“阿彌陀佛...老羅!你若不喊我,這小子指定會被抽的倒地不起,若不好好教訓他一番,他還不知這世上還有“老祖”這兩個神聖的大字...”夜叉王意猶未盡地在胸前擦了擦手,一臉的惬意之色。不過他看向邪僧丙木的眼神,卻是隐隐有些火熱,多少年了,他終于碰到一個秉性相投的佛子了。雖然對方被他打的腦袋有些迷糊,但在他看來這是表達自己欣賞對方的一種方式,外人是不會理解他那顆超乎尋常的心的...
“你...”
迷迷糊糊的邪僧丙木還想多說什麽,卻被丁勉一把攔住了。
“靈隐寺後輩佛子,見過兩位老祖...”丁勉生怕夜叉王再突然發飙,趕緊向兩人躬身行禮道。他沒有雙手合十,而是以儒門弟子的執師禮,向對方行禮。他的修行之路既坎坷,又充滿了無限戲劇性,無論他将來的佛法修爲走多遠,他骨子裏依然是個儒生,這點毋庸置疑。修佛修心,心中有佛,儒便是佛,心若無佛,即便身披袈裟,誦經敲鍾,修的也是個假佛。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論何時何地,初心永固...
“阿彌陀佛..沒想到你還是個儒門中人!小子,你肩上的擔子可是不輕啊!”羅刹王眼前突然一亮,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重新打量了丁勉一眼,嘴角含笑道,“儒門與佛門一樣,早已沒落不堪了,你既已身兼兩門之法,想必也應該知曉其中所承載的分量。我佛門傳承可謂最爲完整,儒門之精早在先秦之後,便已失去了其中三味,一些久遠的絕學,也被後世之人篡改的面目全非,老祖我勸你還是盡早放下的好!因爲你再怎麽修煉,也無法臻至那半聖之境,這便是天道,你忤逆不了。以你的資質與悟性,倘若一心修佛,至少也是一個菩薩果位,至于佛陀之位,就看你的造化了...”
“阿彌陀佛...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有能耐啊!竟然佛儒雙修?”夜叉王吃驚的瞥了一眼丁勉,“老羅說的對,且不說你能否真正超脫輪回,就說你現在所肩負的儒道,即便是再修煉上十萬載,也休想跨越半聖那道門檻!先秦過後,再無半聖,這是鐵律,任何人也無法更改!你若想以後成爲一方佛陀,法門必須絕對純淨,我和老羅便是吃了這上面的虧,萬年來我們一直苦參佛法,仍舊感應不到那道門檻,你若願意,即便拼着我二人身上的圓光盡毀,也要爲你抹掉那似是而非的儒根,不知你以爲可否?”
什麽?先秦之後,再無半聖?丁勉渾身豁然一震,冥冥之中好似捕捉到了什麽!他想到了在整個古華夏曆史長河上最具争議的一則事件,焚書坑儒。據史書記載,所謂的焚書坑儒,乃是李斯與淳于越之間的黨派之争,但是曾經身爲翰林院大學士的他,對曆史卻有着自己一番獨到的見解。無論是韓非子,還是李斯,皆是荀子的弟子。荀子是誰?那可是有着儒門半聖之稱的大能,其門下弟子雖說另立門庭,但是由他教出來的弟子,又豈會将屠刀對準自己曾經的宗門?這一切的關鍵,恐怕還要應驗在,天秦始皇派徐福去海外仙山,尋找長生不老藥那件事情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