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輕,且又蘊含着一絲飽經風霜的嘶啞,在場衆人無不從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機。
張繼的突然身隕,對丁勉的觸動不可謂不大,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頭黑夜中受傷的孤狼,冷靜的背後,卻是透露着無盡的兇殘。他要将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給生撕活剮,以報張繼厚恩,縱使不敵,亦要持刀而戰,至死方休。
“你是說?”日遊神瞳孔頓時一縮,一張略顯疲憊的臉,登時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衆人聞之,亦是大驚失色,皆将目光投向了丁勉。
“城隍和其他陰官失蹤之後,我曾進殿探查過,無論是院中亦或者大殿之内,都未曾尋到打鬥的痕迹。而城隍殿的内門卻是殘留着大量的雷電之氣,與此地狂暴的雷氣,幾乎如出一轍。普通的陰官自是不會修行雷氣…”
說到這,丁勉沒有再繼續往下說,點到即可,才是智者所爲。畢竟這隻是他的猜測而已,證據不足下,難免會落人口舌,甚至是激起衆怒。
況且此處并沒有身着夜遊神官服之人,其結果隻能有兩個,其一,夜遊神已經身隕此地,而他的猜測也隻是鏡花水月而已。
其二,夜遊神随衆人進入此地之後,以金蟬脫殼之法遁出了此方世界,而後大陣才得以觸發殺劫,将日遊神等人盡數困于其中。
“什麽?城隍和留守陰官全部失蹤了!”
此言一出,除了日遊神之外,其他幾人盡皆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之色,而後心如死灰般的傻楞在了當場。
城隍習暮雲在衆人心中無疑是尊廬州城的守護神,隻要有他在,執公在外的修士才敢悍不知死的一往無前。因爲他們知道,縱使遇到天大的危險,城隍遲早會現身解救他們。
然而丁勉的話,卻把衆人心中的那份飽受煎熬的希冀,硬生生磨平了。
日遊神臉色連連數次,一番天人交戰之後,随即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可能!我是親眼看着他被人給抓走的,怎麽可能會是他在背後搞鬼!”
其中那位肥胖的巡檢,最先緩過心神,“呵呵…夜遊神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那神秘大手給掠走的,此事斷然不會作假,年輕人還是把心思放到如何抵禦下一波的雷火沖擊吧!”
嗯?難不成是我猜錯了!看日遊神一本正經的表情不似作假,刹那間丁勉隐隐生出了一種霧裏看花的荒唐之感。不過整個廬州城恐怕也唯有夜遊神有此等手段和嫌疑了,丁勉懷疑他實屬正常。
至于這幕後之人,究竟是不是夜遊神,他還需要再印證一番,不過他相信賊人遲早會浮出水面的。
此刻他要做的便是盡快破掉此間陣法,陣法一破,那賊人定會感應到,屆時必然會現身,到那時一切便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或許是我多慮了吧!”丁勉暗暗掃視了一眼衆人的表情,最後将目光定格在了肥胖巡檢身上。“這位大人方才說的雷火沖擊是怎麽回事?”
“此地每隔一個時辰,便會有雷火降臨,躲得過你便能繼續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呵呵…若是躲不過,身死道消在所難免!”
肥胖巡檢雖然表面說的輕松至極,但是從其刻畫在臉上的無奈與頹廢,不難猜出這所謂的雷火沖擊,究竟有多麽的駭人心神。
“既然如此,小子還是早做打算的好!”丁勉沖幾人拱拱手,随便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盤膝而坐,暗暗放開心神,開始嘗試着觸碰那些如水幕流轉的陣紋。
眼下他人微言輕,縱然解釋的再清楚,也不會有人相信與他。與其唾沫星子亂飛,不如沉侵心神,将此方陣法解讀通透,如此他才能在即将而來的殺劫中生存下來,繼而破陣而出,建不世之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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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遊神面色複雜的瞥了一眼老神自在的丁勉,雙眸之中隐隐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韻味,随即也如衆人般,靠在角落閉目養神起來…
陣之道,可改天換日,逆天地之氣機!
陣之道,可移山填海,斷萬物之生機!
陣之道,可逆亂陰陽,撼衆妙之玄機!
天有日月,陣分陰陽,大道三千,唯陣至上。
陣之伊始,神感天地,陣之終結,萬滅由心。
陽陣之道,萬物爲基,巧奪天勢,破之陣心。
陰陣之道,己身爲基,吞吐日月,撼之心門…
随着《陣魂》之法開篇伊始不斷地在丁勉心神間流淌,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韻,緩緩自其周身升騰而出。
他雖然不懂解陣之法,但是傳承至鬼王聖碑中的《陣魂》之法,卻是記載了一些陣道形成之機。縱然隻是寥寥幾句總綱,卻也爲丁勉打開了一條通往陣法之道的大門。
正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以丁勉獨尊十方聚煞引靈陣的術業見解,若想攻克此處的陣紋,繼而體悟陣法核心,并非什麽難如登天之事。隻要能掌握其中一絲的玄機,觸類旁通之下,破陣而出隻是時間的問題。
就在丁勉神融陣紋,天人感應之時,一股近乎令人窒息的霸道威壓,陡然間自虛空傳來。随即兩方弑人心魄的巨大虛影,憑空出現在了陣法之外。
“嘶…”
當丁勉透過水幕陣紋看清那兩方巨大的虛影之時,頓時驚的是三魂差點暴走。
但見兩隻泛着妖異紅芒的巨大眼眸,如兩方跨越無盡星河,自荒古而來的巨獸般,死死的盯着丁勉。仿佛下一刻,這雙駭人心神的巨大妖瞳便會直接穿過層層陣紋,出現在他面前,而後毫不猶豫的将其吞噬一空。
這巨大的妖瞳之上,似乎蘊含着無窮無盡的氣機,丁勉僅僅隻是瞥了一眼,便再也無法從中移開。
與此同時,一幅幅古老的畫面,如走馬觀花般,自這巨大妖瞳之中隔着整座大陣射向了丁勉的心神……
一個尖嘴猴腮倒三角眼的矮瘦老者,突然出現在畫面中,“哈哈哈哈,諸葛孔明你終于出來了!”
一襲青衫的另一老者,面色複雜的瞥了一眼矮瘦老者,随即輕歎一聲,“你果然還是來了。”
“交出東西,我放你等離去。不然,哼哼”,矮瘦老者大手一揮,大批黑甲武士,瞬間便從四面八方爆湧而出。
“司馬仲達,你真要不顧同門之情,趕盡殺絕嗎?”,青衫老者說話間,左手悄悄将木盒塞與旁邊的護衛之手,而後食指微微指向山腰處的一口深洞。
“同門之情?哼…你自己摸摸胸口,水鏡山莊求學七八載,你有正眼瞧過我嗎?師尊将我囚禁寒潭之時,你又在哪裏?你可曾給我送過一次吃食?
我就是瞧不起你們這些個僞君子,表裏不一、道貌岸然的窮酸相。我看着惡心!”
矮瘦老者越說越激動,最後伸手怒指青衫老者沉聲喝道,“給我上,殺敵一人,賞五百紋銀,殺敵十人者,賞金千兩。活捉諸葛孔明者,堂主之位待之”。
“殺…”,大戰一觸即發,黑衣武士鋪天蓋地的沖向前去。
青衫老者劍扇并用,但凡靠近他的黑衣武士,不是手腳斷裂,便是渾身焦如黑炭,勇猛至極。
一時之間,黑衣武士死傷遍地。青衫老者的護衛也是所剩無幾。
矮瘦老者坐在後方,手提酒壺,時不時抿上一口。看至興奮處更是酒水猛灌。“哈哈…宏圖霸業談笑間,酒過三巡似神仙”。
“魁首,諸葛孔明怕是快要撐不住了,要不要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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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黑衣武士上前,左手一伸,做出了一個抹脖姿勢。
“不急!哼…我要讓他心神崩潰,脫力而亡,此時殺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青衣老者看着身邊一個個護衛倒地不起,滿眼充血,怒吼道:“司馬仲達,無膽鼠輩,你這個隻會暗地放冷箭的小人,有能耐和我單打獨鬥,水鏡山莊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矮瘦老者,眼角狠狠一抽,眼珠滴溜溜轉動着,他在思索,青衣老者詭計多端,此時上去是否會着了對方的道。
半晌之後,青衣老者的動作是越來越慢,發冠更是不知掉落何處,渾身落魄不堪,頗有枭雄沒路之相。
“嗤”的一聲,一柄黑劍插進了青衣老者左肋。“噗呲”一聲,青衣老者口吐黑血,拼盡全力,一劍削掉了對方腦袋。
“都給我住手!”矮瘦老者大喝一聲。黑衣武士立即停手,裏三層外三層,将青衣老者圍了起來。
“啪啪啪”,随着矮瘦老者手掌鼓動,一位身着甲胄的護衛從遠處緩緩走來。“諸葛孔明,看看這是誰?”。
“魏延?”,青衣老者失聲道。
“啊哈哈哈…魏延?他本名司馬爽,是我侄兒,潛伏你身邊這麽多年,你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卧龍之稱,喂狗了吧,哈哈哈”,青衣老者仰天狂笑不已。
“叔父,東西已到手”,甲胄護衛快步走至司馬仲達近前,躬身行禮道。
“哈哈,好!做的不錯!這麽多年委屈你了。等叔父一統中原,下一任天晉國國主之位,非你莫屬”。
“謝叔父”,甲胄護衛面露喜色。
“魁首,諸葛匹夫苦苦追尋的東西,究竟是何物?”矮瘦老者一側的白衣跟班好奇的問道。
“啧啧…有了此物,本座定能成爲陰司的霸主”。
“司馬仲達。你枉讀聖賢書,阻我七星續命,奪我最後希望,我做鬼也要纏着你”,青衣老者憤然吼道。
“哼…你沒機會了”,矮瘦老者話音剛落,他身側的白衣跟班突然一把從其手中奪過方盒,向山崖奔去。
“令狐愚,你要幹什麽?有話好好說,金山銀山、王侯爵位任你選,隻要你把手裏的東西交給我,什麽條件任你提,如何?”,矮瘦老者驚慌失措道。
“幹什麽?你們之間的争鬥,爲何要波及凡人,三年前我父母慘死你等修士之手,你們可曾想過凡人失去親人之痛。今日縱使粉身碎骨,我也要毀掉這害人的東西”。白衣跟班嘲笑着看向衆人,接着縱身跳下了山澗。
“不…”“不”……
“轟轟轟”,整座山體不停的搖晃着,傾刻之間,便從山澗深處爆出了一道沖天而起的血光。
青衣老者滿臉頹廢之色,“司馬仲達,看在往日同窗之儀,給我個痛快吧”。
“好,我親自送你上路”,矮瘦老者失落的走向青衣老者……
“蹭”的一聲,利劍出鞘,手臂忽閃間,便刺向了青衣老者的胸口。
“神鬼八陣之形神俱滅”,青衣老者此時竟然身影猛然一閃,爆發出了一股強大的氣機,一時之間周圍頓時狂風大作,盡皆将所有人籠罩了起來。
“你…你竟然修成了神鬼八陣圖”,矮瘦老者驚恐的向山下跑去。
“哈哈,無用的,此法一出,方圓百裏盡皆化爲飛灰,都來陪我吧”。青衣老者面露瘋狂,十指快速抖動着。
“轟…嘭…”,一朵巨型蘑菇雲陡然升至空中,整座大山頃刻之間便已崩塌流離。
山間厚厚的積雪夾雜着石塊形成了雪崩,将衆人屍骨全部掩埋在了其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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