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修士大吃一驚,随即袖袍一甩将飛來的匕首給攔截了下來。
而丁勉也在此時消失在了天院門口。
“呼!”猿識時間一過,便自動沒入了丁勉頭頂。後者絲毫不敢停歇,左突右閃下靠着街道縱橫的地形,向東北方位的護城河奔去。
護城河,北通渭水,南接淮河,隻要到了那裏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如果此刻沖上去跟中年修士拼死相搏,恐怕對方彈指間便可取他性命。此時逞匹夫之勇,實乃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小子!我看你往哪裏逃!”
後方傳來了中年修士的陣陣嘶吼聲,顯然丁勉一怒之下将整個天院屠戮一空,無論是對白雲觀的實力還是名聲,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影響。
“嗖…”丁勉順手抄起一塊土沙,放在褲袍中停留了兩息,随即做勢一掏向飛躍而來的中年修士抛去,“孽障,讓你嘗嘗小爺的糞便!”
“嗯?”
中年修士嘴角狠狠一抽,急忙向一旁躲去。若是兵器之類的東西彈指間便會被他橫掃而下,可世俗中的污穢之物,他本能的有種避之不及的慣性。
他這一躲,丁勉趁此又奔出去了很遠,此時他離護城河已經不足二十丈了。
“嘿嘿,小爺最近脾虛,如廁不暢,剛好趁此機會減輕下重量!”
眼見中年修士再度追來,丁勉故技重施,手再次摸向了褲袍。
“豎子!爾敢?”
中年道士直接俯沖而下,一掌向丁勉拍去。
“你看我敢不敢!啧啧!”
丁勉壞笑一聲,手臂登時抽出做勢甩向了飛來的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下意識的身子一偏,向右飄飛了一丈才堪堪着地。
此時,中年修士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趁此機會,丁勉直接轉身繼續向前狂奔。
八丈…七丈…六丈…丁勉不由暗中盤算着護城河離他的距離。
快!再快!
眼瞅着距離護城河還有不足三丈的時候,丁勉忽然感覺後背脊梁突然一寒,與此同時一道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刹那之間從他身後傳來。
“我敢保證,隻要你再往前跑上一步,這把秋水劍便會立即穿透你的心髒…”
“嘶…”,丁勉聞聲腳步驟然一停,轉身向後看去。
但見,此時離他不足三尺的地方,不知何時竟然懸浮起了一柄薄如蟬翼,通體幽藍的五尺長劍。
冰冷的月光灑在劍身之上,絲絲寒氣順着駭人心神的劍芒不斷向外擴散。而劍鋒所指的方向,赫然便是丁勉胸口的位置。
“啧啧!看來白雲觀家道頗豐啊!對付我區區一個小人物都要出動法劍,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丁勉嘴角一咧,不由譏笑一句。心裏卻是盤算着怎麽躲過這一劫。
“呵呵!休要逞口舌之利。你想從護城河逃遁?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這河下可是隐藏着一條上古異種。隻要你跳下河,定會被吞噬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中年修士滿臉陰郁的看着丁勉,“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被一劍穿心,徹底身死道消!二是說出幕後主使,交出你手中修煉妖魂的法門,天院之事還有之前接賢園的慘案,我可以當做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并且還會收你爲徒,傳你直通長生的法門。”
“直娘賊!”丁勉不由暗罵一句,看來他閹割丁恒一事怕瞞不住了。
不過中年修士給他描繪的長生仙途,他是萬萬不會相信的。對方的心思在于圖謀他的“小我舍利托寶法”,一旦他将此法交出,那麽下一刻中年修士定會毫不猶豫的将他斬殺。
橫豎都是個死,不若賭上一把。倘若真如中年修士所說,這護城河下還隐藏着一條上古異種,那麽他也隻好認命了。
念及此處,丁勉當即咽了口唾沫,裝出一副心動的樣子,“此話當真?”
“呵呵,我白雲觀做事,向來是說一不二!”
中年修士有些眼熱的盯着丁勉,恩威并施在他看來乃是上乘禦人之道,更何況世人又有哪個不向往“長生不老”?即便是踏入仙門的修士,恐怕也難逃此中誘惑吧!
“我還有個條件!”丁勉瞥了一眼浮在身前的藍色長劍,又将目光投向了中年修士。
“說吧!”
中年修士一聽丁勉還有條件,心中登時一喜,對“癡心妄想”的丁勉隐隐相信了幾分。
“如果我将事情和盤托出,那麽你能把這柄劍送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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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勉說着使勁搓了搓雙手,一副恨不得立即上前将藍色飛劍攬進懷裏的模樣。
“既然你拜入我門下,老夫自然不會虧待你!将這把劍送于你又何妨?”
中年修士一縷胸前胡須,嘴角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一抹冷笑。
“徒兒拜見師尊!”
丁勉佯裝大喜過望,膝袍一扯,倒頭便向中年修士拜去。
“哈哈!好!”
中年修士大手一揮,藍色飛劍便被收了回去。身影一晃,中年修士便來到了丁勉身前,正欲伸手扶起後者,怎料原本躬身要拜的丁勉突然爆起,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
“嘭…”,錯不及防之下,中年修士直接被丁勉硬生生撞退了兩丈有餘。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丁勉寸步一出,卯足氣力不要命的向離他不足三丈處的護城河狂奔。
“豎子!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老夫。今日老夫說什麽也留你不得!”
中年修士話音未落,一抹藍芒陡然劃破夜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丁勉的後背射去。
“不好!”
奔跑中的丁勉忽然感到一抹幾乎凍結靈魂的寒意從身後傳來,來不及多想,丁勉猛然轉身,擡起一支被他視爲“稀世珍寶”的右臂,朝突如其來的藍色飛劍擋去。
寒山寺一行,美婦以九片墨蛟逆鱗,助他暫時恢複了些許右臂的行動能力。丁勉雖感覺自己的右臂無論是重量還是氣力,都比之前增加了不止一籌,但是他還是不敢冒然用右臂與人争鬥。
畢竟不是他那副熟悉的右臂,倘若中途出了什麽差錯,再想挽回恐怕也是亡羊補牢爲時已晚了。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金剛護體功的氣勁早在天院與幾人争鬥的時候,便被揮霍一空。縱然金鍾融體後的他身體再強悍,也不見得能擋住中年修士憤怒之下祭出的藍色飛劍。
蛟龍的逆鱗堪稱其身上最堅硬的部位,因此,丁勉才敢如此冒險的接下飛劍,最不濟便是付出一臂而已,眼下棄卒保帥才是王道。
“叮…”
臂、劍猛然撞擊在了一起,擦起了一片火花。丁勉頓時隻覺右臂忽然一麻,而後借着這股沖力,“噗通…”一聲,一頭紮進了護城河。
“哼…跳下去隻會死的更慘!”
中年修士冷哼一聲,着手握住飛回的藍色長劍,靠至護城河邊向下望去。
原本緩緩流動的寬闊城河,此刻竟然泛起了巨大的漩渦。
“嘭嘭嘭…”
一陣好似劈柴所發出的沉悶聲響,冷不丁的從漩渦之中傳來。這聲音是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突然“轟…”的一聲巨響,一道丈餘寬的滔天水柱猛然竄出了河岸。
“嘩嘩嘩…”
但見水花散盡,一方紅黑相交的巨無霸陡然浮現在了河面上空。
其狀如龜,而鳥首虺尾。月籠于甲,黑紅猙惡,駭人心神。喙之尖利似鷹鵬,尾之骨節如毒虺。兇眸之厲,隐有寒氣斥空。
鳥首向天,恒古妖氣直沖星鬥,氣勢之恐怖仿若撕天裂地的荒古魔神。滾滾霜寒之氣托于撐天四肢,河面似有冰爽凝結,端得是一隻上古遺留的撼天巨妖。
再看其尾部纏繞處,赫然是一個七尺有餘的人影,此人不是昏死過去的丁勉,還能有誰?
“嘶…竟然是玄龜!”
中年修士眼見于此,雙眸翻滾間俱意頓生。
他曾聽祁山偶爾提及過這護城河下隐藏着一隻沉寂萬世的上古巨妖。隻是不知何故,近些年竟然蘇醒了過來。
然而這妖物自醒來之後,并沒有出來興風作浪、吞物進食,而是一直沉于河底,避世不出。
縱然是手段通天的祁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将之降服。是矣,他也隻是聽聞其傳,而并未見得其形。而今看來,這隻兇威蓋天的絕世妖物比之被祁山收服的窮奇幼崽,更是不知恐怖了幾許。
“退!”
念及此處,中年修士一步踏空,浮光掠影間直接向京城深處遁去。此時,他幾乎完全可以肯定,即便丁勉沒有被秋水劍震殺,也會被玄龜吞噬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兇物之下,豈有活口?
“嘭嘭嘭…”
玄龜低亢之鳴,如斧進山林,爆木之聲頓時蔓延至整個京城上空…
正值巡夜的打更人,在走至某一胡同之時,突聞此聲,腳下忽然一凸,似是踩到了什麽柔軟之物,當即探燈一照,“啪…”燈籠應聲落地,“人…頭…”
無獨有偶,他踩到的柔軟碎物,正是被丁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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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刀萬剮的周任碎屍…
護城河不遠處,一男一女正争論個不休。
“師兄!你不是很看好他嗎?我們明明可以救下他的,可方才你爲何要阻止我出手?”
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青衣女子,杏眉冷目的直視着半邊銀面的紫袍男子。
“唉…師妹!我看中的是一枚氣運如虹的棋子,而不是一個即将夭折的莽夫!爲了禦風樓的大業,我絕不允許你暴露身份、孤身犯險!”紫袍男子語重心長的說道,“世事如棋,甯失一子,莫涉一險,我們回去吧!”
“你不去,我去!”
青衣女子真元狂運,正欲掙脫來自身體間的束縛,忽然脖頸一酸昏厥了過去!
“師妹!你還是太任性了!”紫袍男子一掌将青衣女子拍昏後,帶着她消失了遠處。
河面又恢複了之前的緩緩流動,冰冷的月光灑落而下,道道蕩起的水紋好似不斷被撥動的琴弦般,與岸邊的悲泣蟲鳴,組成了一曲秋夜之殇…
李府深院
李秋盈自夢中醒來,一雙惹人愛憐的星眸已是模糊不堪。不知不覺間,丁勉那略顯削瘦而又傷感的身影,早已占據了她了全部的心扉。
輾轉反側少頃,她久久不能入眠,随即起身打開窗,情不自禁的向遠方眺望。
“不知你現居京城何處,是否睡的安康?”
李秋盈輕聲低語了片刻,忽然玉面一滞,吃驚道,“紅月亮?”
但見,一抹鮮紅如血的紅雲,毫無征兆的自虛空中浮現而出,盞茶之間便已爬上了高懸中天的彎月,而那原本美輪美奂的彎月也因此變成了一方妖異至極的血月…
京城一破舊書院。
燈火闌珊處,一白發蒼蒼的老者,佝偻着身軀望着虛空中的血月喃喃道,“前塵往事終是夢,血月一出亂蒼穹!天機隐晦不出,也不知是誰遮掩了天機,竟然将異數投入到了此方世界…”
随着血月的現世,世間萬千仙門皆驚。或潛門人下山,借機磨砺道心;或吩咐門人緊閉山門,避世不出;或呼朋喚友,聚首殿堂共計良策!
一股無言的風暴正在仙門之中慢慢醞釀,待其爆發之日,恐怕整方仙朝也得爲之顫抖不停…
欽天監大殿
祁仁禮緩緩睜開了一雙犀利的眼眸,“血月出世,大劫将至,仙道恐怕以後不會太平了!”
“啓禀觀主,秦長老求見!”
一黑衣童子快步走進殿堂,恭敬的向高坐大殿的祁仁禮躬身執禮。
“請他進來吧!”
“是!觀主。”
不多時,一位白袍灰發的中年男人,火急火燎的走進了大殿。此人不是追殺丁勉的中年修士,還能有誰?
“老秦,你也是爲血月之事而來?”祁仁禮一縷胸前胡須,面色平靜的看着風塵仆仆的中年修士,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觀主!出大事了…”
中年修士滿臉悲憤道,“天院被人滅了!”
“咔嚓!”
金絲楠木寶座上的祁仁禮,右手猛一發力,半邊椅柄便被捏成了粉末!
“呼”的一聲,祁仁禮殺氣騰騰的站了起來,滿臉殺機的盯着下方的中年修士。
“什麽?何人敢在我白雲觀的地盤動手?哼…活的不耐煩了!”
“賊人此刻恐怕早已葬身妖腹了!”
中年修士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說給了祁仁禮。後者聽後,神色忽然一震,“怪不得會有血月當空,原來是那方兇物引發的天機!”
“觀主!要不要将此事…”中年修士說着将一副畫像遞給了祁仁禮。
“不必了,山兒之所以将窮奇幼崽留置京城,便是因爲此物!窮奇幼崽雖未成年,然其本身屬土,對玄龜弱水之身天生便有克制之能!”
祁仁禮大手一揮,制止住了欲言又止的中年修士,而後蹙眉緊鎖道,“此人便是你口中所言的賊人?看模樣隻是一介書生而已!”
“觀主有所不知,此人雖是書生不假,但是卻是真正的儒門中人!并且還身負驅使妖魂之法,我已找窮奇核實過了,接賢園的慘案便是出自此子之手!”
“妖魂”一詞,被中年修士咬的挺重,顯然沒能得到丁勉修行的秘法,成了他心中唯一一塊抹不去的遺憾!
“哦?”祁仁禮微一愣神,随即差人将畫像帶給了丁修儒。
“如此說來,針對我白雲一脈的是那些昨日黃花的儒門?哼…世風日下,仙門至上,你們的如意算盤恐怕打不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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