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生于亂世,甘老林泉,承昭烈皇帝三顧之恩,托孤之重,不敢不竭犬馬之勞,暫讨國賊。不意将星欲墜,陽壽将終。謹書尺素,上告穹蒼:伏望天慈,俯垂鑒聽,曲延臣算,使得上報君恩,下救民命,克複舊物,永延漢祀。非敢妄祈,實由情切”
諸葛武侯以漢室餘勢爲由,壓上整個天蜀國國運,以及自身未了卻的大願,才堪堪利用道門秘法開啓了七星借命之旅。雖然他最終還是失敗了,但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高義,卻是永垂不朽。
丁勉雖不通真正的七星借命之術,然而他對北鬥七星的本命星韻,卻有着常人所難以理解的認知。
諸天星河,可謂包羅萬象,承載着玄之又玄的天道大勢。每一顆星體都有其獨特的運行軌迹,以及所折射出的天地玄機。
荒古時期,北鬥七星被道門引爲摘星望鬥之基,于是乎演化出了北鬥主生,南鬥主死之論。
然而天道大勢本就玄之又玄,正所謂陰陽輪轉,四相皆變,天地大勢在不斷發生變化,人族氣運也在不斷發生變化。因此,後來逐漸演化成了北鬥主死,南鬥主生的說法。
七星借命術傳自荒古,其星韻自然也要尊荒古大勢爲皇,諸葛武侯以道門分支中的奇門秘法爲載體,引動蒼穹北鬥七星運轉之勢,意借北鬥諸星韻增一紀壽命,此乃天機使然。因爲他大發宏願所要振興的乃是天漢之漢,亦可看作是前朝之漢,而并非是當下的天蜀之漢。
丁勉如今所要做的,便是用承載着一絲荒古意境的地獄之火,化命燈一盞,主燈七盞,輔燈七七四十九盞,繼而強行溝通天穹之上的北鬥七星,引七星本源星韻入陣。再以先天八卦大陣所引發的天地大勢,鎖住天穹之上的北鬥七星運轉之勢,嶽思蓉體内的穿心煞一日不除,則七星永滞。
如此天方夜譚的說法,看似不着邊際,但丁勉的的确确擁有這個逆天之能,小周天天罡陣無形中饋贈給他的荒古星韻奧義隻是其中之一,而他壓上自身性命以及整個佛宗餘勢,去賭一個似相非相的天道大勢,才是整個“七星借命術”的令靈魂。
執旗的七七四十九名甲士他是沒有,但他有七名阪依佛宗的天罡境妖蛟。
七乃異數,雙七化七是爲返璞歸真,有這七名妖蛟應七星之韻,足夠他引動北鬥七星了。而甯溪海作爲七星之外的第八人,乃是應先天八卦大陣之韻。
七星與八卦相交相離,相輔相成。引動北鬥七星前,七星大陣爲主,先天八卦爲輔。七星本源降世後,先天八卦爲主,七星大陣爲輔。
七名妖蛟既承載着七星陣韻,無形之中又依托着先天八卦陣韻,而甯溪海則是跳出七星之外,入主八卦大陣的乾卦。如此環環相扣的法陣,丁勉也是受九幽極地的先天八卦大陣與九宮大陣雙重鎮壓意境的啓發所緻。
至于他能否成功助嶽思蓉煉化體内陰煞,重鑄道基,并且趁此機會恢複蛟大雄威,捕捉昔日冥王之瞳現世真意,隻能說七分靠自身,三分靠天運了。
諸葛武侯要耗費七天時間去逆天改命,而當下他的精氣神卻隻能撐一夜,夜幕降臨之時,便是他以命搏運之時。賭赢了,皆大歡喜;賭輸了,則滿盤皆輸,太虛之路有他作陪,想來嶽思蓉也不會感到孤單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丁勉依舊盤膝坐在一塊空場之地,閉目養神。
這個位置便是昔日諸葛武侯坐鎮帳中之地,擁有冥王之瞳的他,自然能透過滾滾曆史長河,精确尋找到當初的這個位置。
他在放空身心,等待夜幕的降臨。
七名妖蛟與甯溪海則是各自選擇一塊活動範圍,将丁勉拱衛在了其内。
他們不明白丁勉爲什麽沒有布置祈禳之術所需的靜心帳,以及那些盞主燈、輔燈、本命燈,哪怕是祈禳祭祀所必備的香案貢品,對方都沒有絲毫要準備的意思,難道他真的有信心完全挫敗諸葛武侯這個荒古風雲人物嗎?
蜀山大殿
幾乎所有底蘊深厚的仙門的宗主,都齊聚在了此地。先有黑山老妖擾亂凡塵,霍亂修界,最後又出來一個試圖吞并整個修界的白雲殿(白雲觀),修界可謂正值風雨飄零之中。
或許在此之前,區區一個靠天官之勢跻身一流仙門的白雲殿,在這些人眼中根本無傷大雅。縱使白雲殿有兇獸壓陣,也斷然不可能令他們這般岌岌自威。
蜀山派曾得到消息,祁山真君已經下界了。當初滅紫 陽宗的并非出自白雲殿之手,而是祁山真君親自動的手。而那些催人性命的魂魄,也并非普通人的魂魄,乃是一位位被祁山真君所控制住真靈的仙修的魂魄。
這則消息落入衆人之耳,無疑于一石激起千層浪。
根據紫 陽真人所描述的,那些魂魄至少也要在萬數之上,這麽多的仙修魂魄祁山真君又是從哪搞來的,他們不清楚。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那便是祁山真君已經暗中對他們這些仙門下手了。
堂堂一位天官,居然敢毫無顧忌地對仙門之人出手,背後多半有别的天官在爲其撐腰!否則,那祁山真君又怎麽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将屠刀對準這些仙門。他的背後究竟還有沒有同夥一同前來,他們不得而知。如今各大宗門也隻能聯合在一起去渡過這場浩劫了。
“白雲殿在世一日,我等衆仙門所要面臨的危險便會多上一日。不知諸位可有何滅敵良策,但凡對我除魔聯盟有利的,皆可提出來。集思廣益出上策,那白雲殿勢必不會撐過太久。”
主座上的李長生,目露精光地掃視着在場每一個人的面部表情,心中對那些左顧右盼的牆頭草,卻是狠狠唾罵了一頓。近百名的仙門宗主,真正鐵了心要與白雲殿死磕的,堪堪不足半數。
那些縮在暗處四處觀望的人,是在畏懼祁山真君的身份,以及其背後的勢力網。以一宗之力去對抗一位天官,在他們看來無疑于以卵擊石。這些人的目的很簡單,誰有把握勝出,他們便去抱誰的大腿,如此而已。
一位頭發斑白,童顔鶴發的花甲老者,冷冷地掃視了衆人一圈,随即朗聲道,“祁仁禮那個老匹夫之所以會如此猖狂,無非便是依仗祁山真君天官的身份罷了!哼既然如此,我們便斷了他這個依仗。一個狂吠的家犬,倘若失去利齒,還不是砧闆上的魚,随便我等處置!”
此人乃是朝陽宗的宗主,白炫奇。他的修爲實力,還要在李長生之上。甚至比之禦風樓宗主嶽西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據說他已經跨入了仙道第八重的玉骨之境,一身劍道修爲簡直堪稱恐怖如斯。至于傳言是否屬實,沒有人能夠證實,因爲這白炫奇将近十年沒有出過手了。此人渾身通天劍勢,便像是一把光華内斂的寶劍般,讓人琢磨不透。
朝陽宗與蜀山派雖同爲劍宗,但其修煉宗旨卻是完全不同。蜀山派講究以氣禦劍,禦劍成陣,而朝陽宗則講究以陣禦氣,禦氣成劍。
天罡境之前,蜀山派弟子相較而言,要比朝陽宗弟子更俱戰鬥力;天罡境之後,随着朝陽宗弟子勾通本命法陣的速度提高,戰鬥力便會越來越穩壓蜀山派弟子。
要知道天罡境的修士已經算得上是一方仙門的上層人物了。一個曆史底蘊醇厚的仙門,其門下天罡境以上的修士,至多也不足百數,那些陽神境之下的修士,才是組成仙門的龐大基石。
這也是爲什麽同爲劍宗,蜀山派整體實力要遠超朝陽宗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白炫奇面前,李長生不敢托大,對方實力修爲高他一截,隻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則是他知道朝陽宗天罡北鬥七星劍陣的威力。
以一己之力,禦使整個北鬥七星劍陣禦敵,那是何等的概念,便相當于七位同境界的劍修一同出手,修爲實力越強,爆發出的戰鬥力越恐怖。他這個沐雷境的修士,在白炫奇面前着實顯得不夠看。
李長生雙手情不自禁地一拍,立即推崇道,“哈哈哈白宗主嫉惡如仇,端的是我輩修士之楷模!普天之下敢将劍風對準天官者,唯白宗主一人耳!”
“是啊!白宗主修爲通玄,有他在,我等還怕區區一個忤逆仙朝律典的天官不成?”
有人推崇,自然有人附和,也會有人出來唱反調。
一位身着紫色道袍的中年人,當即站出來指着白炫奇的鼻子道,“哼也不怕被風閃了舌頭!那祁山真君乃是貨真價實的渡劫天官,聽說他與瘟堂之主又走得比較近,一身神通盡得瘟堂之主深傳。我等倘若膽敢截殺他,便是與整個瘟堂叫闆,你姓白的可以不顧門下弟子死活,我神霄宗卻不會拿自己門人的生死開玩笑!”
此人便是神霄宗的宗主,慕容傲天。他與白炫奇、嶽西風并稱仙門三聖,其修爲實力絲毫不弱于白炫奇。除卻幾個隐世不出的大能,便屬他們三人修爲最高。
尤其是慕容傲天一身恐怖的雷道神通,簡直令人望而生畏。
“嘿不要以爲會放些蹩腳銀蛇,便可以鼻孔朝天到目中無人!信不信老子三劍便能送你歸墟!”
白炫奇平素裏與慕容傲天最不對付,對方看他不順眼,他又何嘗看對方不順眼。如今大敵當前,這慕容傲天竟然當衆瓦解聯盟的鬥志,此刻的白炫奇哪裏還能站的住?
“來啊!老雜毛!本尊倒要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本尊的雷電更快!”
慕容傲天伸手朝空中一抓,一抹銀光閃閃的光球赫然出現在了他手中。
銀色光球出現的那一刹那,在場衆人皆是瞳孔一縮,心中瞬間湧出了一抹惡寒。
雷電之力,曆來便被仙門修士所忌憚,縱使他們已經經曆了一場雷劫,可來自銀色光球的威懾,依舊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絲心神窒息之感。這道雷電倘若擊在一名沐雷境的修士身上,縱使對方不死,那也得脫層皮。
仙門三聖,兩聖即将大打出手,那這第三聖又有何表現呢?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滿臉震驚的嶽西風。讓他感到震驚的非是慕容傲天一身恐怖的雷法神通,而是大殿之外那奪目刺眼的星空。
“嘶七星連珠,福禍無門!那是後蜀國的方向!蓉兒那丫頭的七星劫要來了嗎?不行!我得過去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