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女兒命苦，媳婦也命苦。
因爲張遠拜托，加上昨天小草娘也跟她說過這件事，劉伯也說了，他确實有辦法解救那個女孩子，但前提是要讓當娘的答應。
二娘也不好直接說，便趁着帶楊成媳婦去放東西的時候，先問問情況。
誰知二娘剛一開口，問楊成媳婦她女兒怎麽樣了，她就直接哭了出來。
楊成媳婦娘家姓張，嫁給楊成後，外人都叫楊張氏，也有直接叫張嬸子的，或者某某孩子他娘，
年紀跟二娘差不多，嫁到張家兩年才生了個女兒，說起來這個女兒也十二三歲了，跟姜家老大差不多。
都是三十歲左右，但是看着卻是差了一輩也不止。
二娘三十了，這幾年越發漂亮好看了。
容貌算不上絕色，隻能說五官清秀，但是皮膚白，氣色好，頭發烏黑，臉上手上沒有一絲皺紋，就算穿着粗布麻衣，看着也像是富貴人家的夫人。
反之楊張氏，同樣的年歲，頭發枯黃像稻草，眼神渾濁沒有神采，皮膚幹癟發黃，嘴唇幹裂。
尤其是那雙手，跟二娘比起來，就好像八十老朽，新生嬰兒的區别。
明明，二娘也每天都在幹活，根本沒有閑下來過。
兩人站在一起，别說是同齡人，就說是母女，估計也沒人懷疑。
不過，能像二娘這樣的農婦，也是不多，但是像楊張氏這般的，卻也不少。
“妹子，小草娘昨天把你家情況大緻給我說了說，尤其是你家女兒的事情，我就想再問問你，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二娘自己也養了兩個女兒，代入一下，根本沒法接受，把自己女兒嫁給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人。
所以二娘也沒拐彎抹角，上來就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意思。
“嫂子。”本來還在傷神的楊張氏，直接噗通一聲就跪在了二娘面前。
“求您幫幫我，隻要讓大妮不嫁給那個老鳏夫，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眼淚更是唰唰的就下來了：“嫂子您不知道，那老鳏夫會打獵，能賺錢，但是酗酒，喝了酒就打人。”
“三十歲，買了三四個姑娘回去，幾乎都是被打得半死，然後不給醫治，最後人沒了，或者自己尋短見走了，有兩個沒的時候，肚子裏還懷着孩子呢。”
“我家大妮不能嫁給這樣的人啊，她那麽瘦，會沒命的。”
楊張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在話還是說清楚了。
二娘也是被吓了一跳：“怎麽是這樣。”
她昨天聽小草娘說起，隻知道那老鳏夫年紀大，不是個好的，斷然沒想到，居然還是這樣的人。
楊張氏哭得直抽氣：“嫂子，張遠說您家能幫忙，求您救救我家大妮，我下半輩子當牛做馬，我不要工錢，我給您家幹一輩子活兒。”
說着居然直接磕起頭來，吓得二娘連忙把她扶着。
“别别别，妹子，我們見識淺薄，這種事情也出不了什麽主意，不過我們家有位長輩，是城裏大富商的父親，因爲嫌棄城裏太鬧，所以在我們家住着靜養。”
楊張氏終于冷靜了些，期待的看着二娘。
“老伯說他有法子，但是要你同意，而且也沒跟我們說，具體呢，要你自己去問。”
劉伯昨晚說這話的時候，她也覺得好奇，什麽法子居然還不讓他們知道？
畢竟這也瞞不住啊，楊張氏隻要按照那法子做了，自然就傳開了，還能一直瞞着不成？
不過就算好奇，既然劉伯都那樣說了，他們也真的就沒多問，隻等着看結果就是。
楊張氏聽見，連連點頭：“好好好，嫂子，那老伯在哪兒？我現在就去求他。”
二娘也不耽誤她：“就在村裏，你從我家出去，往村裏走，最近的一個池塘邊，在那釣魚的就是。”
劉伯今天吃了飯就釣魚去了，比平時都早，還說要是這楊張氏找他的話，就讓她自己去，其他人别跟着。
所以二娘給她指了路，并沒有跟着，而是轉身去了豬圈那邊。
七喜在豬圈樓上做什麽，楊嬸子在撿雞蛋，二娘添了兩把火，就去幫忙剁野草喂雞了。
沒一會兒七喜提了一袋子米糠下來，原來是喂雞的米糠沒有了，把米糠跟剁碎的野草混合，再用竹筢撈兩把蚯蚓，是喂雞的好飼料。
兩人也問了楊張氏的事情，楊嬸子和七喜在姜家這麽多年，從來沒把他們當做劉家下人，都是家人一樣相處。
基本上家裏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一些，比如這次張遠找他們幫忙的事情。
二娘也沒瞞着，簡單解釋了一下，尤其是那個老鳏夫的情況，說完還搖搖頭。
“今天看那個楊成，躲躲閃閃的，恨不得躲在自己女人背後的樣子，攤上這麽個人，難怪當兒女的，當媳婦的，都被欺負。”
楊嬸子：“那也太沒用了吧，這要是我女兒被欺負成這樣，不幹死那老家夥才怪！”
二娘笑道：“楊嬸子倒是跟小雪一樣，小雪昨晚也是這麽說的呢。”
楊嬸子笑笑：“那是，别看小雪姑娘平日裏文文靜靜的，隻喜歡繡花做飯，但是咱們也是見過小雪姑娘殺蛇殺雞殺黃鳝，那都是面不改色的。”
這話說的，連七喜都連連點頭。
“記得二小姐第一次聽說的時候，還差點被吓到了。”
劉家二小姐，也就是劉雅菁，那可是真正的名門閨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别說殺雞殺蛇，偶爾心情好了，做一份糕點，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二娘無奈搖頭：“鄉下姑娘，哪能怕那些。”
“話可不是那麽說的，鄉下姑娘不怕黃鳝，但肯定怕蛇，隻能說小雪姑娘雖然平日不顯，但跟小米姑娘一樣，可不是那麽容易被欺負的呢。”
這話二娘還是很愛聽的，養女兒的，最怕的就是在夫家被欺負，原本她也擔心這事兒呢，現在倒是放寬心了不少。
縱然小雪昨晚說的那番話，被他們反對，還羅列了一系列後果，不過卻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以後再好好教導教導，對了，還有劉夫人她們偶爾提點呢，小雪以後在夫家，肯定不會被欺負了去。
也是二娘沒把自己這擔心說出來，但凡多唠叨兩句，楊嬸子和七喜，肯定會告訴她，這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所謂燈下黑，估計也就這樣了。
這家裏大大小小的，估計也就這夫妻倆，還沒察覺到自己兩個女兒，早就被人惦記上了。
喂了豬喂了雞鴨兔子，三人又把前幾日撿的雞蛋等收拾一下，又捉了幾隻雞，幾隻兔子等，還要去地裏收拾蔬菜。
今天上午，在做午飯之前，管事會帶人來拉走，然後按照他們那邊的名單，給城裏各個府邸送去。
“對了嫂子，老爺說過幾日把賣身契給我們，放我們良籍。”
擇菜的時候，七喜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二娘驚喜：“真的？那可要恭喜你們了。”
七喜和楊嬸子是劉家的下人，有賣身契那種。
說起來七喜年紀也不小了，好像也快二十了，前兩年在福安村的時候，還有人看上他，想要給他說親呢。
後來知道他隻是劉家下人，就直接放棄了，隻是因爲賤籍成婚，妻兒也會入了賤籍，說親的那個女孩到底是良籍。
而且一般情況下，大戶人家的下人，同樣也會找跟自己差不多身份的人成婚。
原本七喜也會這樣，但是現在不一定了。
“等你放歸良籍了，到時候就找個媳婦，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挺好。”
七喜在姜家也五六年了，一直叫他們姜哥嫂子的，叫的夫妻倆都把他當弟弟一樣了。
現在知道這事兒，當然也是真心高興。
七喜也是喜上眉梢：“嫂子，夫人還說，放了我們良籍之後，還讓我們照看太爺呢。”
也就是說，他們還是會在姜家。
“那感情好，要我說，你這些年應該也攢了一些錢，不如就在香木村落戶，再蓋個小院子，到時候給你說親的人肯定不少。”
楊嬸子和七喜雖然是劉家下人，也是爲了照顧劉伯，才一直留在姜家。
不過兩人平日裏幫忙幹活也一點不含糊，所以每個月，姜虎二娘都會給兩人一份工錢，不比劉家給的多，但吃喝不愁，幾乎都能攢下來。
這麽幾年下來，加上劉家給的月銀，肯定也是身價不菲了，至少比起這個年紀的普通人，那可是好太多太多了。
試想姜虎帶着妻兒在福安村安家的時候，也是二十幾歲了，身上連一個銅闆都拿不出來呢！
七喜還不到二十！
七喜激動的點頭，臉上還有些泛紅。
旁邊楊嬸子瞧見了，忍笑道：“二娘你不知道，這小子，早就有看上的人了，隻是人家是良籍，也就不敢有什麽想法。”
“這不，上次回去，主動找了老爺，想要用全部身家給自己贖身，老爺問了他原由，就說念在這些年照顧太爺的功勞上，把身契還給他。”
二娘驚訝：“真的啊？有喜歡的姑娘了，那可是好事，是誰家姑娘啊。”
七喜連連擺手：“嫂子你先别問了，我現在還什麽都沒有呢，等我院子起了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