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一家人就在院子裏乘涼，說說今天遇到的趣事，或是一大家子商量商量家裏以後的發展。
當然，也有人說魏子昂最近怎麽黑了好多，小米心知肚明怎麽回事，卻也跟着起哄，說魏子昂沒有以前白淨可愛了。
至于原因嘛，每天頂着烈陽出城進城，能不曬黑嗎？
這還多虧小米把他弄空間裏去，練劍的時候，可以吸收靈氣，不然的話，怕是直接變成小黑人了。
不過，姜虎拍了拍魏子昂的胳膊：“這兩個月好像長高了不少，今天看着衣服都有點短了，二娘，家裏還有布嗎？”
“有呢，正好最近也閑下來了，等我去拿尺子，給你們都重新做一身衣裳。”
正所謂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家裏四個大男孩，大熱天的，飯量也在見長。
不僅如此，這身高也是長得飛快，尤其是姜裕和劉澤，臉上的稚氣都消退了很多，從孩童蛻變成了翩翩少年。
朝氣蓬勃，意氣風發。
換下短打，穿上長袍的時候，更顯氣宇不凡，貌似端莊。
小米雙手拖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問：“大哥，澤哥，你們都過了十二歲了，虛歲也十三了，也是大人了，有人給你們說媒嗎？”
十三四歲說親，十五六成親，基本上都是常态。
到底還是孩子，被問起這種私密的話，免不了臉上一紅：“說什麽呢，小米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問這種問題。”
這話當然是姜裕說的，劉澤沒開口，眼神卻飄向了旁邊的小雪。
小雪眼睛明亮，眼神好奇，要不是女孩子慣有的矜持，怕是也想追問了。
畢竟家裏兩個哥哥都很優秀啊，不但長得好看，而且劉爺爺還說，在學堂也是經常被夫子誇獎呢。
這麽好的哥哥，肯定會被很多媒人惦記上的啊。
劉澤隻一眼，就看出小雪在想什麽了，心中微微歎氣，面上卻笑着道：“就算有人說媒，也是跟長輩相商，怎麽會找我們。”
小雪本能的點頭：“說得也是，之前在福安村的時候，村長奶奶就是給娘親說的。”
還記得他們就是因爲村長媳婦，非要給姜裕說媒，就差沒有強行把女孩子塞到他們家這事兒呢。
姜裕翻了個白眼：“小雪，咱能不說這事兒了嗎？”
沒看劉爺爺和劉澤都在笑了嘛。
結果姜裕話鋒一轉，笑嘻嘻的看向劉澤：“阿澤你呢？有沒有人給你說親啊，你家世好，估計家裏門檻都被踏破了吧？”
劉澤還沒說話呢，劉伯倒是捋了捋胡須，笑嘻嘻道：“不急不急，澤兒也還小呢，等兩年再說。”
劉澤順勢點頭：“沒錯，現在還是讀書要緊，今年就要考試了，裕哥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這次考試，那就是院試了，若是能考上，那就是秀才老爺了，就連家裏的田地全都可以減免賦稅！
姜裕瞬間就認真起來：“不管怎麽樣，盡力就是。”
劉伯寬慰：“你也别急，你年紀還小，這次就當去練練膽，再積累一些經驗。”
畢竟考秀才可不是童生那樣簡單，更嚴格，也更辛苦。
考秀才，對身心都是一場嚴厲的考驗，院試是連考三天，這三天内的衣食住都在考場，不能離開。
三年兩次的院試，今年若是不過，明年年底的時候還能再考，那會兒也快十四歲了，再讀幾年書，正好是年紀參加鄉試。
鄉試更難，連考三場，每場三天，九天内不得離開考場，還要自己準備食物飲水等，若是過了，便是舉人老爺了。
舉人雖然不能直接入朝爲官，但卻可以委任教喻，縣丞，主薄等官職，嗯，也就是副縣級别的官員，也是步入官場了。
不過想要走到這一步，其中想要付出的艱辛可不少，也不是努力認真就可以達到的。
姜虎不如劉伯知道的這麽清楚，不過也跟着點頭：“不管能不能考的長，放平常心，你還小，多考幾次也沒關系。”
劉伯笑呵呵道：“倒也不用多考幾次，我上次回去，正好在戲園子遇到他們那夫子，聽夫子說起過這事兒呢。”
劉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回去住幾天，見一見老友等，遇到夫子也正常。
“夫子說裕兒雖然聰慧，但啓蒙過晚，基礎有些不穩，與其現在勉強考上秀才，不如再沉澱兩年，等下次考個靠前的名次不成問題。”
姜裕驚訝：“劉爺爺，夫子真這麽說我的嗎？”
劉伯颔首：“沒錯，距離院試也沒多久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他應該會專門跟你說這件事。”
學院考上秀才的人多，院長和夫子都會長臉，學院的名聲也會更好。
可除了人數，名次也很重要，若是哪個學院的學生，能拿到靠前的名次，更長臉！
就從一點出發，再加上姜裕年紀确實還小，會有這樣的建議也很正常。
姜裕認真思考了片刻：“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今年先去試試水，也不是不行。”
畢竟，他也想要一個靠前的名次，這對以後鄉試，乃至于殿試，都是一個很好的基礎。
當然，前提是他如果能走到那一步的話。
姜虎聽着兩人的交流，他對這些不熟悉，也插不上話，等他們說完了，這才問：“劉伯，院試，是不是就要去府州啊？”
之前一直覺得福安村偏遠，到成縣坐馬車都要八九天。
可成縣到府州更遠！
聽說要将近二十天呢！這還是一路暢通無阻的前提下。
“府州？那麽遠啊？豈不是要将近兩三個月？”
二娘開始舍不得了。
隻是趕路就要四十天，考試要九天，總該要提前一段時間去，先熟悉熟悉，還要休養一下趕路的辛勞吧？
等考完了，依舊要休養幾天身體，等到放榜之後才能回來。
這麽一來，不說三個月，兩個半月是肯定的。
“你們放心，能去府州參加院試的，都是縣裏的少年才俊，縣令也是格外重視，會派遣專門的衙役把學子們送到府州的。”
劉伯以爲姜虎二娘在擔心姜裕的安危。
小米一眼就看出爹娘不是這個意思。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就想到了：“劉爺爺，那我們可以一起跟着去嗎？要是有人照顧的話，大哥和澤哥考試也會更從容省心吧？”
交給衙役的話，最多就是住客棧，吃客棧，人多口雜的，都不能好好複習功課了。
雖說大哥這次暫時不要考上，把重點和精力放在下一次，可這參考體驗也不能太差啊。
爹娘肯定也是這樣想的，畢竟是大哥第一次參加秀才的考試呢，甭管過不過，那都是很重要的，當然都希望可以第一時間參與其中啊。
隻是兩人臉皮薄，不好意思說罷了。
劉伯笑呵呵的點頭：“當然沒問題啊，要我說，幹脆全家一起去，去府州開開眼，府州可比咱們成縣繁華得多。”
“到時候自己趕兩輛馬車，跟衙役們一起出發，路上也不用擔心安全，回來的時候也可以一起走。”
姜虎二娘都心動了，再看幾個孩子，都是一臉期待。
姜虎穩了穩心思，問：“劉伯，你可知道今年大概什麽時候出發？我們好早點把家裏安頓好。”
家裏這麽多雞鴨鵝豬呢，再有兩個月，玉米高粱也能收了，可不得提前安排好。
好在今年地裏的活兒，幾乎都是雇人做的，到時候提前雇好人，應該不成問題。
劉伯算了算時間：“應該就是這半個月内了，你們就放心去玩吧，我這一把老骨頭不能折騰了，家裏交給我就行。”
有劉老爺子坐鎮，當然更好了，劉伯在家，七喜和楊嬸子肯定也會留下，地裏家裏的活兒，兩人都熟得很，完全可以放心。
随後幹脆商量起要準備什麽了。
劉伯靠在搖椅上，扇了扇手裏的蒲扇：“這樣吧，既然大家都要去，那我讓澤兒她娘先找個人，早點去府州，在考場附近租個小院子。”
“還有，考試的時候，學子要在考場吃喝住九天，不能出門，你們看能帶點什麽吃的，是那種方便檢查，不能藏東西作弊的食物。”
“對了，還要準備木炭，吃的也要快捷方便的，他們在考場，要自己弄吃的……”
這不說不知道，一說吓一跳，居然這麽多講究，不隻是食物，連帶的衣服也要全部仔細的檢查。
不但要自己帶食物自己做飯，每個考生都在自己的一個小小的房間，裏面有座椅和床，還有一個恭桶，連出恭都要在裏面解決。
在考試結束之前，任何人不得離開考場。
沒想到居然這麽辛苦，聽劉伯這麽一說，姜虎二娘就更加要跟着一起去了。
都是十二三歲的孩子，這要是沒個大人跟着一起，怕不是連要準備什麽食物都不知道。
當然，自家幾個孩子在自理方面，還不至于那麽差，但也免不了擔心啊。
按照劉伯的說法，今年的院試，應該是在八月中旬，不出意外的話，七月初就可以出發了，避免路上萬一有意外，拖延了考試時間。
還有十來天，正好二娘也可以琢磨琢磨，有什麽東西可以保存十天不壞，還能填飽肚子，方便食用的。
三個大人還在聊着的時候，幾個孩子就被趕去睡覺了，這時間已經不早了，早點睡覺，明早還要早起上學呢。
除了準備吃的，還要多做幾身換洗的衣裳，這一來一回将近三個月，回來的時候都該入秋降溫。
好在他們在府州也要住上一段時間，到時候再做兩身厚點的衣服也行。
這次去府州，自然是全家出動，就連小雪也要跟繡坊請假了，等從府州回來了，再去繡坊繼續學習。
就連這幾天，她也要跟娘親一起，先給哥哥和弟弟妹妹們，做點合身的新衣服。
去年的夏衣已經完全不能穿了，姜威魏子昂，穿的都是劉澤姜裕的去年的衣服。
這才穿了一年就小了，衣服都是棉布做的，也沒有什麽損壞，兩個小的也不嫌棄，照穿不誤。
就連小米，屋裏也有二姐換下來的，小了的衣服呢。
村裏人沒少說姜家的孩子，看着比實際年紀好像都要大上一點，比村裏很多同齡小孩都要高一些。
就連小草，快九歲了，比小米大一歲多呢，現在兩人一般高了。
不得不說，姜家夥食好，不但孩子長得好，連個頭都長得更高，身材也更好，連那張臉，都長得更好看了。
誰能想到，當初那餓得皮包骨的一家人，臉頰凹陷，雙眼凸出，腦門都好像凸出來，半點都跟好看沾不上邊。
而現在呢，個個都是英姿勃發，膚白貌美。
小米伸了個懶腰，跟小草說過幾天不能跟她打獵的事情，得知姜裕要考院試，全家都準備陪着一起去，小草表示羨慕極了。
昨晚大家商量好了之後，小米就沒細問後面的情況，今天照例領着小草打獵。
小草進步很快，力氣比以前大了很多，射箭的姿勢也越發标準，重心下沉穩重。
隻是準頭還要再練練，前兩天差點就獵到一隻兔子，結果隻是從兔子後背飄過去。
雖然見血了，可也僅僅隻是劃破皮那種，兔子成功逃脫，隻在箭支上留下了一點血迹。
也正是這點血迹，給了小草無盡的動力，表示等小米回來，一定要自己抓到一隻獵物！
果然，這天晚上，姜裕和劉澤就帶回消息，夫子跟他們說院試的事情了，并且在十天後，七月一号，準時出發去府州。
至于考生，則是學生根據自己的學習情況，先自行報名，夫子出題考核，通過的，由夫子舉薦，縣令派人護送。
而剩下的，如果想要參加院試，就隻能自己想辦法去了。
今天下午，夫子已經考核過了，姜裕劉澤成功通過，隻等着到時候跟着衙役們出發就行。
由衙役護送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但是路上的一切花費，還是要自己負責。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一些家裏不夠富裕的，在沒有把握之前，是不會輕易去參加院試的。
而現在，就隻需要爲出發做準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