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虎留下劉伯他們，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家裏水存了不少，而且這水還是七喜跟自己一起去背回來的，每天累得肩膀都磨破皮了。
楊嬸子和劉伯也都沒閑着，撿柴的撿柴，燒水的燒水，家裏現在幾十缸水，大家功不可沒！
劉伯先是驚訝姜虎的挽留，然後遲疑了片刻，到底是沒舍得拒絕。
“小姜啊，我就不跟你假裝客氣了，這次，多謝你了！”
他一個糟老頭子就算了，他家澤兒還那麽小，而且還不能吃外面的東西，隻有姜家，或者是福安村的東西才能養活。
要是這個時候離開，他還真不知道，澤兒會變成什麽樣子。
姜虎搖搖頭：“劉伯不用這麽客氣，真要計較起來，要不是你們，我家也走不到現在這樣。”
劉掌櫃跟他說過的，正是因爲劉家，所以同福酒樓這兩年才會一直相安無事，所以他家才沒有被有心之人盯上。
姜虎心底琢磨過，劉家估計不隻是簡單的商戶，隻是鎮上好像并沒有人知道具體情況，他也沒細細追問。
劉伯拍拍姜虎的肩膀：“咱們兩家啊，算是互相成就了。”
既然決定留在姜家了，劉伯也就不再着急，先是跟劉澤說了一聲，然後寫了一封回信。
等晚上張師傅和殺豬匠過來的時候，讓他們帶到鎮上，找驿館送到縣裏去。
至于府裏那些下人，隻能讓他們自己準備了，天災之下，大家都是自身難保，誰也顧不上誰。
姜裕前幾天開始，就沒上學了，現在也是天天在家幫忙。
不過現在，他跟劉澤一起在房間裏翻書。
等終于找到他們要找的東西，頓時一聲驚呼：“爹！不好了！”
姜虎眉頭一跳：“又咋了？”
緊跟着就看到姜裕和劉澤，一起從房間裏沖出來，劉澤手裏還拿着一本書，同樣是眉頭緊鎖。
雖然姜家有一個書房，不過就目前而言，還隻是一個擺設，而劉澤自己的書，全在他自己的房間裏。
大概是這幾年身體不好，劉澤看的書也是五花八門，什麽都有，相對來說，可以轉移身體不适的注意力。
“爹，蝗災，我們剛才在書上看到，說幹旱之後，可能會鬧蝗災！”
姜虎當即就是眉頭一跳，這怎麽一茬趕着一茬，還要不要人活了？
好在劉澤也解釋起來：“不過也不是一定就會蝗災，隻是有可能，不過我覺得，應該做好準備。”
劉澤手裏還拿着書，兩人剛才翻書，估計就是在找這個。
剛封好信封的劉伯，直接轉身又進了屋：“我重新寫信！”
姜虎捏捏眉心，看着兩個還在書上指指點點的小家夥。
“我知道了，待會兒跟其他人也說一聲，到時候注意這方面的情況，現在先别管這個，我們去捉雞和兔子，下午全都上山去。”
當務之急，是趁着還有點水，先把這些東西處理好了。
放在家裏的東西，還怕蝗蟲不成？
小米這幾天也在忙，忙着一起燒水存水，偶爾還在姜虎和七喜背回來的水裏，偷偷放點靈泉水。
這老天爺不下雨，她也沒辦法，好在之前在空間裏存了很多河水，等到實在不行的時候，就隻能動那個了。
至于會不會被發現，就隻能看天意了，至少，小米做不到在自己有能力的情況下，看着村裏熟悉的面孔渴死餓死。
不過現在嘛，小米還在雞圈裏面，幫娘親攆雞逮兔子呢。
“哪裏跑！”一個小沖刺，結果大公雞撲閃着翅膀就飛走了。
‘汪汪~’還好，小黑及時趕到，從前面一個飛撲，就把大公雞壓制住了。
大公雞咯咯咯直叫喚，使勁兒撲棱，結果被小黑直接咬住了翅膀。
“哈哈，小黑好厲害！”小米連忙跑上前，跟小黑一起按住大公雞，還不忘了大叫。
“二姐姐快來，我和小黑抓住了，快把它捆起來！”
小雪手裏拿着稻草，她一個人攆不到雞，這會兒聽到小米的喊聲，連忙小跑着過去。
很快，大公雞就被捆住翅膀和雙腿，被小雪拖到雞圈外面，跟其他雞扔到一堆。
這要是晚上，甭管公雞母雞，都安靜不動，一抓一個準兒。
可白天就不行了，這雞一隻比一隻跑得快，有時候還要兩三個人一起圍堵，才能捉到一隻。
還好，小黑幫了不小的忙。
而另一邊，小咪也不甘落後，‘喵喵’叫了兩聲，将二娘和楊嬸子的視線吸引過來。
隻見它站在高高的栅欄上面，等二娘和楊嬸子看過來了，直接往兔舍一躍，就咬住一直大肥兔子的脖子，把兔子腦袋按在了地上。
二娘連忙上前抓住兔子的兩條後退，生怕晚一點了，就被它們逃脫了。
畢竟，這大肥兔子，看起來比小咪還壯幾分呢。
要說姜家的雞和兔子，捉起來确實要比普通的費勁些，這還都怪小米呢，沒事兒就給它們喂靈泉水。
等姜虎領着劉伯和姜裕劉澤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正兒八經的雞飛狗跳的場景。
“二娘。”姜虎喊了一聲，二娘動作一慢，差點就抓住的兔子，一溜煙就跑了。
二娘也不惱，喘了口氣直起身，轉身看向姜虎：“忙完了？”
要說姜家，可以說是最沒有災難來臨前的緊張感了，主要是家裏吃的喝的都備了不少。
那幾天，除了姜虎和七喜每天去山上背水，家裏水井裏的水，也存了不少呢。
隻要省着點用，全家一起，用個大半年都沒問題。
至于更久遠……
不是他們沒考慮那麽遠，隻是，若是大半年都滴雨不下的話，那真的就不是存多少水就可以的。
到時候，伴随着存水減少，更嚴重的情況都會發生，水再多，怕是都保不住。
這些事情大家心裏明白，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姜虎看到二娘明媚的笑容，頭頂還沾了兩片雞毛，看起來有幾分狼狽，還有幾分溫馨。
心裏的那點擔憂，瞬間就被融化剔除，臉上也不由帶上了笑意。
“忙完了，先處理這些吃的。”
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雞圈和兔舍，忍着心裏的不舍。
“野雞和兔子就不留了，等之後恢複正常了，還能再抓，公雞母雞各留一隻年輕的，剩下的全部處理了吧。”
畢竟，除了他們要吃，更重要的是，養這些東西，也需要很多水和青草。
而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水，至于青草，早就沒有了。
雖然舍不得，但姜虎的提議，已經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留一隻公雞一隻母雞，這還是爲了之後可以下蛋孵蛋，畢竟，沒有公雞，就算母雞下蛋，也不能孵出小雞啊。
多了幾個人，抓起來就更順手了，很快就隻剩下了兩隻雞，連帶着好不容易長大一點，還來不及下蛋的鴨和鵝，更是全部沒逃過。
姜虎和七喜直接用扁擔，一人挑了幾十隻，比背簍方便多了。
經過這幾個月的鍛煉，當初還有點幹瘦的七喜，也變得健壯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地道的莊稼人。
二娘背着鐵鍋和菜刀砧闆粗鹽等，楊嬸子背了兩個大水桶，還有兩個壇子。
壇子是用來裝雞血的，這是好東西，可不能浪費了。
劉伯也換上了粗布短打的衣裳，跟着一起上山幫忙去了，至于幾個小孩，那更是一個不落。
等他們到了地方，把地上的騰出一塊空地，找了石頭架起簡易的石竈，然後就開始忙碌起來。
撿柴的撿柴，燒水的燒水，殺雞燙雞拔毛，收拾幹淨了就放在一旁先冷着，最後再抹上粗鹽，放進背簍裏，直接背肉回去。
本着節約爲本，雞胗雞肝都沒舍得扔。
姜家忙了一會兒，就有其他人也來了，同樣背着雞和兔子，看來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
交談中，才知道已經有人去鎮上買粗鹽了，腌制這些肉，可需要不少鹽來着。
小米一邊燒火，一邊觀察其他人，這段時間她也挺忙的，每天不是偷偷放靈泉水出來，就是忙着燒水存水，根本沒時間去村裏。
現在才發現，村裏人的精神狀态，明顯不太好，幾乎每個人都是眉頭緊鎖，滿臉憂愁。
之前被她用靈泉水養起來的那點子氣色，也都褪下去了一般。
也對，并不是每戶人家裏都有很多糧食，也不是每戶人家裏都天天有靈泉水滋養。
加上對旱災的憂愁，漸漸的，這差别自然就大了。
這也虧得今年水稻産量還不錯，大家也沒怎麽賣，糧食一時半會兒的，倒也吃不完，可隻有糧，沒有水，那也是空談。
小米收回視線，眉心微蹙，她空間裏倒是還有很多水，最先察覺到可能幹旱的症狀時，她就存了好多好多河水。
幾十噸應該是有的。
不過，現在還不用着急拿出來。
但是等到之後，等到情況嚴峻的時候，就不得不想辦法了弄出來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找到妥善的，用不會太過另類的方法，把那些水弄出來。
儲存的那些河水，她倒是不介意全部拿出來，畢竟她還有靈泉水呢，還有好多上輩子攢的礦泉水瓶裝水等。
隻要不是太長時間的幹旱，水倒是不缺，唯一比較麻煩的，是沒辦法光明正大的能拿出來。
怪隻怪自己現在年紀還太小，天天在家裏，出門多一會兒時間，爹娘就會着急，更别說幹别的了。
“小米，差不多了，不用再燒水了。”
二娘的聲音打斷了小米的思緒，小米回神，連忙熄滅了柴火，豬呢比、用泥土鋪上去。
這會兒水潭附近已經有許多人了，都是在處理雞鴨兔子等，火也生了好幾堆。
畢竟不是每家每戶都有姜家這麽多雞和兔子，所以有些就是幾乎人用一個火堆，避免擴大危險。
好在大家都知道天幹物燥，甯願累點，砍幾顆小樹把地方騰一下啊，也不會粗心大意的亂來。
“二娘，你們現在不燒水了吧，能不能借我用用。”一個老嬸子提着一隻還在滴血的雞過來。
沒拔毛，她那邊燒水還要等一會兒，不用熱水燙一燙，雞毛拔不下來。
不等二娘點頭，小米就用火鉗一扒拉，柴火就重新燃了起來：“劉奶奶，我幫你燒水吧，反正這水馬上就好了。”
劉奶奶，就是劉陽的娘，跟他們家也熟。
說起來，還有一件事，當初給二娘接生的，也是她呢。
二娘也問：“嬸子，劉陽和王香怎麽沒來，隻有你一個人在這？”
劉奶奶先是誇了小米幾句，然後才解釋：“老頭子在背水，劉陽跟村長去鎮上賣粗鹽去了，剛才不是還來問你家姜虎借牛車嗎？”
小米在旁邊點頭，對，她聽到了。
二娘卻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剛剛在忙，沒注意呢。”
“劉奶奶，水好了，你現在用嗎？”
劉奶奶連忙舀水去了，二娘有心想幫忙，但是自己手裏也還有活兒，隻能先忙自己的。
沒多久，王香就來了，剛才她在家忙别的，這會兒才有時間，至于小兒子，則是讓劉海在家裏看着。
等姜家忙完，天都快黑了，他們來的最早，卻不是最早回去的，連劉奶奶和王香都先一步回家了。
本來王香還說幫他們一會兒，不過被二娘拒絕了，讓她先回去，姜家現在人也挺多的，不差這一會兒。
回到家，每個人都是累癱了的感覺，不過還是要打起精神，把已經抹了鹽的雞鴨鵝兔子等，放進一個大缸裏。
放入大缸腌制十天左右，然後就可以挂在通風處晾幹，要是有條件，還能用柏樹葉熏一熏，味道顔色更好，也能保存更長的時間。
說來現在的山上，除了竹子和柏樹松樹，一點綠色都看不到了。
“娘，晚上吃什麽啊。”幾個大人在忙，姜裕小雪就去廚房了。
“還是蒸饅頭吧，多蒸點，晚上殺豬，讓你爹帶一些去山上。”
萬一忙到一半餓了，還能啃兩口饅頭。
“好，我去和面，娘，今晚吃玉米饅頭成不？中午就吃了荞面了。”
“都行，多蒸點，再炖個雞湯。”
今天殺了那麽多雞，炖兩隻也無妨，何況晚上還有幫忙殺豬的，總不能讓人家忙完了，還要餓着肚子回去。
不過既然是晚上殺豬，估計就沒時間做殺豬飯了，今年情況特殊，隻能一切從簡。
姜裕應了，就帶着弟弟妹妹做飯去了，最近大家都很忙很累，尤其是大人們，都沒個空閑的，做飯幾乎都是幾個孩子的事情。
不過，也沒人抱怨就是了，就連劉澤，現在也跟鄉下孩子一樣，燒火做飯，不說信手拈來，至少能煮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