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并不遠,很快就到了。
剛下馬車,還沒敲門呢,就能感覺到一股蕭瑟之感。
車夫已經去叫門了,魏子昂親手拿着兩個盒子,拉着小米下車,讓已經回來的車夫, 把馬車裏的兩個袋子拿上,交到國公府的廚房。
“誰呀?”開門的不是門房,而是一個穿着铠甲的年輕士兵。
看到魏子昂和小米,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顯然是不認識兩人。
魏子昂微微拱手:“在下農正侯府魏子昂,這是我未婚妻姜小米, 今日剛剛回京,聽說老國公身體抱恙,特來探望,不知老國公可歇下了?”
士兵把他們讓了進去。
“沒呢,元帥常說自己年紀大了,覺少,很晚才睡,不過我們都知道,元帥其實是早年受傷太多,現在身上暗疾太多,難受。”
雖然是國公爺,可在士兵們的眼裏,這位先是元帥,然後才是别的。
“農正侯府的少夫人, 經常來探望元帥,知道你們要回來,元帥本來還說也去看看,誰曾想昨夜突然降溫,元帥感染了風寒,晚上才剛醒呢。”
士兵說到這裏,神色也有些黯然。
顯然,都知道,明面上說的是傷了風寒,至于真正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
魏子昂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後遞了一個盒子過去。
“去讓下人煮一碗參茶,記得不要用多了,老國公年紀大了,虛不受補,慢慢将養就好。”
士兵倒是接了,卻有些遲疑:“府裏人參不少,聖上今日還又送了……”
話沒說完,就看到魏子昂示意他先看看再說。
士兵沒多想,順手就打開了,然後瞬間瞪圓了眼睛:“這麽大的人參!”
幾乎有小兒胳膊一般粗的人參,甚至還是新鮮的,這怕不是真正的千年人參吧?
随即就激動起來:“兩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說完,也顧不上禮數了, 轉身就往後跑。
魏子昂搖搖頭,他還沒說手裏還有一顆呢,算了,待會兒再給吧。
士兵去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一陣風的跑回來了。
“對不住兩位,讓你們久等了,元帥不喜熱鬧,府裏沒幾個人,大家不是在元帥院裏照顧,就是在後院熬藥。”
所以剛才他離開了,才會沒人來給他們引路。
魏子昂搖搖頭:“不礙事,倒是你可叮囑過,參茶不能喝太多了?”
“放心吧魏将軍,府裏有禦醫呢,聖上欽點,專門留在府裏照顧元帥,他知道元帥的身體情況,不敢多用藥的。”
魏子昂點點頭,禦醫肯定比他們更了解,那就好。
随即,在士兵的引路下,他們很快到了一處院子。
剛走進來,就聽到一陣咳嗽聲,久久不絕于耳,聲音不小,卻中氣不足。
士兵也有些着急,步伐都快了不少,甚至把魏子昂和小米他們都給遺忘了。
“元帥怎麽樣了,不是已經喝過藥了嗎?怎麽還咳得那麽難受。”
“是邵小将軍啊,國公剛才非要出來走走,吹了點風,所以才又咳嗽了。”
原來這位守門的士兵,居然是個小将軍,至于小将軍爲何來給老國公守門,那就不知道了。
邵小将軍急得跺腳,可見也是真的擔心,好在還記得正事兒。
恰好這會兒屋裏咳嗽聲也停了,便敲了敲門。
“元帥,農正侯府的三少爺四小姐來看您了,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造船和火炮的那兩人。”
這幾年雖在京城,但是對遠在沿海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
“快進來。”屋裏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邵小将軍直接就推門而入,并且示意魏子昂和小米進來,随後自己就快步進了屋。
魏子昂遲疑了一瞬,下一秒就感覺自己手被握住了,側頭看到小米正擔心的看着自己。
微微一笑,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随後便跟着進了屋。
屋内有炭火,倒是不冷,床邊有燭光,邵小将軍,正坐在床邊,扶着一位發須皆白的老人坐起來。
這位,應該就是老國公了。
“元帥您看,這就是之前跟你說起過的,魏将軍和姜小姐,聽說大船快要做好了,等明年開春後,我去跟聖上請命,帶您去海邊看看可好?”
老國公笑着搖頭:“有心了,不過我這身子,怕也等不到明年開春咯。”
聽得出來,老國公對自己的壽數,看得很開。
随即,又看向進來的兩人,視線一下子定在了魏子昂的臉上,疑惑,震驚,激動,幾乎連身體都在顫抖。
“你,你是……”
說着,直接就要從床上下來,幸好被邵小将軍扶住了,避免了摔倒在地的局面。
邵小将軍很奇怪老國公的反應,不過還是仔細解釋:“元帥,這位就是之前經常提起的的魏将軍啊,說起來,跟您還是同姓呢。”
魏子昂也上前幾步,來到了床邊。
老國公一把抓住魏子昂的手腕:“孩子,你,你叫什麽名字?”
“魏子昂。”魏子昂沒有遲疑。
老國公眼中閃過失望,但是并沒有放棄,繼續追問:“你後背可有胎記?”
這一次,魏子昂遲疑了。
倒是小米幹脆點頭:“有的,我之前幫小哥療傷時見過,一塊紅色的胎記,大概隻有小手指甲那麽大,在背心的位置,平時小哥自己應該是看不到的。”
老國公頓時激動起來,雙手緊緊抓着魏子昂的手,整個人都在顫抖:“真的,真的是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你特意回來看祖父的對不對。”
旁邊的邵小将軍已經傻眼了,這,這什麽情況?
魏子昂順勢坐在了床邊:“國公,我幼時受傷,不記得五歲以前的事情了。”
老國公卻根本不聽:“不會錯的,你長得既不像你的母親,也不像你的父親,但是跟你祖母幾乎一模一樣,絕對不會認錯的。”
旁邊的邵小将軍,終于聽明白了。
“不對啊元帥,小少爺不是叫魏修遠嗎?這個魏小将軍,叫魏子昂啊。”
此時的老國公,因爲激動,已經滿臉潮紅,雙目也十分明亮,一直盯着魏子昂。
“他們母子三人,常年在外行走,經常使用化名,那時修遠還小,記不得自己本名也正常。”
“但是不會錯的,肯定不會錯的,不管是樣貌,還是胎記,絕對不會錯的。”
或許,還要加上一個血脈相連的直覺,讓老國公,幾乎立刻就認定,面前這青年,就是自己那一位不見了多年的孫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