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道》确實殺青了。
所有人都疲憊不堪，有人甚至在拍完天台的那場戲以後，當場就坐在了地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仿佛經曆了一場大戰，在槍林彈雨中僥幸活了下來。
跟周洋合作絕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就算周洋經過那一次調整以後變得不再那麽刻闆與壓抑，但身上的那一股對鏡頭的執拗感卻依舊存在。
往往一個鏡頭拍上數十次甚至是上百次才算成功，而且中途不斷修改，反複拍攝，經常從淩晨三點鍾開始拍攝，然後熬到了午夜十二點才結束。
“沒想到我也是個卧底……”
飾演警察大B的演員名叫林家東，在電影中并沒有什麽戲份，甚至他本人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跑龍套的配角。
但拍電影的時候，周洋卻偏偏盯上了他。
明明是個龍套，周洋卻不斷要求他必須演好那種感覺。
反複NG了很多次都達不到周洋要求的時候，他的信心不可避免地遭受到了打擊。
他不斷詢問周洋到底要什麽感覺，甚至他幾次敲開周洋的辦公室，說他的表演明明沒問題，爲什麽要被NG……
然而周洋的回答卻是：“就是那種感覺你懂嗎？那種感覺！”
林家東人當場就麻了，你擱着擱着呢？
讓人家更麻的在後面。
好不容易拍完了一段他的小劇情，當送到剪輯室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按照周洋要求拍攝的鏡頭全部被周洋給剪得一幹二淨，毛特麽都不剩了。
林家東特麽當場就想用榔頭狠狠敲周洋的腦門。
這不是腦子有病吃飽了撐得折騰我嗎？
本以爲周洋在删掉自己鏡頭的時候，這家夥會稍微消停一點，但卻沒想到周洋不但沒有消停，反而開始變本加厲了起來。
他不管演什麽，不管怎麽演，都被周洋反駁……
他都有些懷疑人生，懷疑是自己不正常還是周洋不正常了。
時間久了，心中便難免生起了幾分怨氣，甚至隐隐有懷才不遇的感覺……
這種感覺難免被帶到了電影裏。
然後，在電影即将拍到尾聲的時候，所有人準備就位的時候，周洋在林家東怨氣十足的表情下，給了他一個劇本。
當看到這個劇本以後，他恍惚間才意識到周洋竟然是這個意思。
他是讓自己懷才不遇的那種情緒，在最後一幕宣洩。
“終于拍完了……”
他躺在地上喃喃自語。
十多分鍾之後，整個《無間道》劇組開始收拾起各種各樣的設備。
随後……
他看到周洋露着笑容，親自對着每一個工作人員發了一疊厚厚的紅包。
當發到林家東這邊的時候，周洋露出了幾分歉意的表情：“抱歉，林哥，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
“啊，又發紅包了？”
“給點意思意思，最近大家都挺辛苦的，拿着紅包好好放松一下……”
林家東看社厚厚的紅包以後心情難免激動。
事實上……
《無間道》劇組是他呆過最痛苦，但卻又最不忍離開的劇組。
并不是周洋的個人魅力。
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人，還管伱什麽個人魅力？林家東自己又不是GAY……
真正讓林家東留下來的是劇組“豪橫”。
尼瑪！
誰見過隔三差五發紅包的劇組？
而且每個紅包都是一千元朝上，甚至誇張的是有時候上午發了紅包，下午周洋仿佛忘了一般，下午再來一波紅包雨。
林家棟算了算。
拍攝《無間道》的兩個多月時間裏，他這麽一個不算重要的角色，都特麽陸陸續續被塞了差不多十萬左右紅包，更别說那些主要角色了。
他接過紅包，情緒挺複雜。
這兩個月來的怨氣莫名地變成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
他看着周洋的背影。
夕陽下，他竟覺得周洋的背影金光閃閃。
他站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拍攝得太累還是什麽其他原因，他感覺自己膝蓋特麽都有些軟了。
夕陽落山。
晚霞密布。
劇組裏的工作人員們簡單地聚了一下餐，便各自分開了。
電影并沒有殺青宴。
大家都挺忙的。
劉天王接了一部《未來警察》的電影，聽說片酬非常誇張都快到三千萬人民币了，又是熟人介紹，人劇組對劉天王也比較重視，一直等到《無間道》殺青了才宣布開機。
這份熱情和誠意自然讓劉天王感動，于是在宣布殺青以後，第一時間就搭上了《未來警察》劇組的車。
宋依依也走了。
那一天過後，宋依依并沒有再喝什麽酒，甚至連劇組的聚會都滴酒不沾，但在劇組裏隻要一有空就會跟周洋嬉笑打趣，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她。
隻是……
在殺青前一天的淩晨，她給睡夢中的周洋發了一條短信。
“我走了。”
短信非常簡單，隻有三個字。
仿佛一切都風平浪靜，如同老朋友一般的無聲告别……
周洋第二天醒來，下意識地準備給宋依依回個電話的時候，卻發現電話已經關機了。
“宋小姐是淩晨時候走的，走的時候，在樓下站了好一會，好像是在等什麽人，當我想跟你說一句話的時候，她又強調說不要打擾你休息，将紅包全部退給我以後，這才上車離開。”許梅看着宋依依離開的方向，心中想到了淩晨時候的一幕幕。
“哦。”
周洋點點頭，看着紅包不知道爲什麽心中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怅然感。
不知道是因爲突然離開，還是因爲退了紅包的原因。
不過人生大概就是這樣。
有人接受，有人拒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這很正常。
就在周洋不再多想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手機裏的内容是安筱打過來的。
…………………………
今年的七月份很熱。
部分地區，氣溫竟然高達了四十度。
但熱浪卻抵擋不住好萊塢電影進攻的号角……
《塞維爾号》在萬衆矚目下最終破了六億五千萬，不但比所有人預想中要快，甚至極有可能到達七億這個驚人的高度。
《塞維爾号》的餘溫尚在，潛力驚人的同時，另一部電影《熊貓俠》不但票房在短短的五天時間破了兩億！
票房隻是《熊貓俠》收入的一部分。
來勢洶洶的好萊塢導演們在《熊貓俠》尚未上映的時候，便已經将這部電影定格成一個絕對品牌了。
爲了讓《熊貓俠》的周邊版權效益擴大到極緻，并牢牢地把控暑期檔的熱度，本該二三月份上映的電影硬生生地壓到了六月份，讓出了絕對空間給《宗師》讓《宗師》成爲三四月份華夏電影的驕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大概也是各取所需。
那些退休了的老領導們需要最後的政績，《宗師》的出現讓他們證明了自己執導方針非常正确，潛移默化中，提升了華夏電影人對本土電影的信心，不至于一片嗚呼哀哉。
而《熊貓俠》幕後的那些人則拿到了暑期檔。
熊貓本身便是國寶，而《熊貓俠》這部電影又是刻意迎合了國人的審美和所謂的“武術”情懷，剛好又是暑期檔，孩子們非常空閑的時候……
一切的一切都在精心策劃下起了化學反應。
于是，七月初。
如雨後春筍一般……
玩具店、衣服圖案、孩子們的書包，商場的吉祥物，甚至是雪糕店的雪糕紙，
到處都是《熊貓俠》裏那隻熊貓那憨憨的蠢萌模樣……
各大電影周邊銷量更是超過了《超人》的日銷量，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驚人的高度，幕後的操盤手簡直賺麻了。
七月三日。
“哈哈，我已經不是什麽領導了……”
“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
“終于退休了，以後好好地享受生活。”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不要找我，找那些年輕人們吧……”
“他們非常有思想，非常有活力，也非常大膽，這是一個充滿着希望的時代。”
“……”
相關部門裏很熱鬧。
一些導演們絡繹不絕地進進出出，看着一個個老領導在鏡頭下出席，然後懷着笑容迎了上去。
有人退下來了，自然也有人升了上去。
當老領導們離開以後，幾個導演迫不及待地開始聯系起了新上台的新領導……
張建國和徐康年直接成了這幫導演們的香饽饽，兩人分管電視和電影兩大版塊成了名副其實的掌控生殺大權的人物。
“徐處，《我不是藥神》爲什麽還壓着？”
“安副科，這部電影幹系實在是太大了，老領導不敢随便碰，現在我們剛好在這一塊，要做好群衆的引導工作，這類電影更不敢随便通過審核，影響不好，我們要爲群衆負責……”
“徐處，《我不是藥神》必須審核下來，我負一切責任……”
“好了，你别急啊，這樣，最近有家長舉報我們的動畫片《羊羊大戰灰狼》有涉嫌暴力引導的成分在裏面，希望你能跟進一下，跟動畫的制作人聊聊……實在是不行就下架吧。”
“這是我們華夏爲數不多的優秀國産動畫，可以稍微整改一下……”
“優秀怎麽定義？我們要從群衆出發，一切都要以孩子爲主，我們這個國家有十多億人口，不好好引導，會出大亂子的……”
“徐處，電視這一塊，似乎是張處管的吧？要下架也是他決定的吧？”
“對啊，但這部動畫的電影版不是要上映了嗎？家長舉報實在是太多了，很多東西，得慎重……”
“……”
安筱敲開了徐康年的門。
看到了一臉嚴肅的徐康年。
當聽到徐康年的話，以及桌上一大疊舉報信以後，她皺起了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