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
懷裏的秦二小姐，已經睡熟。
洛青舟并未立刻神魂出竅，而是拿出了傳訊寶牒，先給月姐姐發了一條消息，詢問今晚是否可以出去。
不知道錦衣衛搜查神魂的事情，是否結束。
片刻後。
消息回複過來：【可以】
洛青舟見此，方放下心來，立刻神魂出竅。
飛上屋頂後。
他先在秦府四周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又在附近的街道看了一圈，見無異常後，方飛上半空，趕往西湖。
等他來到西湖時，閣樓之上，并沒有人。
他又看向了不遠處的荷花叢中。
月光灑落，碧綠的荷葉上，一襲黑色衣裙的妖族少女，正赤着一雙雪白的玉足，蹲在那裏玩着水，滿頭烏黑的長發垂落下來，發梢已落入了水中。
玉足上，那條紅色的細繩，格外醒目。
洛青舟又在四周看了一圈，方飛了過去，飄落進了荷花叢裏。
龍兒見是他，連忙站了起來，滿臉開心道：“楚公子，你終于來了。這幾日你和姐姐都不在，龍兒好無聊呢。”
洛青舟問道：“月姐姐來了嗎？”
龍兒搖頭道：“姐姐還沒有來呢，不知道今晚會來嗎。”
洛青舟瞥了一眼她裙下的雪白小腳，道：“這幾日有其他人過來嗎？”
龍兒點頭道：“有兩隻神魂過來，連續兩晚都在西湖四周搜查。白天裏，似乎也有可疑的人在附近轉悠。”
洛青舟神色一凝，問道：“那兩隻神魂是何修爲？”
龍兒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躲在湖底，沒敢出來呢。”
洛青舟神色凝重，心頭暗暗猜測着那兩隻神魂的來曆。
龍兒也安靜地站在那裏，乖乖巧巧地看着他，完全沒有了西湖小霸王的威風和氣勢。
荷花叢中，寂靜無聲。
過了片刻。
洛青舟突然問道：“龍兒姑娘，你腳上的紅繩和鈴铛，有松開的迹象了嗎？”
龍兒聞言微怔，搖了搖頭道：“應該沒有吧。”
洛青舟低頭看了一眼，道：“伱上次渡劫晉級了，實力肯定更進一步了，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龍兒歎了一口氣道：“這是爹爹系的，裏面有爹爹的神血，我自己就算實力再強，也是沒法解開的。”
随即咬了咬嘴唇，突然看着他道：“楚公子，要不，你再幫龍兒試試吧？”
洛青舟低頭看着她的裙下，正要說話時，目光忽地瞥到旁邊的湖水裏，似乎倒映着一道身影。
月光潔白，那道身影正無聲無息地站在不遠處的一片荷葉上，似乎正安靜地看着他。
洛青舟立刻擡頭道：“龍兒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女孩子的腳是不能随便讓别人摸的，你還是找别人幫你試吧。”
龍兒愣了一下，道：“可是公子上次已經摸了，而且龍兒也不在乎。”
洛青舟還要堅決搖頭。
龍兒看着他臉上的表情，突然感覺哪裏有些不對，怔了怔，忽地轉過頭，看向了旁邊的荷花叢，臉色頓時一變。
洛青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頓時滿臉驚喜道：“月姐姐，你來了。”
說着，立刻飛了過去。
月白身影站在不遠處的一片荷葉上，正安靜地看着兩人，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
洛青舟落在了她的面前，道：“月姐姐，還以爲你今晚不來了。”
月白身影被光暈包裹着，朦朦胧胧，不知道看向哪裏，并未說話。
洛青舟有些尴尬，隻得道：“月姐姐，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我前兩天去了一個地方，發現有人不僅修武，還修神魂。他們的神魂在煉神境中期時，就可以用肉身禦劍了，不過速度和威力看起來都不如我，是因爲他們的修煉功法，比不上月姐姐的修煉功法嗎？”
月白身影又沉默了一會兒，方淡淡開口道：“是因爲他們，比不上你。”
洛青舟：“……”
“月姐姐……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出自哪個宗門？應該不是大炎的五大宗門之一吧？”
他心頭很好奇。
月白身影轉過身，看向了湖面的月光，并未回答。
洛青舟見她不想回答，也沒有再多問，道：“那月姐姐可不可以告訴我，除了大炎的五大宗門和龍虎學院以外，是不是還有其他更厲害的修煉之地？”
月白身影依舊沉默着，沒有回答。
這時，龍兒飛了過來，落在了她的旁邊，代答道：“聽我爹爹說，大炎的五大宗門，其實算不了什麽的，應該還有更厲害的修煉之地。不過具體的，爹爹沒有告訴我。”
洛青舟聽了，心頭暗暗思考着。
果然如此，聽小月的意思，月姐姐的宗門應該很強大，肯定不是大炎五大宗門可以相比的。
那麽，他以前說要幫月姐姐的話，在小月聽來，估計就是吹牛了。
不過，他當然不會放棄。
他看向了面前的月白身影，不禁又想起了那晚她回複的消息，忍不住問道：“月姐姐，那晚你發的消息……”
不待他問完，龍兒突然開口道：“楚公子，那晚的消息，是龍兒給你發的。”
洛青舟聞言愣了愣，看着她道：“你發的？”
龍兒點頭道：“嗯，是龍兒發的。”
洛青舟道：“可是，我都還沒有說是什麽消息。”
龍兒滞了一下，隻得道：“這兩晚的消息，都是龍兒發的。龍兒無聊，所以就借了姐姐的傳訊寶牒玩。”
洛青舟眯了眯眸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數息，沒有再多問，點了點頭道：“哦，那算了。”
龍兒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洛青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對了龍兒姑娘，你聽說過黑白劍嗎？”
“黑白劍？”
龍兒仔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
洛青舟道：“我最近得到了一套上古劍法，上面有妖族的文字，也有人類的文字，而且還是兩人配合修煉的劍法，所以我猜測，可能是一名妖族高手和一名人類高手共同創造的，然後一起修煉。”
随即，他又問道：“龍兒姑娘，妖族和人類，是否可以在一起？我是說結成夫妻，共同生活？”
月白身影看了他一眼。
龍兒聽了，點頭道：“當然可以啊，妖族生下來時，身體構造其實跟人類是一樣的，隻是血液不同，和多了一些其他東西，而且可以變身。隻要妖族是人體的狀态，跟人類成親和交配，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聽爹爹說，這樣的夫妻有很多呢，而且還生下了很多後代，被稱爲半妖……”
随即，她拎着裙擺，踮起纖纖腳尖，在荷葉上輕靈地轉了一圈，笑道：“公子你看，龍兒跟人類有區别嗎？”
洛青舟看了一眼她的下面，沒有回答。
龍兒笑道：“唯一的區别，就是龍兒不喜歡穿鞋子。”
洛青舟點了點頭。
龍兒雙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突然又道：“公子，那套上古劍法呢？既然是人類高手和妖族高手一起創造的雙人劍法，那隻有人類和妖族的後代一起修煉，才能釋放出最大的威力呢。”
洛青舟看了她一眼，直接道：“劍法不能給你，我已經在跟别人一起修煉了。”
龍兒聞言一愣：“公子還認識别的妖族嗎？”
洛青舟搖了搖頭，道：“她不是妖族，是我娘子。”
龍兒神色一黯，有些失望：“哦。”
洛青舟沒有再跟她多說，看向月白身影道：“月姐姐，今晚我把《西遊記》的故事講完吧。等講完了，我再給你講《法華經》。”
月白身影淡淡地道：“不用了，你先修煉吧，努力在年前突破到分神境。”
洛青舟怔了怔，看着她道：“那故事和經法……”
月白身影看向遠處的湖面道：“暫時不用講。”
洛青舟還想再說什麽，月白身影忽地飛上了半空，化作一道月光，道：“開始吧。”
随即，半空中，開始出現了一道漩渦。
整座西湖上空的月之力，皆開始如潮水一般向着這裏洶湧而來。
洛青舟心頭感動，沒敢耽擱，立刻盤膝坐下，瞑目凝神，開始修煉。
一縷縷月華之力，如飛瀑般傾瀉而下，落在了他的頭頂之上。
在他的頭頂之上，也出現了一道緩緩旋轉的漩渦，不斷地把月華之力吸納進去，輸入了他的體内。
洛青舟的體内，頓時湧進一道暖流，暖洋洋的舒服。
整個神魂，散發着一層月白光芒，閃爍不止。
龍兒站在旁邊，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又擡起頭，看了半空中那道月白身影一眼，然後默默地離開。
秋風拂過，湖面波光粼粼，荷葉簌簌。
夜色，悄然而過。
洛青舟進入到了一種玄妙的狀态，感覺自己的神魂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飛入到了一個滿是月光的世界。
“轟！”
頭頂之上，開始雷鳴不斷。
一道道雷電，落在了半空中那道月白身影的身上，照亮了她那張絕美無瑕的容顔。
被雷鳴驚吓的躲在水底的妖族少女，透過湖水看向半空，目光怔怔。
當洛青舟從修煉狀态中醒來，睜開雙眼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而那道月白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
一襲黑裙的妖族少女，正身姿窈窕地站在他面前的荷葉上，目光複雜地看着他。
洛青舟起身，問道：“月姐姐呢？”
龍兒輕聲道：“姐姐走了。楚公子，龍兒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洛青舟道：“你問。”
龍兒神情怔怔地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洛青舟思考了一下，道：“喜歡一個人，你會時時刻刻想着她，無論走到哪裏，你都想着她。你想天天看到她，想永遠跟她待在一起。你會毫不猶豫地爲她付出一切，甚至你的生命。”
龍兒道：“哦。”
洛青舟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道：“你怎麽突然想起要問這個問題了？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龍兒搖了搖頭，道：“隻是好奇而已。我這兩天在看我娘親留下的日記，她說她很喜歡我爹爹，想要我爹爹把她吃進肚子裏，想要跟我爹爹融爲一體，所以我很好奇，到底喜歡是什麽，爲什麽娘親會這樣說呢。”
洛青舟頓了一下，道：“也許，大概，你娘親說的吃，不是那個吃的意思。”
龍兒疑惑道：“那是什麽吃？”
洛青舟聳了聳肩道：“我也不知道。”
他看了看天色，道：“天快亮了，我該走了。龍兒姑娘，最近要小心，白天最好不要出來。”
龍兒道：“嗯，公子也要小心。”
洛青舟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龍兒突然又道：“公子，龍兒想天天看到你，這是喜歡嗎？”
洛青舟看着她道：“當然不是。你隻是無聊了，想找一個人陪着罷了。”
龍兒搖了搖頭，道：“可是，龍兒還想跟公子交配。”
洛青舟：“……”
龍兒雙眸亮晶晶地看着他道：“昨晚龍兒做夢了，夢裏一直在與公子交配。”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道：“龍兒，雖然你是妖族，但說話也不要這麽豪放和直接。交配二字，是動物之間的行爲，你其實可以說的委婉好聽一些的。”
龍兒想了一下，道：“配種？”
洛青舟飛了起來，揮手道：“拜拜。”
龍兒連忙道：“公子，你想不想與龍兒配種？以公子的雷靈之體，和龍兒的神龍之體，我們的後代一定會很厲害很厲害的。”
洛青舟沒有再理她，很快飛上雲霄，消失不見。
龍兒怔怔地望着昏暗的天空，過了片刻，方握着拳頭，喃喃地道：“龍兒需要你的雷靈之氣，那樣的話，以後就再也不怕雷劫時灰飛煙滅了，說不一定以後真的可以化爲神龍呢。龍兒不會放棄的，一定要跟你交配！”
洛青舟回到秦府，神魂歸竅，抱着懷裏柔弱溫順，像是貓兒一般的秦二小姐，閉上了雙眼。
恍惚中，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被一條蛇纏繞着，那條蛇吐着信子在對他說道：“公子，我要，我要……”
洛青舟驚醒，滿頭大汗，睜眼一看，已是晌午。
窗外傳來了秦二小姐和嶽母大人的說話聲。
“你二哥已經走了，去學院了，你二哥對他那麽好，他也不知道起來去送送……”
“對了微墨，我剛剛去看蒹葭了，蒹葭生病了，臉色不太好，你待會兒吃了午飯，去看看……”
洛青舟從床上下來，穿上了衣服，過去推開了窗戶。
窗外的梨花樹下，母女兩人正拉着手，站在那裏輕聲說着話，一人穿着月白衣裙，一人披着雪白狐裘，一人身姿綽約，年輕貌美，一人柔弱清婉，如出水芙蓉，天生麗質。
兩人站在一起，眉眼相似，身高也相似，仿佛一對姐妹。
洛青舟低頭作揖：“嶽母大人。”
宋如月看了他一眼，關切道：“青舟，讀書累了，就多睡一會兒，廚房裏我給你熬了湯，待會兒讓秋兒給你熱了喝。想吃什麽，盡管對她們說，嶽母給你做。”
洛青舟道：“多謝嶽母，二哥已經去學院了嗎？”
宋如月道：“是啊，今早已經走了，準備過來跟你道别的，微墨說你昨晚讀書累了，還在睡覺，所以就沒有打擾你。”
秦二小姐柔聲道：“二哥初去，一個月可以回來一次，青舟哥哥很快就可以再見到的。”
洛青舟點了點頭。
宋如月見他還沒有洗漱，道：“那我先走了，下午還要去店裏呢。最近衣服賣的很好，小桃她們都忙不過來呢。”
說完，腳步匆匆離開。
洛青舟出了房間。
秋兒伺候他穿了鞋子，又伺候他洗漱，道：“姑爺，小蝶去店裏幫忙了，最近比較忙。”
洛青舟洗着臉，正要爲昨晚的事情道歉時，秦二小姐走過來道：“青舟哥哥，待會兒我們去看看姐姐，娘親說姐姐生病了。”
洛青舟點頭道：“好。”
秦微墨看了他一眼，又輕聲道：“青舟哥哥，花骨早上來了，說長公主已經準備去邊境抵禦妖族了，還說長公主想讓你跟着一起去。”
洛青舟愣了一下，抹了抹臉上的水漬，看向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