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烏雲密布。
屋外冷風呼嘯，吹的木窗嘩啦作響。
洛青舟天快亮時才睡着。
這個時候被吵醒，正要閉眼再睡時，旁邊的小蝶忽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怯怯地道：“公子，你看外面。”
洛青舟坐了起來，從窗戶看向了外面。
小院裏，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襲粉色衣裙，烏黑的秀發被風撩動着，素白的玉手裏拿着一支花兒，正放在鼻前眯眼輕輕嗅着。
那俏麗嬌美的臉頰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她怎麽來了？”
洛青舟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時才看到，小院裏還站着另外一道身影。
一襲淡綠長裙，雙臂抱胸，懷裏抱劍，一臉冷若冰霜。
夏婵竟然也來了！
洛青舟頓時清醒過來，困意全無。
主仆兩人穿好衣服，從屋裏出去，站在小院裏看着院裏突然出現的兩名少女。
百靈手持鮮花，語笑嫣然：“姑爺，睡的好嗎？”
洛青舟目光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問道：“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百靈笑道：“問一下不就是知道了嘛，這裏可是姑爺出生的地方。姑爺昨天出來上墳，徹夜未歸，能去哪裏呢？”
随即打量着他衣服上的補丁，關切道：“姑爺這衣服……”
洛青舟低頭看了一眼，平靜道：“昨日在山林裏摔了一跤，衣服都被挂破了，小蝶幫我補好的。”
幸好裏面的傷痕看不到。
一旁的小蝶，低着頭，沒敢吭聲。
百靈又嗅了嗅手裏的花，笑道：“既然姑爺沒事，那就回去吧。這天，看起來要下雨了。”
洛青舟擡頭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點了點頭。
四人走出小院。
外面停着一輛馬車。
那名被百靈稱作阿拾嬸的魁梧婦人，戴着草帽，坐在馬車上，一輛木然的表情。
“姑爺，你跟小蝶肯定餓了吧，馬車上有點心水果，你們可以先墊墊肚子。”
百靈先輕盈地跳上了馬車，伸出手，準備拉他。
洛青舟正要上去，心頭忽地一動，轉頭看向村尾的方向。
那間房屋的門口，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那裏，目光看向這裏。
洛青舟猶豫了一下，伸手道：“百靈姑娘，把吃的東西都給我好嗎？”
百靈沒有多問，進了馬車，把兩盒點心和一籃新鮮的水果，都拿了出來，遞到了他的手裏，笑道：“姑爺，據我所知，這村裏的人，曾經都欺負過你們母子。”
洛青舟沒有說話，拿着點心和水果走向了那名老人。
百靈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閃了閃，跳下馬車，看向旁邊的抱劍少女道：“走吧，去看看。”
洛青舟走到老人的面前，把東西放在了門口的地上，道：“九婆婆，這些東西你留着吃，我們該走了。”
老人渾濁的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又看了一眼他，然後，又看向了走來的兩名俏麗少女，張了張嘴，疑惑道：“青舟，你……”
洛青舟一臉平靜：“我入贅了，現在在當小白臉，吃軟飯。”
老人：“……”
“噗嗤……”
跟來的百靈噗嗤一笑，臉上露出了兩個好看的酒窩。
後面的夏婵，抱着劍，俏臉依舊冷若冰霜。
老人又盯着這兩名如仙女一般漂亮的少女看了幾眼，方點頭道：“青舟啊，吃軟飯好啊，當小白臉也好，沒什麽丢人的。這年頭，能不餓死，就好。你這兩個娘子，長的像是天仙一般，你這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洛青舟：“……”
“九婆婆，她們不是我娘子，她們是我娘子的侍女。”
脊背發寒，脖子發癢，連忙解釋。
老人驚訝道：“侍女？哦哦，我懂了，通房的小丫鬟嘛，富貴人家都有。青舟啊，你這不錯啊，真不錯。哎，你母親要是活着，那該多高興啊。”
“……九婆婆，告辭。”
洛青舟沒敢再逗留，轉身離開，沒敢看旁邊的抱劍少女。
“婆婆，我們走了哦。”
百靈語笑嫣然，對着老人揮了揮手。
夏婵滿臉森寒。
老人點了點頭，喃喃地道：“青舟這孩子，福氣真大啊，看來他母親沒錯，讀書還是比種地好啊……”
“姑爺，我拉你。”
洛青舟走到馬車前，正要擡腳上去時，百靈先一步跳了上去，伸出了雪白的玉手，笑吟吟地看着他，絲毫沒有因爲剛剛的事情生氣。
洛青舟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上了馬車。
“小蝶，來。”
百靈又對着小蝶伸出了手。
小蝶受寵若驚，伸出手道：“謝謝百靈姐姐。”
輪到夏婵時，百靈收回手，進了馬車，轉頭道：“婵婵，我覺得你跟在馬車後面走比較好。你整天闆着一張臭臉，沒人會喜歡你的，特别是姑爺，肯定不喜歡跟你坐在一起。”
剛說完，夏婵已經跳了上來，簾子一掀，比她先一步進了裏面。
百靈嘴角動了動，走了進去。
阿拾嬸掄起馬鞭，調轉了車頭，向着村外駛去。
老人坐在門口，看着漸漸遠去的馬車，又擡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空，歎氣道：“又要下雪了……這個冬天，還長着啊。”
馬車在荒草蔓延的小路上劇烈颠簸着，行駛的很慢。
車廂裏坐着的人，搖來晃去。
洛青舟無視對面的目光，攬住了旁邊小蝶的纖腰，扶住了她，怕她向前栽倒。
百靈坐在對面，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姑爺，開心嗎？”
洛青舟疑惑地看着她。
百靈道：“剛剛那位婆婆說，我和婵婵都是姑爺的通房小丫鬟呢。姑爺聽了，是不是在心裏偷着樂？”
洛青舟沒理她，瞥了她旁邊的冰冷少女一眼。
夏婵抱着劍，一動不動地靠在那裏，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姑爺，你昨天出來，幹嘛不告訴我們一聲。還有，你昨天不回去，也該提前說一聲吧？”
百靈有些責怪地看着他。
洛青舟沒有說話，心頭暗暗道：即便跟你們說了，又怎樣？
他入贅過去，是爲了給秦大小姐和秦二小姐沖喜的，即便是兩位大小姐身邊的侍女，也不可能跟着他去祭奠母親吧？
百靈臉上又露出了甜甜的笑意：“姑爺，别緊張，我就是告訴你一聲，下次有什麽事情，要先通知我們一下，免得我們擔心。姑爺昨晚沒回去，小姐好擔心，整整一夜都沒有睡覺呢。”
你騙鬼去吧你！
洛青舟裝作沒聽見，看向别處。
“轟隆！”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雷鳴。
被他攬在懷裏的小蝶，吓的渾身一顫，花容失色，差點驚叫出聲。
連人都怕雷，何況是小鬼。
洛青舟轉過身，掀開了窗簾，看向了後面漸漸遠去的村落。
村子上空，烏雲席卷。
忽地有一道閃電劃過，那滾滾烏雲中似乎出現了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閃即逝。
洛青舟仔細看去，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姑爺，回府後好好休息，晚上洗個澡等着。上次說好的獎勵，還沒有給姑爺呢。小姐一諾千金，不會騙姑爺的，今晚就去跟姑爺同房。”
百靈突然笑着道。
洛青舟雙眼一眯，放下簾子，回過身看着她。
百靈笑道：“姑爺，開心嗎？今晚又可以跟小姐同房了哦，希望姑爺努力點，可以讓小姐早點懷上小寶寶哦。”
說完，轉過頭看着旁邊的冰冷少女，笑道：“是吧婵婵？等姑爺和小姐有小寶寶了，我們幫着哄，好不好？到時候你可不能再擺着這張臭臉了哦。”
夏婵微微側過臉，看向别處，依舊冷若冰霜，一言不發，卻是微不可聞地咬了下嘴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