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陛下!”
端王爺南宮恪,立刻彎腰參拜。
其他人,也都躬身參拜。
隻有其中一道身影,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地站在那裏。
月影看着那道身影,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家陛下,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諸位平身,不用多禮。”
南宮火月淡淡地說了一句,目光看向了别處。
洛青舟明顯地感覺到,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連氣息都停頓了一下。
她也在緊張嗎?
南宮恪連忙道:“陛下,楚公子,請上轎。”
一頂裝飾奢華的軟轎,停在了門外的紅毯上,擡轎之人,都是一身紅衣的年輕少女。
洛青舟攙扶着尊貴的女皇,踏着紅毯和花瓣,擡腳出了門。
在經過秦家人面前時,南宮火月突然看向他們,淡淡地開口問道:“洛先生呢?怎麽沒有來?”
此話一出,宋如月頓時吓的一顫,目光慌忙看向了自家閨女。
這丫頭不是說青舟奉陛下之命去辦事了嗎?怎麽陛下現在突然又詢問?
這時,南宮美驕突然走過來道:“陛下,洛青舟暫時有事,晚點過來。”
南宮火月看了她一眼,道:“晚點是多晚?洛先生可是朕極爲看重的人,這次朕的婚宴,他必須參加,朕還要與新郎給他敬酒呢。”
南宮美驕恭敬道:“臣妹會通知他的。”
南宮火月的目光,突然又看向了宋如月和秦二小姐的身後,滿臉威嚴地道:“這位是……秦家的大小姐嗎?爲何戴着面紗?見不得人嗎?”
秦二小姐連忙柔聲解釋:“回禀陛下,姐姐身子不太舒服,受不得風寒,所以才戴上面紗的。”
南宮火月眯了眯眸子,面無表情地道:“哦?哪裏不舒服?朕這裏有很多太醫,可以幫她瞧瞧。”
秦二小姐低着頭,正思考着回答時,洛青舟突然開口道:“陛下,時辰不早了,該去祭祖了。”
南宮火月轉過頭看着他,目光威嚴道:“朕讓你說話了嗎?”
洛青舟看出了她眸中深處的怨氣,甚至被他牽在手裏的玉手,也幾乎握成了拳頭。
衆人見女皇發怒,皆是心頭一顫,噤若寒蟬。
宋如月更是吓的臉色發白,心頭暗暗埋怨,肯定是青舟那小子沒有來,讓陛下生氣了,所以陛下才故意找我家茬的……
這時,讓衆人更加窒息的一幕發生了。
本來牽着女皇手的新郎官,竟突然松開了手,面對着女皇威嚴的目光,他竟然直接冷眼對視,開口道:“如果陛下不願意成親,那今日的婚事就到此爲止。陛下沒必要帶着一肚子氣,來敷衍這終身大事,不值得。”
随即他又後退兩步,低頭拱手道:“在下身份低微,一介武夫,本來就覺得配不上陛下尊貴的龍體。陛下若是看不上,在下離開便是。”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旁邊那些宮女太監們,更是一個個吓的臉色煞白。
這幾日,他們在宮裏可是親眼見識過這位女皇的可怕的,别說那些大臣,就連太後身邊的幾個宮女和仆人,都直接被處死了,太後哀求都沒有用。
聽說整個京都,更是血流成河!
這少年好生膽大,竟然敢在陛下大婚之日,當着大家的面這般跟陛下說話!
沒看到那些鐵甲護衛跟在後面,殺氣騰騰,虎視眈眈嗎?
這一瞬間,場中死一般的寂靜。
衆人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短暫的死寂過後,令他們感到驚訝和疑惑的是,女皇竟然并沒有發怒,隻是冷笑了一聲,道:“楚飛揚,朕是在跟秦家人說話,你插什麽嘴?怎麽,你這麽在意他們,是看上人家家裏的千金了嗎?人家秦二小姐早就有夫君了,你是看上人家的秦大小姐了嗎?要不,朕今日撮合你們,讓秦大小姐也嫁給你?放心,朕心胸豁達的很,朕當正妻,她當妾,你覺得如何?”
此話一出,衆人皆目光驚愕和古怪地看着這對新人,和不知怎麽回事就突然被卷進來的秦家大小姐。
宋如月臉色煞白,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沒敢開口。
秦二小姐低着頭,一隻手牽着旁邊的秦大小姐。
至于秦大小姐,臉上戴着面紗,那雙深邃迷人的眸子裏,卻依舊平靜如初。
洛青舟聞言,擡起頭,看着面前眯着眸子的女皇道:“陛下,如果您對在下有怨氣,盡管發洩在下身上就是,不必牽連他人。陛下如果覺得委屈,在下這就離開,絕無怨言。至于宗門那裏,在下也會自行承擔責任。”
南宮火月袖中的拳頭,緩緩握緊,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道:“你後悔了?”
洛青舟恭敬道:“在下不敢。”
南宮火月眯着眸子,又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冷笑一聲,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如果朕有怨氣,發洩在你身上便是,何必牽連他人。”
說罷,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臉上重新恢複了威嚴,命令道:“牽着,去皇陵。”
洛青舟頓了頓,還未伸手時,端王爺南宮恪突然蹿了過來,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用力讓女皇的玉手上一放,喝道:“牽着!磨蹭什麽,再磨蹭太陽就要下山了!晚上還要不要洞房了?”
說罷,立刻轉身走在前面,大聲道:“起駕!”
喜氣洋洋的奏樂聲,再次響起。
剛剛如黑雲壓頂般的壓抑氣氛,終于煙消雲散,重新變的輕松起來。
不過衆人心頭都在疑惑,剛剛女皇爲何突然爲難秦家人,又爲何有那麽大的怨氣?同時,也都很好奇新郎官到底是怎麽做到,讓女皇這般委曲求全的。
一路上,衆人都在心頭暗暗猜測着。
宋如月則拉着秦大小姐的手,低聲埋怨道:“微墨,你和美驕是不是騙娘親了?陛下對我們這般态度,是不是青舟沒有來的緣故?”
秦二小姐心頭也有些奇怪,低聲道:“娘親還是去問美驕姐吧,微墨也不知道。”
她看向了身旁另一邊的人,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姐姐,你以前……認識陛下嗎?”
秦大小姐目光看着前面,淡淡地道:“不認識。”
秦二小姐微微蹙眉,心頭暗暗猜測起來:難道陛下已經知道了青舟哥哥的身份?
她擡起頭,看向了前面的轎子。
轎子随着擡轎人的腳步,微微颠簸着。
轎中的兩人坐在一起,手也依舊牽在一起。
不過,氣氛着實有些尴尬。
洛青舟看着前面,目不斜視。
南宮火月則側着臉,冷眼看着他。
兩人一直都保持着這樣的動作和姿勢,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出了皇宮時,南宮火月方冷聲開口道:“大婚之日闆着臉,很不開心嗎?”
洛青舟道:“開心。”
南宮火月冷冷地命令道:“那就笑一個。”
洛青舟轉頭看着她道:“陛下不也闆着臉嗎?”
南宮火月道:“朕這是皇帝的威嚴!”
洛青舟道:“陛下在外面是皇帝,在在下的面前,也是皇帝嗎?”
南宮火月滿臉冷傲地道:“當然!君臣有别,你就算與朕成了親,依舊是臣。你想跟朕平起平坐,告訴你,想多了。”
洛青舟收回目光,沒有再說話。
南宮火月盯着他的臉色看了一會兒,又道:“當然,你如果好好聽朕的話,好好伺候朕,朕若是高興了,偶爾還是可以讓你平起平坐的。”
洛青舟一臉平靜道:“多謝陛下。”
南宮火月盯着他的臉,命令道:“那你給朕笑一個。”
洛青舟頓了頓,松開了她的手,兩根食指忽地伸進了自己兩邊的嘴角,随即突然向着兩邊一拉,咧開嘴,露出了滑稽而虛假的笑容。
南宮火月臉色一僵,眉尖狠狠抽搐了幾下,随即别過頭,看向了旁邊,嘴裏冷冷地道:“無聊!”
她嘴角動了動,過了片刻,方轉過臉來,臉上重新恢複了威嚴而冷酷的表情:“記住,以後在外人的面前,要給朕面子,不可忤逆朕,明白嗎?”
洛青舟還未回話,她又道:“沒人的時候,你可以稍稍放肆一些,朕念你是朕夫君,可以饒恕你。”
洛青舟道:“多謝陛下。”
南宮火月見他态度不錯,臉色稍稍緩和下來,安靜了片刻,腦中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麽,偷偷瞥了他一眼,突然伸了伸紅裙下的長腿,冷聲道:“朕這鞋子有些難受,你跪下,幫朕把鞋子脫掉,幫朕揉揉腳。”
洛青舟轉過頭,看着她。
南宮火月與他相對,滿臉威嚴道:“怎麽,不願意嗎?”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道:“陛下,畢竟我們還沒有正式拜堂成親,陛下是金枝玉葉,腳更是私密之處,在下不敢碰。”
“虛僞!”
南宮火月突然冷哼一聲,眯着眸子道:“别以爲朕不知道,每次你見到朕時,都會偷看朕的腳,不是嗎?”
洛青舟低頭道:“沒有……在下冤枉……”
“呵。”
南宮火月冷笑一聲,沒有再理睬他,過了片刻,又故意道:“你隻要聽話,以後朕就天天讓你看,偶爾摸幾下也沒關系。以後懲罰你,朕也用腳,如何?”
洛青舟看向前面,目不斜視,裝作沒有聽見。
出了皇城,又走了許久,方來到了北面皇陵。
皇陵外,皇室成員,朝中大臣,早已等候多時。
南宮小蕊和長樂公主,也都在這裏等着,看見隊伍來了,兩個小女孩立刻開心地奔向了轎子,卻被南宮恪攔了下來。
當轎子停下時,衆人立刻躬身參拜:“恭賀陛下大婚!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月舞緩緩地掀開了轎簾。
洛青舟與她對視了一眼,扶着女皇,從轎子裏緩緩走出。
衆人正要簇擁着兩人進入皇陵之時,皇陵内卻突然走出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攔在門口,“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道:“殿下,老臣要告狀!”
衆人聞言,皆驚愕地看着他。
此人是曾經犯錯,自願一輩子守護皇陵的老臣,爲何突然選在這個時候告狀?而且他口中稱呼的竟然是殿下。
南宮火月眯了眯眸子,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道:“陳閣老,您要告誰?”
老者顫聲道:“老臣要告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嗜殺成性的長公主!”
此話一出,衆人臉色皆變。
“殺了。”
南宮火月神情冷酷,并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月影身影一閃,拔劍出鞘,那跪在地上視死如歸正準備對着衆人慷慨陳詞的老者,瞬間人頭落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