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
出了靈婵月宮，洛青舟站在門外發了一會兒呆。
然後，去了後面的花圃。
春日的花圃中，鮮花爛漫，姹紫嫣紅。
一股股迷人的花香，随着午後的清風撲鼻而來，令人心神皆醉。
洛青舟停在了花圃前。
花圃中。
一襲粉裙的小百靈，正蹲在一叢盛開的鮮花旁，在滿臉幸福地嗅着上面的花香。
她手裏拿着一束盛開正豔的鮮花。
粉色的花蕊中，一隻蜜蜂正在嗡嗡地采着花蜜。
采完了花蜜。
它又輕盈地落在了小百靈的腦袋上，似乎把她也當成了鮮花，想要繼續采蜜。
百靈忽地咯咯一笑，伸出了一根纖細的指頭，輕輕戳了戳它。
那蜜蜂竟然又振動翅膀，落在了她的指尖。
百靈把它拿到眼前，眨着靈動的眸子看着它道：“小蜜蜂啊小蜜蜂，你是不是覺得，小百靈比這些花兒都要香啊？”
蜜蜂嗡嗡嗡。
百靈又換了另一個小女孩稚嫩的聲音，自問自答道：“是啊，是啊，小百靈姐姐比這些花兒可要香多了，美多了呢。”
“嘻嘻。”
說完，她嘻嘻一笑，指尖輕輕一動，小蜜蜂嗡嗡嗡地飛走了。
當她準備去采摘另一朵鮮花時，忽地擡起頭，看向花圃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驚訝道：“姑爺，你怎麽來了？”
說着，站了起來，一臉警惕地道：“姑爺是不是又想來糟蹋人家……的花？”
洛青舟看着她，沉默了一下，道：“婵婵呢，在後院沒有看到她。”
百靈疑惑道：“後院沒有嗎？那肯定在房間睡覺，畢竟昨晚……哼，累着了。”
洛青舟臉上露出了一抹尴尬，道：“百靈，姑爺問你一件事。”
百靈立刻警惕道：“關于誰的？”
洛青舟道：“大小姐。”
百靈立刻搖頭：“不知道，百靈什麽都不知道。哼，百靈的小嘴可緊啦，姑爺休想讓人家出賣小姐！”
随即又哼道：“糖葫蘆也沒用！”
洛青舟道：“我沒糖葫蘆。”
百靈頓時撅嘴道：“那就更别想了，哼！”
洛青舟沒有再多說，道：“那算了。”
說完，他轉過身，準備離開。
走出幾步後，百靈突然又開口道：“姑爺，小姐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去問二小姐，二小姐什麽都知道的。”
洛青舟轉過頭看着她，頓了頓，道：“其實我也什麽都知道了。”
百靈微怔，道：“姑爺知道什麽了？”
洛青舟道：“什麽都知道。”
百靈與他目光對視着，沒有再說話。
“我走了。”
洛青舟揮了揮手，快步離開。
百靈又在花圃裏站了一會兒，忽地拿着鮮花，跑回去了靈婵月宮，跑進了後院。
涼亭裏。
秦大小姐正微微低頭，在彈着古琴。
百靈來到近前，看了一眼她身上披着的外衣，又等待了一會兒，方輕聲開口道：“小姐，剛剛姑爺來，對你說什麽了？”
秦大小姐沉默了一下，道：“沒說什麽。”
百靈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問什麽，琴聲已經再次響起。
她隻得小聲嘀咕了一句：“人家都懷上寶寶了，小姐都不知道着急，哎……”
梅香小園。
洛青舟回到房間，看了一眼桌上的日月寶鏡。
鏡面上，已經凝集了四滴深藍色的靈液。
他拿出瓷瓶，收集了起來，繼續把日月寶鏡放在桌上，對着外面的光線。
秦二小姐還在裏屋睡覺。
他在角落裏的蒲團上坐下，在掌心滴了兩滴靈液，準備修煉。
等今晚給大小姐請安後，他就進宮修煉。
想要快速修煉，隻能繼續去皇宮地底，在靈礦之心下面修煉。
現在他的目标是一年後的九州大會，還有缥缈仙宗。
所以，即便他的修煉會對靈礦之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他也不在乎了。
因爲到時候他要給大炎赢來更好，更多的靈礦！
女皇已經懷了他的孩子，月姐姐爲了救他而神魂受到重創，秦家也有這麽多人需要他保護，所以他必須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否則，等哪天缥缈仙宗知道了莫城的事情，那就晚了。
體内的能量，開始湧動。
他閉上了雙眼，很快便進入到了修煉的狀态。
窗外，太陽漸漸西墜。
秦二小姐醒來後，見他在修煉，沒敢打擾，悄無聲息地出了房間，然後去了隔壁的靈婵月宮。
小蝶守在走廊上。
太陽很快落山。
夜幕落下時，小蝶在走廊上和大門口，挂上了點亮的燈籠。
洛青舟從修煉狀态醒過來時，秦二小姐依舊還沒有回來。
他走到窗前，把日月寶鏡上新凝聚的靈液收了起來，然後翻了一面，重新放在了那裏。
出了房間。
小蝶正在走廊上一針一線地繡着荷花。
即便光線昏暗，她的手法也極爲熟練，甚至不用看，也能熟練地穿針引線。
洛青舟走了過去，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小蝶這才驚醒過來，轉頭看着他道：“公子，你修煉完了麽？”
洛青舟點了點頭，伸手把她嬌小玲珑的身子抱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小蝶頓時扭捏道：“公子，别，待會兒二小姐她們回來了。”
洛青舟安慰道：“沒事，我可以看到外面。”
小蝶這才安靜下來，頓了頓，把手裏的東西輕輕扔在了地上的籃子裏，然後轉過身子，雙臂抱住了他的脖子，臉頰貼着他的臉頰，親呢地磨蹭着，輕聲道：“公子，奴婢想你了……”
洛青舟心頭滿是愧疚，輕輕撫摸着她的秀發，柔聲道：“小蝶，想要孩子嗎？”
小蝶愣了一下，連忙點頭，抱緊了他，有些委屈地道：“公子，奴婢想……奴婢早就想要了……”
洛青舟沒有再說話，直接抱起她，進了房間。
不知過了多久。
珠兒拎着燈籠，秦二小姐在秋兒的攙扶下，回到了小院。
剛進屋，她突然停下了腳步，看了屋裏一眼。
然後，她轉過身道：“走吧，去娘親那裏，陪娘親說說話。”
珠兒立刻拎着燈籠，在外面引路。
秋兒也看了屋裏一眼，攙扶着秦二小姐，緩步出了小院。
梅香小園，又重新安靜下來。
夜風拂過，走廊上的燈籠，“哐當哐當”地晃動着。
不知又過了多久。
洛青舟從屋裏出來，在井邊洗了個澡，換了身寬大的儒袍，然後出了門，去了隔壁的靈婵月宮。
來到門口。
不待他敲門，院門已“吱呀”一聲打開。
百靈在門裏脆聲道：“姑爺，你怎麽現在才來？你要是再不來，人家就要睡覺了。人家一睡覺，就沒有人給你開門了。”
洛青舟走進去道：“不是還有婵婵嗎？她晚上不是不睡覺嗎？”
百靈關了門，跟在他後面哼道：“在這裏，小百靈才是關門弟子和開門弟子！沒有小百靈的允許，誰都不能進來！”
洛青舟轉過頭道：“這麽厲害？”
百靈滿臉得意地道：“那當然。姑爺可要巴結好人家，不然以後想要進來，可沒門。”
洛青舟點頭道：“好的。待會兒姑爺給大小姐請完安後，就去你房間巴結你。”
說完，快步去了後花園。
百靈臉色一變，怔了怔，頓時對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腳道：“壞姑爺，色姑爺，又想欺負人家，人家才不會讓你得逞呢！”
片刻後。
她回到了房間，猶豫了一會兒，走到衣櫃前，在衣櫃裏挑選了一件新裙子。
然後對着鏡子照了起來，嘴裏不自覺地哼起了歌兒。
“我是一隻小毛驢，他從來也不騎……”
“嗯？我幹嘛要唱這首歌？哼！這是壞姑爺唱的，是笨婵婵唱的，人家才不要唱呢！”
後花園。
月光皎潔，灑落在涼亭裏。
一襲雪白衣裙的少女，沐浴着潔白的月光，仿佛被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朦朦胧胧，唯美如幻。
洛青舟在門口看了一眼，神情複雜地走了過去。
“大小姐，青舟給您請安。”
一如曾經，他剛入秦府不久，還是一個卑微可憐的贅婿——她的贅婿。
秦大小姐擡起頭，雙眸如黑夜般漆黑而深邃，安靜地看着他。
沉默片刻。
她突然問道：“你知道什麽了？”
洛青舟微怔，擡起頭，看着她道：“大小姐問的是什麽？”
秦大小姐目光平靜地看着他，絕美的容顔依舊清冷似雪：“你自己明白。”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道：“二小姐今日，給我看了《大炎禮法》……”
秦大小姐道：“然後呢？”
洛青舟道：“我以前也看過，不過，沒有細想，也根本就沒有注意過那裏。今日，二小姐專門讓我看了那一頁……”
“哪一頁？”
秦大小姐神情淡淡地看了他。
洛青舟與她目光相對，道：“關于和離的解釋。”
秦大小姐安靜了一下，道：“然後呢？”
洛青舟頓了頓，道：“然後，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
秦大小姐繼續問道。
洛青舟低下頭，拱手道：“明白以後，青舟依舊要經常過來，給大小姐請安。明白，大小姐依舊是大小姐，不是……大姨子……”
涼亭裏，突然安靜下來。
許久之後。
秦大小姐語氣淡淡地道：“回去吧。”
洛青舟沒有多說，低頭告退。
待他走到門口時，秦大小姐突然又道：“新的《婚姻法》，你看了嗎？”
洛青舟愣了一下，心頭頓時一沉，沉默了一下，道：“看了。”
秦大小姐沒有再說話。
洛青舟又看了她一眼，拱了拱手，恍惚離開。
出了靈婵月宮。
他在門口站了許久，方回到梅香小園，跟小蝶交代了一聲，然後出了府邸，去了皇宮。
哎。
該怎麽對陛下開口呢？
他不敢開口。
他能夠想象的到，當陛下得知真相後，會是多麽的憤怒。
但這件事，他卻不得不說。
宛若易水送别。
他滿懷悲壯地進了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