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舟悚然一驚。
他想要放下手裏的銅鏡,但不知爲何,這一刻卻突然感到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同時,他感到全身無力,身子輕飄飄的,晃晃悠悠,像是一陣煙霧,正要從地上飄起。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睜大眼睛看着鏡面裏自己扭曲的面孔,發現那張面孔也開始如煙霧一般向上飄動。
同時,一股刺骨的寒意襲來!
“公子!公子!月夜聽雨苑裏挂了好多燈籠呢,秋兒姐姐她們說二小姐已經出門了,咱們什麽時候去?”
正在此時,小蝶滿臉興奮地跑進了小院。
洛青舟身子一震,猛然驚醒過來。
再盯着鏡子裏看去,除了光線陰暗氣氛陰森以外,他的臉并無任何變化。
他輕輕晃了晃手裏的銅鏡,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也沒有任何異常。
剛剛的一切,似乎都隻是幻覺。
但……
是幻覺嗎?
他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錯覺。
後背冷汗淋淋,心髒依舊在疾速跳動。
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剛的那一幕,雖然恐怖,但他卻隐隐感覺,自己好像進入到了一種很玄妙很奇怪的狀态。
可是具體是什麽,他又說不清楚。
他深深呼吸了幾下,稍稍平複了心頭的情緒,方把銅鏡放在了書桌上,轉身看向院裏的小蝶。
正要說話時,腦中卻猛然傳來一股劇痛!
他臉色一白,身子一軟,突然倒在了地上。
頭痛欲裂!
“公子!”
小蝶在外面看到,頓時臉色一變,驚呼一聲,跑了進來,慌忙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帶着哭腔道:“公子,你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
洛青舟捂着腦袋,滿臉痛苦,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整個腦袋仿佛要裂開,痛的渾身顫抖,臉色煞白,冷汗涔涔。
“公子,你不要吓奴婢……奴婢馬上去找大夫!公子,你等着!你千萬不要有事……嗚嗚……”
小蝶吓的驚惶無措,腦中空白了一會兒後,慌忙把他放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哭着跑了出去。
洛青舟爬在書桌上,痛的渾身哆嗦,幾乎要暈死過去。
幾分鍾後,那股劇痛方稍稍緩解了一些。
想到一會兒可能會有很多人要來,他立刻撐着書桌站了起來,把那面銅鏡收起,步履艱難地過去藏在了床底。
然後上了床,在床上躺下。
疼痛依舊持續着。
不過相比于之前的劇痛,已經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了。
雖然心頭驚疑不解,但這個時候卻不敢再耗費太多的腦力去想。
他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多時。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小蝶帶着大夫匆匆進屋。
百靈以及秦二小姐身邊的丫鬟珠兒,也都跟了進來。
本來她們是準備過來喊洛青舟去月夜聽雨苑裏的。
這個時候,夫人和秦二小姐都已經出門了。
大夫是一名五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者,姓孫,是秦府的專用大夫,剛好今日就在府中,所以來的很快。
“姑爺,你怎麽了?”
一進屋,百靈就蹙眉問道,滿臉擔憂的神情。
洛青舟捂着陣陣刺痛的腦袋,顫聲道:“頭疼……”
小蝶慌忙搬來了凳子,點上了油燈和蠟燭。
昏暗的房間頓時明亮起來。
孫大夫在床邊坐下,先看了一眼他那蒼白的臉色,然後伸手給他把脈,一邊聽着,一邊問道:“就是感覺頭疼嗎?還有别處不舒服嗎?”
洛青舟臉色蒼白,吃力地答道:“就是頭疼……像是裂開了一樣。”
孫大夫眯着眼睛把了一會兒脈,又問道:“以前沒有這種毛病吧?”
一旁的小蝶吓的小臉發白,連忙幫忙答道:“沒有的,我家公子的身體以前一直都很好的。”
孫大夫微微點頭,然後站起身,用手指按着他的額頭,頭頂,太陽穴等等地方,道:“我按的地方如果疼的話,你就說出來。”
洛青舟并未吭聲。
孫大夫又按了一下他的脖子,問道:“這裏呢?”
洛青舟道:“不疼。”
孫大夫又伸手翻開了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後問道:“昨晚跟小姐或者丫鬟同房了嗎?”
小蝶慌忙在一旁怯聲搶答:“沒,沒呢。”
孫大夫又問道:“白天呢?”
小蝶羞聲道:“也沒……”
孫大夫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轉身從包裏拿出了紙筆,走到了書桌旁,準備開藥方。
百靈連忙問道:“孫大夫,姑爺要緊嗎?是什麽病?”
孫大夫一邊寫着,一邊道:“沒事,就是精神消耗太多,腦子有些受不了,所以突然頭痛。我開副藥,再讓姑爺好好休息幾天,養養神,應該就沒問題了。”
“精神消耗太多?”
百靈愣了一下,問道:“孫大夫,可知是什麽原因?”
孫大夫道:“如果不是熬夜所至,就是白天做了什麽消耗體力和精神的活兒,又或者是最近沒有好好休息,每天讀書的緣故,也可能是經常胡思亂想所緻。原因有很多,老朽也看不出來。”
百靈微微點頭,目光看向了床上。
洛青舟揉着腦袋:“應該是看書的緣故的,這幾日一直都在屋裏看書,二哥給我送來了很多好書,看的停不下來。”
百靈的目光,又看向了角落裏的書架,以及書桌上堆疊的書籍,不禁責怪道:“姑爺,就算你在備考,也不能這麽逼迫自己啊。你身子骨本來就弱,還不知道愛惜,每天都在屋裏讀書,肯定會讀出病來的。”
孫大夫開好了藥方,交給了旁邊的百靈,也看着床上道:“刻苦讀書是好事,不過萬事要有分寸,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姑爺要經常出去走動走動,鍛煉下身子。一直待在屋裏的話,身子弱,肯定會經常生病的。”
洛青舟在床上顫聲道謝:“多謝大夫。”
百靈把藥方交給了身後的丫鬟,讓他跟大夫去藥房抓藥。
珠兒也跟着出去道:“那奴婢去告訴二小姐和夫人,說姑爺身子有恙,今晚不能過去了。”
等屋裏隻剩下百靈和小蝶時,百靈方走到床邊道:“姑爺,你好好休息,這幾日就不要讀書,不要出去了。在屋裏好好養病。小姐那邊,我會告訴她的。”
洛青舟又感到腦袋一陣刺痛,閉着眼睛,沒有說話。
百靈沒敢再多說,對旁邊的小蝶道:“走吧,把門關上,不要再打擾姑爺了,讓姑爺好好休息。”
小蝶“哦”了一聲,擔憂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憂心忡忡地跟着她出了房間。
待房門關上後,洛青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精神消耗太多?”
這個時候,他的确感到精神疲憊,渾身無力。
但似乎是一瞬間的時間,與讀書無關,與練功也無關。
就在之前,他在窗前照着那面銅鏡,從鏡子裏看到詭異的異象以後,突然頭疼乏力。
難道是那面鏡子,突然吸走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精神力?
他心頭一動,突然想起了什麽。
看了看窗外,院裏無人。
外面也安安靜靜。
他立刻忍着疼痛起床,從床下翻出了那隻裝着墨黑色液體的瓷瓶。
這裏面的液體,他每次用一滴,精神都會變的極爲飽滿充足,一滴可以管三天。
他立刻拔開瓶塞,小心翼翼地在指尖上倒出了一滴。
墨黑色的液體剛落在指尖上,就快速從他指尖的毛孔中鑽了進去,很快消失不見。
再來一滴!
他又倒了一滴。
待指尖吸收了兩滴墨黑液體後,他方把瓷瓶重新蓋好,放回到了床下。
等他回到床上躺下時,突然驚異地發現,剛剛刺痛的腦袋,果然開始緩解。
而且速度很快!
上一刻還如針紮一般的疼痛,這一刻,已經快速退去。
幾分鍾後。
整個腦袋裏,隻有了一些隐隐的疼痛。
又過了幾分鍾。
那一絲的疼痛,竟然也消失不見。
這墨黑色的液體,果然非同凡響。
洛青舟揉着腦袋各處,再也感受不到了一絲絲的疼痛,同時,精神和力氣也開始快速恢複起來。
他立刻起床,把那塊鑒武石拿了出來,握在了手心,催動内力。
雪白的玉石表面,立刻亮了起來,出現了幾行墨色小字。
【力量:50】
【速度:5】
【抗擊打力:50】
【精神力:1】
随即,上面的數值又開始變動起來。
力量慢慢由50變成了60,70,80……
抗擊打力也在逐漸增加。
精神力也由1變成了5。
又過了片刻,精神力不僅恢複到了原來的10,而且還增加了一點,最終定格在11上。
那墨黑色的液體,果然是增加精神力的!
不過,光是增加精神力這麽簡單嗎?
另一面鏡子産生的深藍液體,可是非常神奇的練武靈藥,不僅可以幫忙煉皮煉肉,甚至還可能幫忙淬煉整個肉身。
而與其相對一面所産生的墨黑色液體,就僅僅隻是增加精神力?
可能沒有這麽簡單。
如果隻能增加精神力,那精神力越來越高,又會産生什麽質變效果?
洛青舟坐在床邊,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想到了今天下午看到的一本志異書籍。
上面記載了一個小故事,說是古代某國,有個人精力特别旺盛,從來不知疲憊,在某天晚上睡着時,突然感覺自己從床上飄了起來,然後看到自己的身體竟然依舊睡在床上……
洛青舟想着這個故事,突然又回想着自己之前在窗前發生的一幕。
當時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面孔扭曲,驚吓之下,身子突然不能動彈,随後又突然感覺整個身子輕飄飄的,像是要離地而起,而鏡子裏的他,似乎也要飄起來。
兩者聯想起來,他心頭似乎隐隐抓到了一些東西。
那本書還未看完!
他心頭一動,立刻放下鑒武石,走到書桌前,從堆疊的書籍裏把那本書翻了出來。
然後把油燈拿過來,在窗前坐下,翻開書,逐字逐句,仔細看了起來。
等他重新把那個小故事看完,又翻開下一頁時,卻見那上面寫着:“人之精神,來自神魂……神魂壯,精神強;神魂強,神念強;神念強,可分神……”
“神魂強大,可離體出竅,獨自在天地間遊蕩……”
洛青舟看着這句話,腦中“轟”地一聲,如混沌初開,豁然清明。
之前在窗前的恍惚與輕飄飄的感覺,難道就是神魂即将出竅,又因爲精神力不夠,神魂不夠強大,而突然中止,受到創傷?
這一刻,他突然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繼續翻着書頁,如饑似渴地看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