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幾名冰河縣比較有名望的鄉紳走了出來,齊齊的對衛箬衣和衛燕行禮道,“還請郡主與衛大人給我們幾個一點薄面,讓我們将這禮數行完,一路歌謠相伴,惟願郡主與衛大人一生平安。”
衛箬衣與衛燕對看了一眼,衛箬衣朝衛燕點了點頭。
若是這麽一直糾纏下去,倒與他們悄然離開不驚擾民衆的初衷不符了。
衛箬衣與衛燕并肩而立,朝着四方群衆再度行了一禮,衛箬衣毅然的上馬,而衛燕也登上了馬車。
隊伍再度緩緩的沿着長街朝前而行。
老者那略帶着一點沙啞的聲音緩緩的傳來,他年事已高,聲音并不算大,但是在這樣的寂靜之中還是清楚的傳入了衛箬衣和衛燕的耳中。
老人家唱的是一首冰河縣人人會唱的歌謠,本就是送别親人去遠方的歌,歌詞質樸,曲調雖然簡單,不過很是朗朗上口,就連冰河縣的小孩子平日裏嬉鬧也會将這首歌當童謠來唱。
長路彎兮,向彼遠方。
顧我念兮,思憂複長。
勿相忘兮,是我故鄉,
還于樂兮,青草泱泱。
衛箬衣與衛燕就這樣一路被歌謠相送着出了冰河縣。
關西乃是甯川下屬的一個縣城,而衛箬衣的駐軍便在關西縣城之外。
早早的就接到了兵部的傳書,所以在衛箬衣抵達的當日,便已經有文書引領着衛箬衣去将一切的交接手續辦齊。
衛箬衣抵達關西并沒直接進入軍營之中,而是在縣城裏先住了下來。
關西騎兵營的一種大小武将等候到了傍晚才等來了一名身着鎮國公府侍衛衣袍的男子前來報訊,說郡主殿下長途而來,舟車勞頓,先在縣城裏面安頓下來了,這幾天都會先休息,讓大家不必等候。
這消息一傳,關西騎兵營的大小将領皆是面面相觑。
國不可一日無君,這軍隊也不可一天沒有将領啊。
原本大家得知這位新來的将軍是鎮國公府的崇安郡主,大家就已經炸了一次鍋了!
他們關西騎兵營的位置可以說是這邊最重要的幾個關卡之一。
這裏地形複雜,有北方九部與柔然大部,魚龍混雜,常常有北邊的部族南下來騷擾,雖然不是什麽大規模的戰鬥,但是小規模的沖突不斷。
像他們這樣的地方自是應該有一個作戰經驗豐富的将領前來帶領才是,弄了一個京城裏面嬌滴滴的郡主來算是什麽事情。
即便這位郡主據說已經将六百裏外的冰河縣橫行多年的賊匪給清除了。
但是清除賊匪能與這裏相比嗎?
北方九部各個都是骁勇善戰的,最擅長的便是騎兵,所以這關西騎兵營就至關重要。
大家已經在心底對衛箬衣千般的不屑,萬般的不滿,如今這位郡主要來了,大家巴巴的在中軍大帳裏面等着,隻把望着不管這位郡主怎麽胡鬧,至少來了應該和大家見上一面,哪裏知道從中午一直等到傍晚,卻隻等來一個人家累了,要休息兩天的消息。
這叫大家心底怎麽能扶。
“要我說啊,那郡主就應該在京城裏面享她的福去!跑來這裏湊什麽熱鬧。”參将馮平脾氣躁,第一個沒忍住,等衛辛走後,就馬上抱怨了起來。
“人家是郡主,又有陛下的聖旨和兵部的調令,哪裏有你說話的份!”他話音一落,馬上就有人反駁他。“人家身份高貴,又是鎮國公的女兒,應該也差不到那裏去。”
“誰說鎮國公能打仗,他的女兒就一定也能打仗?”馮平不服的說道,“再說了,她一個女人家,又是那樣的地位,找個人安穩嫁了不就是了,跑這裏來湊什麽熱鬧。”
“馮平,你少說兩句吧,傳入郡主耳朵裏面可是不太好。”有人勸說道。
“誰會傳?”馮平兩眼一瞪,“你們與我都是過命的交情,你們會傳嗎?”
被他這麽一說,大家自是紛紛搖頭。
“這不就結了!”馮平攤開了自己蒲扇大的手,瞪眼睛說道,“我真是替咱們的孫将軍感覺到不值,原本老将軍調回京城,這裏怎麽也應該是孫将軍說的算了。怎麽就來了一個郡主!”
被馮平這麽一說,大家的目光就紛紛落在了一名年輕人的身上。
那年輕人身穿一套亮銀的铠甲,身材高大,樣貌俊朗,被大家這麽一關注,他卻是搖了搖頭,“莫要這麽說,在座的很多人資曆都比我高很多。”
“可是大家軍功沒你多啊!”馮平說道,“孫老弟你是年輕,但是咱們這裏不講資曆,講的是拳頭硬,你這些年在騎兵營裏立下了多少戰功!你爹又是咱們騎兵營前一任的将軍。真要說資曆,你從小就長在這裏,我們這些人哪一個比你資曆老?”
馮平話音一落,營帳之中有半數的人都在默默的點頭。
“我說,咱們不如聯合上書給兵部,讓他們再考慮一下。那郡主能帶着大家做什麽?”馮平說道。
“萬萬不可。”孫淮立馬搖了搖頭,“馮将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可是萬萬不能這麽做。且不說兵部如何,就說鎮國公,乃是我們大家都崇敬的人,雖然沒有帶過我們,但是他的功績便是我們這裏所有人都加起來都及不上人家的一成。郡主乃是鎮國公之女,陛下旨意,兵部下令,想來郡主殿下應該有她的本事。我知道馮将軍和大家都是在爲我着想,可是咱們不能做聯合上書的事情,弄得不好便是兵谏。此事以後莫要再提了。”
孫淮說的認真懇切,大家一聽,再仔細這麽一琢磨,還真是這個道理!
即便他們不隸屬衛毅部,但是也都聽說過衛毅的威名。
衛箬衣應該也不會那麽不堪的吧。人家是郡主,休息兩天就休息兩天好了,大家大不了将自己的事情做好,等着就是了。
況且聯名上書這種事情要是真的做的不妥當的話,還真可能變成了兵谏,那時候倒黴的就不是一人兩人了。
事态就發展嚴重了。
所以很多人上前拍了拍馮平的肩膀,“老馮啊,等等就等等吧,别再抱怨了。沒準哪位郡主覺得這裏不好玩,過不了兩天,自己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