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說的梅姨娘都背不住拿帕子掩在唇角笑了起來。
她之前見過五皇子殿下幾次,不過每次見都覺得五皇子殿下闆起臉來的樣子十分的吓人,之前梅姨娘還在奇怪爲何郡主看上誰不好,非要看上一個冷面冷口一臉清漠的人,如今梅姨娘算是見識了……原來五皇子殿下還有這種癡纏的本事。
這近乎套的。
老夫人回家之後十分的不開心,梅姨娘知道老夫人是氣郡主在外面不吭不響的就嫁了人,而且大公子還在一邊推波助瀾,老夫人罵不得五皇子,隻能将火氣用在了數落衛燕的身上。
衛箬衣是個做事沖動的不管後果的,衛燕這麽多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面去了?這麽大的事情居然随着他妹妹的性子說辦就辦了。連帶着這兩天梅姨娘也跟在後面吃了老夫人不少的編排和不是。
如今見蕭瑾居然用本事将老夫人哄的見了笑臉了,梅姨娘也覺得舒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有孝心。”老夫人也是被蕭瑾左一句孫女婿,右一句孫女婿給說的氣也平了,毛也順了,也是被他纏的沒辦法這才笑道,“趕緊起來吧,你可是永甯親王,你一直這麽跪着,我這把老骨頭可真是受不起。”
“那奶奶是不怪箬衣不怪孫女婿了嗎?”蕭瑾沒有立即起來,而是擡頭看着老夫人不放心的再問了一句。
“不怪,不怪,行了行了。别跪了,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還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是如何苛待你了。”老夫人這回是真的笑開了眼眉。
眼見着老夫人真的滿臉滿眼的笑,不是硬擠出來那種幹巴巴的笑容,蕭瑾這才放了心。他站了起來,“回來的匆忙,孫女婿身無長物,也沒什麽東西可以孝敬奶奶的,隻有這條狼毛的圍脖了。還望奶奶不要嫌棄。這是孫女婿與箬衣在冰河縣親自獵到的一頭白狼制成的。”
說完他将一直放在一邊的一隻紅木盒子取了過來送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盒子打開,裏面放了一條毛皮油光水滑的白色狼毛圍脖。京城裏面白色的狐狸毛圍脖要是找找還能找出不少來,但是這種白色狼毛制成的圍脖卻是不多。圍脖摸起來比狐狸毛還要厚實。
“真是好東西。”老夫人也是見過世面的,自是知道這種純白色的狼毛極其罕見,即便是一條普通的狼毛圍脖隻要是蕭瑾和衛箬衣親手獵來的,又千裏迢迢的從冰河縣帶回來,那邊是一份不小的心意。
“這東西我收下了。”老夫人笑着讓身邊的丫鬟将圍脖收了,随後想了想,她對身邊跟着的嬷嬷低語了兩句,嬷嬷一點頭,轉去了後堂,不一會捧來了一對黑檀雕花嵌琺琅彩的盒子來。
“殿下。”老夫人笑着對蕭瑾說道。
“不敢不敢,奶奶就和箬衣一樣叫我阿瑾就好。”蕭瑾趕緊欠身說道。
“也好。都是一家人了,關起門來也沒那麽多規矩。”老夫人想了想随後就點了點頭,“這一對盒子裏面的東西本是準備了給箬衣那個臭丫頭嫁人的時候添置嫁妝的,如今那臭丫頭不吭不哈的就将自己給嫁出去了,我就是想送都找不到個人!如今不給那臭丫頭了。好孩子,我們箬衣的脾氣直梗,讀書少,是個被我和她爹給寵壞了的丫頭,以後她若是闖了禍,或者是做了什麽略微出格的事情,你也多擔待,多包容一點,莫要和她太過計較了。今日你稱呼我一聲奶奶,我便将這些東西送給你當成是見面禮了。”
“多謝奶奶。”蕭瑾趕緊站起來行禮,規規矩矩的用雙手将東西接了過來。
“好孩子。”老夫人見蕭瑾的态度謙遜,心底也是喜歡。
蕭瑾和老夫人又說了一會話,還陪着老夫人用了膳,等老夫人實在是乏了,這才告辭出去。
梅姨娘本是想另外安排一個宅院給蕭瑾的,但是蕭瑾執意要住在回瀾閣裏面,所以也就随着他去了。
衛箬衣被封了将軍之後,鎮國公府就将綠蕊和綠萼送去了邊關,之前衛箬衣女扮男裝身邊不方便帶着丫鬟,如今恢複了身份,老夫人怕她在那邊沒人知冷知暖的,就趕緊将這兩個丫頭給打發了過去。
現在的回瀾閣裏面除了幾個粗使的丫鬟和幾個負責灑掃的小厮之外,倒是沒了什麽人。
梅姨娘想要調府上幾個可靠一點的丫鬟過來,也被蕭瑾婉言拒絕了。他習慣一個人,不需要那麽多人在一邊伺候着,梅姨娘也隻能作罷。
衛霖一直跟在梅姨娘的身邊送蕭瑾到回瀾閣裏。
等梅姨娘走後,衛霖卻是沒有動窩。
“衛霖還有事?”蕭瑾看着闆着一張俏臉,滿面寒霜的衛霖笑道。
衛霖的心底糾結至極。
在乍聞衛箬衣在冰河縣成親了的消息的時候他都以爲自己聽錯了。
衛箬衣怎麽可能就這麽草率的成了親!
雖然他也聽說過衛箬衣當年追這位皇子殿下的事迹,也見到了這位皇子殿下在失蹤的時候,衛箬衣難受的樣子,但是在他的心目之中蕭瑾就隻是一個死人!
他拼命的讀書,拼命的習武,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就是爲了讓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資格有能力站在衛箬衣的身邊,愛護她,照顧她!
可是如今,這個男人的死而複生,讓他心底埋藏了已久的那個期盼瞬間變成了泡影。
衛霖蹙眉抿唇,雙手緊緊的捏成拳在自己的身側。
他到底有什麽好的!
論樣貌,自己如今勝過他不知道多少!
或許他現在學識和武功都不如蕭瑾,但是他年紀尚輕,還在努力的學,他有不笨,總有一天會超過他的,更更重要的是,這個人以前一直都很嫌棄箬衣,而自己打從被衛箬衣帶回鎮國公府之後就一直仰慕欽慕甚至是膜拜箬衣。
蕭瑾深深的看了一眼衛霖略微帶着幾分寒光的眸子,淡淡的一笑,“若是有事不妨直說。”
“聽聞殿下武功卓絕。”衛霖一咬牙,抱拳說道,“在下自不量力,想請教一二!”
“可以啊。”蕭瑾笑容淡雅,一派從容閑适。
他越是如此,看在衛霖的眼底就越是覺得刺眼!
衛霖其實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武功和蕭瑾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和他比試比試。
哪怕就是慘敗!哪怕就是被他打的倒地不起,他也想打!
心底就好象堵着一團火,這團火已經燒了很久了,若是不将這團火放出去,衛霖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團火給焚化掉!
“箬衣常常提及你。”蕭瑾一邊随着衛霖走去院子,一邊輕描淡寫的說道。
他暗自看了衛霖一眼,果然他一說到這個,衛霖的眸子就開始亮的發光。
蕭瑾不由在心底歎息了一聲,看來喜歡他媳婦兒的人還真是不少,謝秋陽,蕭子雅,徐幻真如今再添上一個衛霖。
蕭瑾暗自扶額。
兩個人在院子裏面站定,蕭瑾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相比較于衛霖的如臨大敵,蕭瑾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即便是衛霖自己現在都有點暗自的洩氣。
他有眼睛會看,單就現在的這一份氣度而言,他已經是輸了。
但是他還是不甘心!
他的心底不免有點悲切之意。
似乎是自己極度珍愛的一個美好被人奪走了一樣,而叫他隻是在一邊無能爲力的看着,他做不到!即便知道自己無力,即便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去争上一争!
少年眼底透露出來狠絕之色納入蕭瑾的目光之中,蕭瑾隻能在心底再歎息一聲。
即便再讓他選擇一次,他也依然不會放棄衛箬衣。
少年臉上的鬥志也讓蕭瑾的精神一震。
結果可想而知,衛霖雖然之前跟着收養他的老婆婆學過一點三腳貓的功夫,但是真正接觸武學卻是近一年的事情,一個才學了一年的人又如何能與蕭瑾抗衡,勢力懸殊實在太大。
開始蕭瑾還讓着衛霖一點,知道衛箬衣十分喜歡這個她撿回來的弟弟,與他對戰自是要小心一點,免得傷了他,可是漸漸的蕭瑾發現這臭小子居然越戰越勇,而且他十分有武學上的天賦知道舉一反三,一樣的招式,若是被自己阻擋一次,他下次便會從旁的地方進攻。
漸漸的蕭瑾也起了不小看他的心思。
衛霖隻一出手就知道自己與蕭瑾相差的那不是一點半點,但是他還是努力的拼盡自己的全力。
他也明白其實蕭瑾早就可以取勝了,隻是爲了不讓他輸的太難看才一讓再讓,蕭瑾讓,他就打,總之不打到自己筋疲力盡趴下,他是不會停手的。
他最最喜歡的人已經被眼前這個家夥搶走了……
一股氣頂着,這個少年如同不畏生死的初生牛犢一樣攻擊着蕭瑾。
這一比試,竟是比試了一個多時辰。
一直到衛霖的真氣耗盡,氣喘籲籲的将自己最後一點力氣用完,他才如同爛泥一樣癱軟在了地上。
“我輸了!”他悲切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