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庚和衛辛兩個暗自的點頭,這些日子他們在冰河縣,都覺得有點憋屈。
明明是鎮國公府出來的人,明明他們的主子不是郡主,就是公主,狀元,随便拉出什麽身份都能壓死個人,卻在這偏僻的地方被一個破九品縣丞給處處置肘着,真是叫人有勁沒地方用。
将那些人收押之後,衛箬衣這才驅散了衆人,将房門給關了起來。
“你啊……”衛燕倒是沒有怪衛箬衣的意思,隻是搖了搖頭,“真是太沉不住氣了。”這火爆的脾氣簡直就和他們的老爹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憋了這麽久,總是需要發洩一下的。”衛箬衣這才露了一點點的笑臉,說道,“咱們今日的舉動已經是擺明和趙麻子撕破臉了。他又不傻,自是知道咱們也派人暗中監視着他。這樣也好,激他一激,咱們現在抓着他的侄子,看看他們老趙家會不會狗急跳牆。”
“是啊。”福潤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衛箬衣的說法,“若是着急了,就越是會出錯。現在趙麻子并不知道咱們掌控了多少他的底,既然他這麽緊張這個庫房裏面的東西,恨不得一把火燒掉,那就證明庫房裏面還有旁的東西能證明他之前做過什麽。他在這冰河縣作威作福的時間長了,說他謹慎,他是很謹慎,但是但凡是紙總是包不住火的,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這樣那樣的痕迹。現在已經是夏季,眼看着秋季來臨,若是箬衣不能在秋天之前将這裏的民團重組并牢牢掌控在手裏的話,等賊匪們真的來了,不免有點無力。所以如此打草驚蛇也是好的,至少可以快刀斬亂麻。”
“是啊,大哥。”衛箬衣朝福潤豎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她就是這麽想的,福潤表述的十分清晰明白。“我過不了兩日就能将那一百人的隊伍拉起來。孫管事馬上就到。咱們也不用怕什麽。衛庚和衛辛兩個武功你是知道的。有他們兩個在,再加上咱們原來帶來的侍衛,保護縣衙是足夠了。我手裏帶着孫管事他們,即便是對抗那三百人的民團也不是沒有什麽勝算。那趙麻子若是真的狗急跳牆,敢真刀真槍的和我幹一仗,我也敬他是條漢子,他不敢的!畢竟民團打的名号還是大梁冰河縣的,你又是冰河縣的縣令,而不是他趙麻子。”
“我并不是怕别的事情。”衛燕苦笑道,“隻是孫管事還沒到,我怕橫生枝節。若是我一個人在此,自是沒什麽好顧忌的,但是現在你與公主都在此地,我必須要保護好你們。”
衛燕的話才落地,福潤和衛箬衣就都笑了起來。
“大人多慮了。”福潤擡手躬身一揖,“福潤既然已經出宮,便是不再考慮個人得失安全。福潤雖然是女子,但是也是想效仿前賢做出點事情來得。大人不必事事将福潤擺在前面。該做什麽便放手去做。再說了,福潤既然身爲大梁公主,總也要有點公主的氣概和風範,如此前怕狼後怕虎實在是折損我皇室威儀。所以以後大人不必如此。”
福潤的話說完,衛燕就覺得心底一陣激蕩。
他霍然起身,擡手回禮,“殿下立下如此的宏遠,倒是下官見識淺薄了。下官先給殿下道歉。”
衛箬衣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了看衛燕又看了看福潤,随後抿唇一笑,“我說你們兩個這樣拜來拜去的,像不像是拜……”
“不要胡說!”福潤立即反應過來,氣的擡手就去打衛箬衣,衛箬衣嘻嘻哈哈的朝邊上一跳,閃開了福潤輪過來的手。”我可什麽都沒說,你怎麽就炸毛了呢!”衛箬衣嘻笑道。
“箬衣!”衛燕這才反應過來衛箬衣說的是指何意,他的俊容頓時就是一紅。“不可胡說八道!”
衛箬衣趕緊做了一個給自己嘴巴上拉鏈的動作,“好好好。我不胡扯了。我錯了。”她見衛燕也急了,趕緊告饒道。
她可不敢惹她的大哥,要是被大哥碎碎念起來,她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覺了。
自打來了冰河縣,她才發覺原來大哥說起大道理來堪比唐僧!
原來在家裏的時候怎麽沒這種感覺?
不過她也知道大哥動不動就拉着她談心是爲了怕她胡思亂想。
許是福潤将自己的慘狀告訴了大哥,所以現在蕭瑾不在了,大家都會怕她想不開。
她真的不會想不開的。
因爲她知道蕭瑾不想看着她繼續不快樂下去。
以前她從沒想過要離開蕭瑾,其實今後的日子她也不會離開蕭瑾。
因爲蕭瑾就活在她的心中,無論她身在何地,無論她在做什麽,他都會被她好好的深藏着。
陳一凡已經展開了調查了,衛霖常常與她通信,她明顯的可以感覺到衛霖也在不斷的成長。
相信有一天,殺害蕭瑾的兇手一定會被陳一凡找到。
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馬上變強!
她必須時刻準備着,因爲隻有她足夠強了,等到真正要報仇的那一天,她才有足夠的資本與手段去和仇敵周旋。
一切建立在虛無上的報仇都是嘴上的口号,喊到死也不會有實質的進展。
所以她必須在秋季到來之前打滅現在的趙麻子,将冰河縣的民團重新組建起來。
時間緊迫,她也無需要再和趙麻子打太極,客氣了。
衛箬衣收斂了自己的笑容,正色對衛燕說道,“大哥想做什麽也隻管着手去辦。不必考慮到我。沒有人能護着旁人一輩子,大家都要成長,若是在成長的路上有什麽傷痛,也是必需的。所以不要怕我會受傷,我若是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又怎麽能立于這天地之中。”又怎麽能替蕭瑾報仇?這最後一句,她隻在自己的心底默默的念了一遍卻是沒有說出口來。
衛燕聽完之後,這才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衛燕說道,他伸出手來,按了按衛箬衣的肩頭,“日後我必不會再将殿下與你當成尋常的弱女子來看。”
“這不就是了!”衛箬衣擡手抱了抱衛燕的肩膀,“大哥永遠是我的好大哥。”
福潤羨慕的看着衛箬衣和衛燕,她就沒有這樣的哥哥……她原本還有一個面冷心軟的五哥,但是現在五哥也沒了……
趙麻子很快就知道了趙恒被抓的消息,以及衛箬衣在縣衙裏面說的那些話。
他氣的摔了好幾個杯子,一地的碎瓷。
趙麻子在冰河縣多年,已經是土皇帝一樣的人物了。
這些年他說一不二都已經成了習慣,直到這個新任的縣令來了。
原本他看衛燕那文弱的模樣,還有點積勞成疾的病容,并沒将他當回事,放在心上,他請了長病假,爲的就是給衛燕一個下馬威。縣衙裏面都是他的人,沒有他在,縣衙什麽都做不成。等衛燕這個縣令來了,就是一個擺在縣衙裏面的雕像。
他就在等衛燕這個縣令在寸步難行的時候過來請他出山,到時候他就有資本再将所有的東西都攬過來督辦。
衛燕若是聽話,在這縣令的任上等個兩年,他找自己的姐夫将衛燕踢走。
衛燕若是不聽話的話,他也能讓這個一臉病容的文弱書生死于非命,如他之前的縣令一樣。
總之這冰河縣,他永遠是無冕之王。
他哪裏知道來的這個家夥竟是一個紮手的。
他的計劃愣是沒将衛燕給困住。
還有後來來的這幾個人,小衛爺?他就呸了!有他趙麻子在,還有誰敢在他面前當爺的。
今夜之事,徹底的将趙麻子給激怒了!
“來人!”他對外吼了一嗓子。
“趙爺。”馬上就有人進來。
“帶封信去黑風山。”趙麻子說道,“叫老四下山去惠豐鎮去!”
“啊?”那人一臉的錯愕,“現在是夏季啊。”
“滾!趕緊去!”趙麻子罵道,“夏天怎麽?土匪夏天就不要吃飯了嗎?”
“是是是。”那人趕緊點頭道,“信呢!”他問道。
趙麻子……他都給氣糊塗了!連信都忘記了寫。
他才鋪開紙墨,這才想起了衛箬衣的話,今夜衛箬衣能将他派出去的人抓住,又放出那樣的話來,就證明他這裏被衛箬衣派人給盯上了。
不行,這信是斷然不能寫的。
他轉身走到櫃子邊打開了其中一扇櫃門,取出了一個盒子,将盒子遞給了那人,“帶着個這個去,老四看到就知道是我的意思,你将我的話和他說了就是了。”
“是。”那人接過了盒子,轉身剛要走,卻又被趙麻子給叫住,“你給我小心點!”趙麻子不放心的叮囑道。
“是。”那人應了。
趙麻子心煩,“是是是,你除了這個還會說什麽!咱們已經被人盯上了!你若是被人抓了,别說是我叫你去的!”
“是……”那人是字已經出口了,想了想,又回了一句,“哦!”
“滾吧滾吧!”趙麻子揮手。
這人是他的心腹,跟了他很多年了,爲人甚是可靠。趙麻子倒是不怕被這個人出賣,隻是他這裏被人盯上了還是比較麻煩的。
怎麽姐夫的信還不回?調查一個新來的縣官有什麽難得?
他想了想,再度派了一個人連夜趕往西來郡。
“主子,趙麻子那邊果然有異動了!”衛辛十分興奮的跑了回來,對衛箬衣說道。他安排在趙麻子家附近的人前來彙報,夜裏從他家摸黑出來了兩個人,分别朝兩個方向而去,一個是奔着南邊的西來郡去了,還有個是朝北邊的黑風山方向。已經有人暗中跟了他們而去。
衛箬衣拍了拍桌子,“好小子!我當他多能沉得住氣呢!果然也是被我氣的按耐不住了!”她興奮直搓手,随後在自己的屋子裏來來回回的走了兩步。“衛庚,衛辛,咱們有架可打了!”
衛庚和衛辛雖然也有點高興,不過看着衛箬衣雙眼放光的樣子,她們兩個就更加的擔心了。
這這這……郡主殿下果然是越來越暴力了!
不過就是打架而已,至于這麽興奮嗎?
兩個人再度對看了一眼,罷了罷了,隻要主子不再去将五皇子殿下,别說是打架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們兩個都會陪着郡主一起去的。
“睡覺睡覺!”衛箬衣翻身上床,“睡好覺,準備和人幹仗去!”
她嘀咕了一聲,翻身不再言語。
衛庚和衛辛從衛箬衣的房裏退了出來,各自搖了搖頭。
這次從鎮國公府出來,國公爺又調了幾個人負責郡主的安全,因爲她們兩個白天要跟着郡主上街轉悠,所以晚上值夜的事情就交給另外兩個人去做。
翌日清晨,衛箬衣才起床不久,門口就傳來了消息,孫管事帶着人馬到了縣衙了!
衛箬衣喜的差點将自己手裏的燒餅給扔出去。
隻要孫管事來了,她就更加的有底氣了。
她親自迎了出去,”不是說要到下午才能到的嗎?怎麽這麽早?”她笑問道。
“小衛爺有事,我們怎麽可能不盡快趕來?”孫管事抱拳笑道。
自從衛箬衣回了鎮國公府,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到了。
孫管事一路上原本還在擔心郡主會不會還如同在定州那般半死不活的模樣。
如今見到了衛箬衣,他的心這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雖然衛箬衣清減了不少,也曬黑了不少,但是神采奕奕的,雙眸有神,笑起來也恢複了原本的燦爛和元氣,與當初在定州河邊那副模樣簡直是天淵之别。
郡主能走出來,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他來之前,國公爺專門和他詳談了一次,所以孫管事知道衛箬衣叫他來此的目的!
孫管事不由也有點豪氣叢生。
自打從戰場上退下來,他已經休息的太久了,也是應該将自己這把老骨頭拉出來再練練了!
他感念國公爺的恩情,所以這回來,他覺得就是将自己丢在冰河縣,也要幫郡主完成她的宏願。
所以他來之前也是從别院裏特别細心的挑選了精兵強将!
他帶來的第一批人是六十八個,還有五十個随後再來,因爲他怕一次來的人太多,會引人注意,畢竟别院那地方尚不能給人看出來是做什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