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陳一凡所想,鎮國公府的馬車和侍衛們浩浩蕩蕩的來到花府門前的時候,着實的将整個花府的人都震動了。
才到掌燈時分,花府門口的家丁雖然是生活在京城,但是平日裏接觸的不過就是周圍的那些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陳一凡前去說明了情況,家丁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家裏沖去趕着去和老爺彙報。
“老爺!郡、郡、郡主來了!”家丁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是磕磕巴巴的說道。
“什麽玩意?”花老爺這幾天鬧心的很,兒子半死不活的,雖然他不光隻是這一個兒子,但是他花家是撈偏門的出身,好不容易他高瞻遠矚的費盡心力将這個兒子送到錦衣衛裏面,這兒子也是争氣,弄了一個千戶回來光耀門楣,哪裏成想,現在會變成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
“郡主!鎮國公府的郡主!崇安郡主!她來了,還帶來了太醫院的院正,給咱們四少爺看病!”家丁急匆匆的說道。
“我看你才要去看病!”花老爺子罵道,“人家堂堂郡主,爲何會來?還帶來了太醫院院正,你繼續編啊,怎麽不将天王老子也帶來?”
“真的!不敢欺騙啊陳一凡,陳大人也随行來了!真的是崇安郡主和太醫院院正來了,就在門口等着呢!”家丁急道。“老爺,小的真不敢胡說,這麽大的事情!”
花老爺子這才有點回過神來,陳一凡也來了?他能來,那就真的不是假話了!
他趕緊一路小跑着出了門口,才一到門前,真的是被眼前的陣仗給吓了一大跳。
當場腿一軟,就給衛箬衣給跪下了。“草民不知道郡主殿下大家光臨,有失遠迎!”
“你認得本郡主?”衛箬衣微微的一側目。
“有幸見過郡主一兩回。不過隻是遠遠的見過。”花老爺趕緊說道,其實是以前衛箬衣追着蕭瑾跑的時候,花錦堂曾經指過衛箬衣給他看過。以前隻覺得追着皇子殿下亂跑的人必定不咋地,現在再見衛箬衣就跟見了活菩薩一樣。
裴敏進去給花錦堂看了看,随後也是稍稍的一搖頭。
“化功散,再加上中毒,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是萬幸了。”裴敏說道,“若是知道是什麽毒,或許能找到化解的辦法。可惜……”
“我存了從老花身上取下來的暗器。”陳一凡說道。“暗器上多少還帶着點毒,請裴院正幫幫忙,一定要救救老花了。”說完他撩衣就在裴敏的身前跪了下去,他這一跪,整個花家在場的人都跟着跪了下去。
“你們便是跪也沒用,那要我能找到辦法,找到解藥才是。”裴敏哭笑不得的說道。沒有這麽逼迫人的。“你将暗器送去我那邊,我來想想辦法吧。”他看了衛箬衣一眼,見衛箬衣也眼巴巴的瞅着他,他就不得不長歎一聲,真是欠了他們衛家的人了。
見裴敏肯想辦法,花家的人自是千恩萬謝的。
送走了裴敏,衛箬衣又問了陳一凡很多關于蕭瑾去追查這件事情的情況,陳一凡将自己能說的都與衛箬衣說了一遍。
衛箬衣沉思了良久,“你繼續追查此案。不要停止,不過你要悄悄的查,需要什麽隻管和衛霖去說。他會給予你你需要的一切幫助。”
陳一凡點了點頭。
“我身子不适,大概過陣子要離開京城,你有事隻要找衛霖便可。”衛箬衣繼續說道,“那些人既然會殺掉一切追查這件事情的人,你就要千萬小心,不要查在明面上,而是将功夫用在暗地裏,用人一定要用自己信得過的。不要如同馮安一般。”
說道這個,衛箬衣與陳一凡均是面色一暗。
“我想那錢從臨肯定與這件事情是有脫不開的關系,可是他現在也找不到了,下落不明,生死未蔔。”陳一凡扼腕到,“隻要老花能醒來,想來也能知道一點當時發生的事情。”
“恩。”衛箬衣點了點頭,“能不能幫蕭瑾報仇,找到那些人,就要依仗你多一些了。反正我可以提供我能提供的一切。你缺錢,缺人隻管和衛霖說,他自會告訴我,即便我不在京城,也能盡力幫你。”
“多謝郡主!”陳一凡頓時信心十足。
他也知道此事複雜,現在隻剩他一人了,自是不能如同往常那樣的大大咧咧的。這事情誠如衛箬衣說的那樣,隻能查在暗地裏,很多時候手裏的資源都不能動用,這就讓事情進展的更加的緩慢。不過有衛箬衣這句話就不一樣了。
其實衛箬衣也是經過反複的思量,才将這件事情全權交給陳一凡去做。
蕭瑾死了,衛箬衣更加的渴望權利,因爲隻有絕對的權利握在她的手裏,她才能有橫掃一切的氣勢。
到時候,不管害死蕭瑾的是什麽魑魅魍魉,都統統的逃不開她的手心!
她如今擔負的不光是衛家的重擔,更是要給蕭瑾報仇的決心。
她沒有時間再去想什麽有的沒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擺在她眼前的隻有一條路,那邊是變強,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去做她要想做的一切事情。
蕭瑾追查的人是耿太醫當年的貼身醫童,而耿太醫原本是太醫院的院正,退出朝堂之後一直居于京城,可是耿太醫一家卻是全家覆滅,無一生還。
而他的醫童也死于非命,還被人利用做了一個套來殺害了蕭瑾。
可見有人不想讓旁人知道耿太醫的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麽!
太醫接觸的無非就是皇親貴胄,那很可能殺害蕭瑾的兇手就隐藏在這些皇親貴胄之中。
是各路藩王還是皇子之争?現在衛箬衣都無從判斷,但是她相信自己料想的與真相也應該相差不遠。
如何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更需要手裏有自己的勢力了!不然她怎麽和那些背後搞鬼的人王公貴胄們相鬥!
鎮國公府目前提供的東西隻怕都不夠!
鎮國公府要保住,蕭瑾的仇也要報,所以她完全沒有時間再繼續這麽消沉下去了。
一股子怒意升騰在她的心胸之中,叫她更加的充滿了鬥志。
衛毅發現去祭奠了一回蕭瑾回來之後,衛箬衣真的變的。
原本籠罩在她身上那一層深深的哀痛之意好像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了一樣,她變得正常了起來,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即便她再怎麽表現的正常,在衛毅的眼中看起來都是不正常的。
衛毅知道她這樣是想盡快的去冰河鎮,他心底就怕她如同自己當年一樣,胡亂的上戰場去發洩胸懷之中的悲怆。
菊姨娘的屍體幾天被人在京城之外的一處河邊發現。
原本隻是被當地的官府當成了一件無名屍體來處理的,不過卻是發現了在菊姨娘的身上帶着一枚打有鎮國公府字樣的庫房鑰匙。
當地的縣官一看這鑰匙,就覺得不得了了,不敢怠慢,趕緊差人送去了鎮國公府詢問可曾有這樣一枚鑰匙丢失。
這才得知了那屍體的身世身份。
好在這縣官也是會來事的,知道這算是人家家宅的隐私,不便多問,他也沒膽子多問,隻能回去将那屍體造冊成真的無名女屍,銷毀掉了。而真正的屍身被秘密的送回了鎮國公府。
衛紅衣和衛簡衣被關了那麽多天,早就已經六神無主,如今忽然被人從院子裏放出來,一個個開始還覺得挺開心,但是等她們被帶到存放着菊姨娘屍體的廂房裏面之後,兩個人頓時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她們兩個又是傷心,又是害怕,一個個跪在了衛毅的面前完全不知所措。
“說吧,你們知道些什麽?”衛毅将那縣官送來的卷宗丢在衛紅衣和衛簡衣的面前,卷宗上面寫着屍體是怎麽被人在河邊發現,被發現的時候身上有哪些物件。
菊姨娘被發現的時候,身上值錢的東西已經被人一掃而空了,也幸虧那鑰匙怎麽起眼,所以得以幸存下來。
菊姨娘的屍體經由仵作查驗過,的确是溺水而亡的,口鼻之中全是泥沙,身上不曾發現其他的痕迹,也不曾與人撕打過,應該是失足落水或者是自溺身亡。
這些卷宗上都寫得清楚明白。
“你們的姨娘爲何會死?”衛毅寒聲問道。
衛紅衣和衛簡衣吓的渾身發抖,開始她們還以爲母親是被衛毅殺死的,現在看過卷宗才知道,原來她們的母親失蹤這些天便是丢下她們準備自己離開京城的,後來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她想不開自己溺水自裁。
她們兩個深知衛毅的脾氣,若是他真的動手殺人了,卻對不會将責任推脫到旁人身上,更不會捏造出菊姨娘溺水的假象。
這兩天她們雖然是被關着的,但是家中發生了的事情,她們多少也有點知道,因該是衛箬衣出了事情……
“朱砂是怎麽回事?”衛毅見那兩個人一直不肯吭聲,隻能耐着性子問道。
朱砂!提到這個,衛紅衣和衛簡衣都是渾身一震,她們暗自扯了扯對方的衣袖,彼此又暗暗的對看了一眼。
“趕緊說!”衛毅被她們兩個弄得有點不耐,寒聲說道。
“都是簡衣!”衛紅衣吓的一抖,趕緊推了衛簡衣一把,衛簡衣頓時就是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衛紅衣。
“你是何意?”她失聲問道。
“父親。”衛紅衣不管衛簡衣,直接說道,“是簡衣将那個靈符挂在長姐的身上的。也是菊姨娘将靈符交給衛簡衣的。這一切都和我沒關系啊!”
衛簡衣簡直都愣住了,完全沒想到這個時候,衛紅衣竟然會直接出賣了她,而将自己撇的一幹二淨的。
“你們可知道那靈符有何用?”衛毅寒聲問道。
看着眼前跪着的兩個姑娘,他的心是冷到了極緻了。
若是這兩個女兒能相互遮掩,那他尚覺得她們兩個還存着點骨肉親情在心底。可是如今這樣子,衛紅衣忙不疊的将衛簡衣給推出來當擋箭牌,真是叫衛毅有點無話可說的感覺。
他唯有在心底大歎了一聲。
對自己一母同胞的雙生姐妹尚且如此,他也不能指望她們兩個對家中其他人存有什麽良善之心了。
隻是頃刻之間,他連繼續問下去的心思都快要沒有了。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想看看她們兩個能繼續鬧成什麽樣子。
“衛簡衣,可是如此?”衛毅轉眸看向了一臉驚詫的衛簡衣。
“父親!”衛簡衣這才回過神來,“女兒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姨娘将靈符交給我的時候,還将一個沉香木枕頭交給衛紅衣,叫她務必也将那沉香木枕頭給郡主!女兒雖然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做什麽的,但是女兒保證,絕對沒有謀害郡主的心思。”
“你們怎麽知道那些是用來謀害你們長姐的?”衛毅忽然目光如電。
被他的眼神一掃,衛紅衣和衛簡衣都是吓的心驚膽顫的。
如果不是用來謀害衛箬衣的,難不成真的是拍衛箬衣馬屁的嗎?平日裏也不見自己的母親上杆子去送衛箬衣什麽東西。
“是女兒說錯了!”衛簡衣吓得趕緊改口,“可是女兒真的半點害人之心的沒有。是菊姨娘說這些東西對長姐好,所以才叫我們送去的。”
“對你們長姐好?爲何不幹脆說明呢?卻偏偏要說是從廟裏求來的?”衛毅冷笑着,“真是編的好謊言。”
衛簡衣被逼迫的都哭了出來,不住的給衛毅叩頭,“父親明察,女兒真的沒别的心思啊!菊姨娘說隻怕是郡主不會将那些東西當回事,所以就要這麽說!女兒當真不知道那些是用來做什麽的。隻當是真的靈符呢!”
隻當是?
衛毅瞪了她們兩個一眼,随後搖了搖頭,“行了,你們也不用費盡心思的來解釋了。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存着害人的心思,看看菊姨娘的下場,你們且回去好好的反省吧。以後沒事就不要出你們的院子了,再過兩年,我自會給你們尋一戶殷實的人家讓你們嫁出去,到時候遠離京城吧,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心存善念,自會歲月安好。你們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