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自己的人生已經如此,但是他很喜歡看她笑起來的樣子。
因爲她的笑容真的十分的純粹,而且她說的話也是毫不掩飾,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東西在裏面,她處理事情十分的簡單粗暴,卻又十分的有效,坦蕩光明,沒有一點點的陰暗手段。就連她在發呆的時候也是毫不掩飾,說起來這點,還真是叫人有點頭疼。
蕭子雅眼底的眸光益發的柔軟。
馬車走了一路,衛箬衣就吃了一路,蕭子雅真是好奇的要命,她吃了這麽多,怎麽就不見長肉呢?若是他如她這般吃,早就吃成了一個胖子了。
不過看她吃東西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他卻是很喜歡的。
春日的陽光和煦,到了午時的時候還是有點刺眼了。
等到了王府的别院,蕭子雅瞥見門口拴着幾匹馬,眉頭就是微微的一皺。
他不由轉眸看了衛箬衣一眼,她也看到了那幾匹馬了,正在睜着一雙漂亮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
“這馬!”衛箬衣擡手一指,随後吃驚的看向了蕭子雅,“是錦衣衛的馬嗎?”
錦衣衛的馬裝飾的都比尋常衙門的馬匹要華麗,絡配都是金光閃閃的,帶着錦衣衛的印記,馬鞍是上等的牛皮制成的,在下面還墊了一層繡着天海雲崖的軟墊,一看便知。
“是。”蕭子雅的眸光淡了幾分,手攏回了袖袍之中。蕭瑾來了!
他倒是來的快!
蕭子雅稍稍的斂下了自己的眼眸,“大概是我的那位堂弟來了吧。”他淡然的說道,但是被眼簾遮蓋住的眸子裏面卻蘊起了一片陰暗不明的光。
“那會不會是五皇子殿下來了?”衛箬衣的眸光卻是一亮。
看着她臉上絲毫不加掩飾的興奮之意,蕭子雅别開了自己的臉龐,幽幽的看向了遠處,“大概是吧。”尋常錦衣衛不會來這裏,這個時候能找來的,大概也隻有自己那個堂弟了。
若是說蕭瑾與衛箬衣之間沒點什麽,現在便是他都不會信了。
那姑娘剛剛眼中迸發出來的光,着實的有點刺眼。
衛箬衣忍不住就有點想要笑的感覺。
他是爲了她而來的嗎?
一股子小女生時候才會有的扭捏之意襲上了心頭,讓她的臉蛋都染了一層淡淡的粉色,更是豔色潋滟,奪人眼目。
矜持!矜持!要矜持!衛箬衣很快就回過神來。
且不說不知道來的人是不是蕭瑾,即便是蕭瑾的話,也不一定就是來找她的,即便是來找她的,沒準也是來興師問罪的……
唉,人生好苦,各種未知。
“你與我堂弟……”蕭子雅試探的問道。
“他隻是教我武功。”衛箬衣連忙說道,“其他便也沒什麽了。”奶奶就在别院之中,這時候可不能認了,不然奶奶一生氣,直接将她拎回去,見不到蕭瑾就麻煩了。
雖然她有一百種方法偷偷跑出去,但是現在還是不要觸及奶奶的不良情緒才好,畢竟奶奶現在身子不佳。
别說這别院裏面的溫泉還真的是不錯呢,奶奶來泡了兩天的溫泉,咳嗽的症狀是減輕了不少。
溫泉是從山裏引入别院的,不知道用什麽處理過,幾乎聞不到溫泉本身的刺鼻味道。
這裏氣候溫潤潮濕,山莊别院裏面還種了很多蘭花,一年四季都在開花,老夫人又是喜愛蘭花之人,到了這裏簡直有點樂不思蜀的感覺。
蘭花香氣飄滿整個别院,隐隐的有點人間仙境之感。
被人攙扶着下了車,蕭子雅亦是被人搬到輪椅上,他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後問道,“可是有什麽人來了别院?”
“回公子的話,是五皇子殿下來了。”别院門口的護院說道。
果然是他。
蕭子雅和衛箬衣的心底同時浮現了這幾個字。
“他不是公務繁忙嗎?怎麽有空來了?”蕭子雅笑的清淡,“他倒是許久不曾來過了,自他進了錦衣衛之後,已經很多年了。每次我來這裏叫上他的時候,他都說忙,走不開,今日倒是奇了。”
衛箬衣不好說什麽,隻能微微的點了點頭,心底卻是有了幾分喜色與蜜意。
他這應該是來找自己的吧……
“回公子的話,五皇子殿下是因爲身子受傷了,所以才别院調養幾日。”門前的護衛說道,“适才他來,屬下聽了他與王妃說了。”
受傷了!衛箬衣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他之前在圍場就受傷了,還蠻嚴重的,現在怎麽又受傷了?這才幾天的功夫啊。
想到這個,衛箬衣就有點後悔了。
之前她也不應該發那麽大的火的,雖然不信任她的确是有點火大,不過……
蕭子雅轉眸,見衛箬衣微微低垂着自己的頭,便也在心底輕歎了一聲,“走吧,進去看看。”
“恩。”衛箬衣應了一聲,即便心底着急,但是還不能表現出來。
等一直進了裏面,衛箬衣也沒見到蕭瑾,蕭子雅問了問,說是蕭瑾被帶去了後面的房間裏面休息了。
他去休息,自己就不太好跑去看了……
“先去換掉這身衣服吧。”蕭子雅微笑着對衛箬衣說道,“等會用膳的時候,自是會有人去請你出來,到時候大概也能見到我堂弟了。”
“恩。”衛箬衣又應了一聲,這才在别院的丫鬟帶領下去了自己所住的雅韻閣。
等衛箬衣走後,蕭子雅微微的擡手,“五皇子殿下真的在自己的房間裏?”
“是。”别院的小厮過來,抱拳回道,“自他進去就說旅途不适,有點困乏了,然後就沒出來過。”
“去看看。莫要叫他到處亂跑了!”蕭子雅對小厮說道。
“是。”小厮趕緊轉身離去。
蕭子雅的眼睛稍稍的眯起,他才不信自己的那個堂弟來這裏會這麽老實!
衛箬衣進了房間,就長歎了一聲。
綠蕊和綠萼過來,一個替她将手裏的竹簍取下,一個拿來了一套衣服,準備替衛箬衣更衣。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們先出去吧。”衛箬衣說道。
“是。”綠蕊和綠萼退了下去。
衛箬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還沒湊到嘴邊去喝,就從自己杯子裏面的茶水之中看到了一個倒影。
她猛然擡頭,就在房間的梁上藏着一個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衛箬衣擡眸看他,他也在看着衛箬衣。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彙了一下,蕭瑾就從梁上翩然落下。
“你不是受傷了?”衛箬衣也不顧的自己還在生他的氣,趕緊拉住了蕭瑾的衣襟,這就要扯開來看。“完了!衛辛呢?他有沒有發現你?你受傷了就不要做這麽危險的動作,要是她們兩個将你當成壞人,打你一頓怎麽辦?”衛庚跟着她去了茶場,衛辛卻是留在家裏看家的。
手驟然被一雙大掌包裹住,随後被緊緊的按在了他的胸口處,衛箬衣不由“呀”了一聲,“你的傷!”她驚呼道。
“傷在心裏。”蕭瑾啞聲說道。“不在身上。”他的眼眶帶着一點點的微紅,即便自己在路上再怎麽發狠,想着再見她必須要好好的治理她一頓,非要逼着她和自己認錯,可是真的見到人了,他就知道那些念頭都是不可能的了。
他真的好想她!
這都多少天了,若是度日如年的話,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白頭了。
衛箬衣渾身一震,緩緩的擡起了自己的眼眸,看着他的眼睛。
他顯得有點憔悴,那雙如同瀚海一般的雙眸裏清晰的映出了自己的映像,如同帶着兩團暗色的火,燒的卻是他自己的骨血。
“阿瑾……”她不由喃喃的叫了出來,其實這些天,她在心底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呼喚過這個名字。相思成灰……這名字亦如他一樣深深的刻在她的心底。
“再叫一聲。”他聲音暗啞,卻是如同帶着無盡的魅惑一樣。
“阿瑾,阿瑾!阿瑾……”衛箬衣連叫了三聲,便直接投入了他的懷裏,展開雙臂将他略顯的僵硬的身軀緊緊的抱住。“我好想你。”她将臉埋入他的懷裏,低聲說道,“我們以後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她的聲音嬌嬌的,甜甜的,帶着幾分幽怨,真是一絲絲的沁入了他的心底深處,瞬間就将他這幾天的焦灼與灰暗一掃而空。
他亦張開了手臂,将她緊緊的納入懷裏,同時略帶滿足的歎息了一聲,“好。”他将下颌抵在了她的發頂,即便臉色依然不好,神情憔悴,但是嘴角卻是帶了一股淡淡的笑意。“我們以後不吵架了。即便是真的忍不住吵架,我也不會轉頭就走了。”
“我也不和你鬧别扭了。”衛箬衣乖巧的伏在他的胸口,低聲說道,“不過你也不要動不動就朝我亂發脾氣,亂懷疑我好不好?我和謝秋陽……”
“噓……”蕭瑾輕輕的噓了一聲,制止了她的話,“我不想聽你提起别人。我現在隻想抱抱你。”
埋在他胸口的臉上綻放了一絲甜美的笑意,衛箬衣輕輕的點了點頭,“好,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