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北王府在連山縣的産業甚多。
幾乎大半個連山縣都是拱北王府的。
素來不知道王府究竟實力多寡的衛箬衣來了之後還着實的吃了一驚。
難怪曾經是藩王之首,便是在天子腳下,沉寂多年,還有這麽大的地盤!
連山茶是大梁的名茶,其中又以拱北王府的茶場出産的最爲出名。衛箬衣到這裏才聽說的。那日她牛飲了不少,頓覺有點牛嚼牡丹,糟蹋了好東西了!
蕭子雅口中所說的那産量不到三斤的茶葉是實打實的貢茶,外面壓根就買不到。
衛箬衣算了算銀子,頓覺肉痛,倒不是她的身份吃不得,而是覺得那麽高大上的東西給自己這種不會品茶的人吃了着實是有點可惜了。
她應該弄點給蕭瑾嘗嘗才對,不過轉念想想,她爲何要爲蕭瑾去弄,蕭瑾在拱北王府長大了的,又怎麽會沒吃過連山茶。
況且那家夥說走就走,半點留戀都沒有,她到現在雖然是不氣了,但是想想當時的情景心底還是堵着一口氣,有點意氣難平的感覺。
“箬衣?”蕭子雅見衛箬衣站在青山掩映之間依然在發呆,不由又叫了她一聲。
她手裏拿着一隻竹簍子,身上穿了一套茶場采茶女的青白相間的衣裙,爲了方便采茶,這裙子做的十分合體,上面是淡青色的收腰衣衫,下面是一條白色的長裙,腰間亦是系着同色的腰帶,衣服的袖子改過,十分的窄緊,直到小臂中端,露出了一段藕節一樣雪白粉嫩的小臂,她不經意的翻開手腕,手腕上桃花瓣一樣的胎記便展露人前,煞是漂亮。
蕭子雅身穿一襲淺褐色的長袍,坐在一邊的平地上。這茶樹都是長在黑色的岩石縫隙之中,十分的難走,他不放心衛箬衣自己上來,也就叫侍衛将他也擡了上來。
這茶樹都是在半山腰的,清晨霧霭如同輕紗一樣環繞山腰,宛若仙境一樣。
“啊?”衛箬衣回眸,清風揚起了她的發絲,給人一種翩然欲飛的感覺。
“小心點!”蕭子雅緩緩的搖頭,真是服了,走到哪裏都能發呆,他真怕她一不小心會踩空了。這裏雖然幾經開墾,已經将山間難走的小路開辟成一攏攏的棧道,方便采茶女行走,但是每年還是會有人不小心失足滾下的慘劇發生。
“知道了!”衛箬衣展顔一笑,蕭子雅的眸光便是一緊。
“山中清晨霧氣濃郁,你玩一會就随我一起下去吧。”蕭子雅朗聲對衛箬衣說道,“免得着涼了。”這茶如此的清冽,便也是得了這山中的雲霧滋潤,比旁的地方生長的更加的茶味濃郁。說來大梁地處偏北,一半是比較幹燥的,但是這茶場卻是條件得天獨厚,一年之中有大半的時間是雲攏霧繞的。這大概是與山中有溫泉有關。
“你快比我奶奶還會管我了!”衛箬衣一邊采茶,一邊笑道。
蕭子雅眼底迸發出了幾點星輝,“那你可服管教?”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
“服服服!”衛箬衣頭也沒回的笑道,“誰叫你是我子雅大哥呢?大哥說話自是要聽的。”
“我可不是你親大哥。我可是姓蕭。”蕭子雅笑道。
“知道知道。”衛箬衣回眸,又是燦然一笑。
“快過來吧,你在上面跳來跳去的,我着實看得眼睛發暈。這若是被你奶奶知道了,大概要罵死我了!”蕭子雅朝着衛箬衣招手道。
“可是我才摘了這麽一點!”衛箬衣舉着自己的竹簍說道。
“不指望你幫我家幹活。”蕭子雅笑道,“你若是都采完了,那不是奪了旁人的飯碗,人家還指望着這個吃飯呢!趕緊下來吧。”
說的也對啊!衛箬衣轉念想了想,體驗也體驗過了,她飛身順着木棧道輕盈的跑了下來。蕭子雅坐在下面,手微微張開,似乎是想要去接住她,但是他很快就将自己的手臂收攏回來,握拳,老實的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從山上下來,又在茶場的作坊裏面吃了點茶娘們親手做的茶餅配着鮮嫩的茶葉尖就着山泉水泡出來的水,真是美味又清新。
“走吧,回去就該中午了。母妃今日親自下廚,咱們都有好口福了。”蕭子雅看着吃的歡暢,玩的開心的衛箬衣,眼底不經意之間就流露出了幾分寵溺之色,就這樣守着她,家中有母親下廚,倒真的像是一家人一樣。
茶場裏别院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兩個人收拾好了,便坐上輕便的馬車上了路。
衛箬衣還特别将自己親手采下來的茶葉尖都帶着,這連山茶不光鞣制好了能引用,便是直接沖泡都帶着一股子特有的清香,隻是新鮮茶葉尖不好保存,所以這種東西隻能到了這裏才能喝到。
小白自到了這裏也是撒了歡了,這回蕭子雅坐在馬車裏面,衛箬衣策馬跟在馬車的身邊,小白就是不是的蹦上兩蹦,以示它出來玩心情也很好。
她來這裏都已經兩天了,不知道蕭瑾在京城好不好?這幾天他應該是忙壞了,或許他忙起來就沒什麽時間去想自己的事情。
衛箬衣一閑下來,就又開始想蕭瑾了。
她不由微微的撅起了自己的嘴,這個壞東西,弄得她現在心底難受死了。以前是怕他怕的要死,可是現在偏生又想他想的要命!
按照道理來說,她都活了兩次了,依照她的年紀也不應該這樣患得患失的才是,可是就是忍不住!衛箬衣默默的長歎了一聲,還不如就被他給刮了呢!痛就痛了,這樣鈍刀子割肉一樣,比被刮了還難受。
這都幾天了?
算了算了,不去想他了,反正都已經出來了,就放松心态好好玩玩,等過兩天回京了,在想個辦法去探探他是個什麽口風。若是他真的就此放棄了,不理自己了,也好,快刀斬亂麻。橫豎她将來離開京城,去了邊關,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回來,這樣了無牽挂也好。
衛箬衣這樣勸說了一下自己,頓覺這才是她這種成熟有魅力的女性該有的想法,拿得起放得下。
蕭子雅雖然坐在馬車裏,目光卻是時不時的瞥向衛箬衣。
她就是穿着采茶女的衣服都顯得那麽光彩奪目。
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這個姑娘的?蕭子雅也有點記不太清楚了,是她在自己的府裏盡力的維護着自己的家人開始吧。
想想當初,那姑娘當中舉起石頭桌子的“壯舉”,逼的謝家那位庶出女不得不向她和衛毅道歉,似乎從那時候開始,這姑娘就已經開始走入他的心底了。開始是好奇,之後便是滿滿的喜歡。
蕭子雅知道她又在馬上發呆,心底倒是着實有點羨慕起那個能叫她時刻牽腸挂肚的人。那人應該是蕭瑾吧。
若是他觀察的不錯的。
衛箬衣與蕭瑾走的很近。
她很多武功都是和蕭瑾學的,以他對蕭瑾的了解,若非是蕭瑾真的對衛箬衣上心了,又怎麽會時不時的插手去管衛箬衣的事情。
“箬衣。”蕭子雅叫了一聲還在發呆的衛箬衣。
“唉!”衛箬衣回神,微微的彎腰看向了馬車裏面的蕭子雅。
“累不累?”蕭子雅笑問道。
“不累。我精力好的很。”衛箬衣笑道。
“那就好。”蕭子雅說道。他就是要打斷她的念頭,他一點都不想她在和自己一起的時候還想着旁人。
“太陽起來了,你會不會覺得很曬?”蕭子雅又問道。
“不啊。”衛箬衣笑道,“暖洋洋的呢。”
“曬黑了就不好了。你奶奶會說我。”蕭子雅笑道,“不如坐馬車吧。我備了一些蜂蜜水,還有一些茶果子,要不要來吃點?”
衛箬衣……最恨拿吃的東西引誘她的人了!
“好!”衛箬衣想都沒多想,直接點了頭。
蕭子雅的雙眸頓時就笑成了彎月。
從不肯與他共乘一車,到現在,總算是有點進步了。
他十分喜歡這種感覺,一步步的誘着她朝自己靠攏。
衛箬衣伸手利索的上了車,馬車雖然裝飾簡單,但是也十分的寬大舒适,四面都是用白紗遮擋着,風過,輕紗飄然,路邊的景緻可以一絲不漏的納入眼底。衛箬衣一坐上去,便有點自娛自樂的想法,這特麽的就是古代的敞篷車啊!
蕭子雅果然是高帥富!
“幹嘛這樣看着我?”蕭子雅發現衛箬衣盯着他看了片刻,眼神詭異,不由開口問道。
“覺得你好有錢!”衛箬衣老實的說道。
蕭子雅愣了片刻,随後才噗一聲忍俊不住,他笑得甚是歡暢,甚至還誇張的靠在了一邊的座椅扶手上,以手扶額。
衛箬衣……她就說了一句大實話,至于笑成這樣嗎?好像很尴尬的樣子啊。
她鬧了一個大紅臉。
“以前對我的評價很多,但是說我有錢的大概你是第一個。”蕭子雅好不容易笑舒暢了,這才說道,“聽起來感覺很怪。”
“是因爲我太俗了嗎?”衛箬衣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啊。我剛剛想了想,我好像還真的挺有錢的。”蕭子雅笑道。
“我就說嘛!”衛箬衣一拍大腿,“我說的是實話對吧!”
這姑娘的關注點還真的是與衆不同,旁人大概就是有這種念頭也不會在他面前說出來,因爲怕被人說一身銅臭,就盯着别人的錢了,唯獨這丫頭大咧咧的說出來,一點都不懼怕别人的目光。
“的确是實話。我有錢你喜歡嗎?”蕭子雅壓低了聲音問道。
“啊?有錢人誰不喜歡啊!”衛箬衣吃了一口蕭子雅遞過來的茶果子,壕求腿!
雖然衛箬衣說的是有錢人誰不喜歡,但是蕭子雅心底已經十分的滿足了。
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