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衛毅口中已經有了要舍棄衛蘭衣這個姑娘的意思。
不行啊!
衛蘭衣如今懷有身孕,如果一旦被驅逐出侯府的話,宸妃娘娘和四皇子殿下還會将她帶回去嗎?
即便将人帶回去了,那别說是正妃了,便是一個側妃都撈不到,頂多也就是一個姬妾的身份。
思及于此,蘭姨娘也沒什麽心思和時間去爲自己的感情悲風傷秋。
她普通雙膝一軟跪在了衛毅和老夫人的面前,“都是妾身的錯!”她不住的以頭觸地,撞的砰砰直響,不一會,她瓷白的額頭上便已經出現了青紫色的淤血痕迹。
“求老夫人憐惜妾身這麽多年來在侯府兢兢業業的替侯府操持,求老夫人看在妾身這麽多年來伺候侯爺和老夫人的份上,饒了妾身這一次。是妾身糊塗了!什麽都不管蘭衣的事情!蘭衣她還小,受了妾身的蠱惑和四皇子殿下的誘惑,所以才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她畢竟是侯府的血脈啊!求老夫人開恩。”蘭姨娘知道現在去求衛毅已經沒用,隻能來求老夫人。
衛箬衣蹙眉。
“是啊,奶奶,其實想想蘭姨娘也是蠻不容易的。”她慢條斯理的開口。
蘭姨娘心頭一喜,真是之前沒白送衛箬衣那麽多東西!這丫頭到了現在終究還是替她說話的!
“郡主,請你幫幫妾身。”她趕緊又對着衛箬衣磕頭道。
“來人。”衛箬衣緩聲說道。
綠蕊趕緊應了一聲。
“叫兩個小厮去我那裏将這麽多年蘭姨娘送我的東西都拿過來。”衛箬衣對綠蕊說道。
“是。”綠蕊應聲退下了。
衛箬衣自打被原著裏面的衛箬衣那金光燦燦的審美給雷到了之後,就慢慢的将蘭姨娘替她做的衣服還有送給她的那些首飾都收了起來,用好幾個大箱子裝着,原本她就在想尋一個什麽機會給蘭姨娘送回去,順便敲打敲打她,自己不是不知道她背後在搞什麽鬼。
不過一直以來,她不是忙這個事情,就是忙那個事情,倒将這事兒給忘記到腦後去了。
今日正好。
不是她心存惡念,上杆子來落井下石。
實在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她是穿越來的衛箬衣,不是原著裏面的衛箬衣。
如今她已經不再将這裏的一切都當成一本書裏的存在,而是切切實實發生的事情!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因爲在這裏,她有着家人,有着自己心愛的人,也找到了自己将要守護的東西。
所以她不會放過意圖将“她”拐歪了的人。
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如果不是她來替換了原來的衛箬衣,那這個姑娘的人生便會被眼前的這個女人全毀了。
如果說竹姨娘意圖毀去的是衛燕,那麽與竹姨娘同樣可惡的便是蘭姨娘,她毀去的是原來的衛箬衣原本應該坦蕩和通暢的一生。
衛箬衣素來就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不然她還怎麽在商界混日子?早就被人拆成碎片果入腹中了。
不消片刻,綠蕊就帶着幾個家中的小厮擡着幾隻大箱子進了大堂。
箱子打開之後,衆人都抽了一口冷氣。
這幾箱子的金光燦燦……簡直是要閃瞎了大家的眼睛。
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來這些衣服,“這不是你以前喜歡穿的嗎?”
“到底是我喜歡穿的,還是有人告訴我這樣穿好看呢?”衛箬衣似笑非笑的說道。“祖母,我年紀小的時候,一直有人告訴我,我身份高貴,自是随心所欲,想要做什麽便做什麽。而且不管穿什麽都要穿的最耀眼最閃亮,這才能體現出我是侯府的千金,是崇安縣主的尊貴身份。”
老夫人一聽便已經隐隐的明白衛箬衣這些舉動的意思了。
她看向了蘭姨娘,心頭發疼!
這麽多年,她對衛箬衣懷着那樣别扭的心思,所以放任她沒去管,她總覺得蘭姨娘人如其名,蕙質蘭心,又是出身侯府,雖然是庶出女,但是教養終歸是和别人家不一樣的。
如今一見,果真是不一樣!
這心腸!
“在我不懂分辨是非黑白的時候,旁人怎麽和我說,自然我就會信。”衛箬衣随意的撈起了其中一件衣服,抖了抖,頓時一屋子的耀眼。
“況且那人還對我非常非常好。有了最好的首飾都送去我那裏,告訴我,隻有戴着這些東西,才能展現出最美的一面在人前。”衛箬衣笑道,“可憐小時候的我傻傻的,竟然也信了。”
衆人面面相觑,想起了衛箬衣以前那副裝扮,紛紛覺得一陣的惡寒。
衛毅也目光凜冽的看向了蘭姨娘。
他知道女兒以前打扮的惡俗!原來他還以爲是女兒自己喜歡那樣的裝扮,所以他這個當爹的也就不好說什麽,随着她高興了。
原來卻不知道其中還隐含着這些隐情!
他再度掃了一眼呆立在一邊已經傻了的衛蘭衣,心底不由大痛!衛箬衣以前的惡俗裝扮與衛蘭衣如同空谷幽蘭一樣的裝扮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是他對不起衛箬衣死去的娘,他以爲給她無限的寵愛,護着她,由着她便是對衛箬衣的娘最好的報答,卻不知道他出征在外,有人利用了他對衛箬衣的寵愛,将他擺在心尖上疼愛的女兒朝火坑裏慢慢的推!
衛毅的鼻子頭一陣又一陣的發酸,他狠狠的捏起了自己的拳頭,隐忍不發,繼續悶不吭聲的聽衛箬衣說。
“還有人和我說過,若是喜歡一個人就要去争取!對不對?”衛箬衣朝着蘭姨娘嘻嘻的一笑,将手裏撿起來的那件衣服重新扔回箱子裏面去了。“這一點蘭姨娘教導我倒是與教導衛蘭衣是一樣的。”這句話是她胡扯的,因爲她看書的時候,一來不認真,二來書裏也沒提及蘭姨娘是怎麽和衛箬衣說的。
不過想想也就是這些話了,七不離八的。
蘭姨娘的臉色已經查到不能再差了。
她如今已經連跪的力氣都沒有,而是跌坐在了地上。
“我記得是失憶回府,蘭姨娘不問别的,最先看我手上的胎記,是不是覺得我前後變化太大?”衛箬衣将手腕一翻,将自己的手腕上的桃花瓣一樣的胎記展露人前,“你卻不知道讀書不如行路的道理嗎?我在外面難道就不會慢慢的長大?知道分辨什麽是好,什麽是差?你不教我難道就沒旁人教我嗎?”
“父親。”衛箬衣對着衛毅福了一福,“女兒慶幸自己在撞壞了頭之後,卻是意外的懂了事情,明白了道理,想清楚什麽多之前不曾想明白的。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亦或者是女兒的生母在天之靈保佑着女兒才讓女兒沒有在一條錯路上一直跑下去。”
衛箬衣深知父親就是聽不得她死去的母親,所以下了一劑猛藥。
蘭姨娘這個人心術不正,連帶着衛蘭衣也一樣。這樣的人若是不一下子打壓下去,以後隻怕是對侯府不利。
她如今要保證侯府以後屹立不倒,那麽便不能容忍這樣的人繼續在侯府裏面逍遙快活。
自己做錯的事情,總是要自己付出代價的!
衛毅激動的一拳砸在了身邊一張黃花梨雕刻雲紋的桌幾上,隻聽到砰的一聲悶響,那結實的黃花梨桌幾竟是碎成了幾塊,随後轟然倒地變成了一地的廢木頭。
“你還有什麽話說?”衛毅指着蘭姨娘的鼻子吼道,“你教壞你自己的女兒也就罷了!你連我的箬衣也試圖教壞!若不是她母親的在天之靈護着她,她現在是個什麽樣子!你這等惡婦我若還将你留在侯府之中簡直就是敗壞我們侯府的門風!”
他罵完之後便對老夫人一抱拳,“母親,兒子要将這種惡毒的婦人逐出侯府去!”
老夫人面如沉水,一直沉默不言,直到現在她才恨聲哼道,“我今日才知道你居然是這樣的人,可憐我這些年還一直這麽信任你,簡直就是瞎了眼睛!”想想她的箬衣啊!可是幸好這姑娘自己能醒悟過來,不然紫衣侯府好好的嫡女就真的被這惡婦給禍害了!
“趕走趕走!”老夫人煩躁的揮了揮手。他們侯府現在的地位也不需要懼怕什麽!況且是這女人惡毒在前!她也容不得侯府裏面有這樣的人在。
真是氣的她心底都直突突!
衛蘭衣現在才反應過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怎麽就變成了自己的母親要被逐出侯府了?
衛箬衣不過就拿了幾件衣服過來,說了幾句話,他們就這麽無情的要将自己的母親趕走!
她哇的一聲放聲痛哭了出來,跪倒在地,以膝蓋着地,朝前跪行了幾步扯住了老夫人的裙擺。
她現在是萬萬不敢去扯衛毅的衣擺的,她怕她爹在氣頭上給她一個窩心腳,她被踹了不要緊,萬一一踹将她肚子裏面的孩子踹掉了,那她就什麽依靠都沒有了!
“祖母!”她啞聲大叫着。
可惜她嗓子還在啞着,聲音含混不清。
她記得将一張已經沒了血色的臉上憋出了幾分青紫色來。
“求祖母開恩,不要趕走我母親!”衛蘭衣一邊大哭,一邊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