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京城百姓沸騰了,就連在京的各地藩王們也都興奮不已啊。
百姓看得是熱鬧,他們卻是在看門道。
他們已經通過各個渠道都去打聽了過了,衛毅帶着一幫子的手下武官去謝府門前鬧,那些人顯然在陛下面前将責任都推到了衛毅的身上,衛毅被擡着出皇宮,哪裏是因爲自己的老寒腿發了,而是因爲被氣的。
那些武官們都是跟随衛毅多年,是衛毅一手提拔起來的,剛剛和庫爾德大戰亦都是立下赫赫戰功的,按照道理來說這些人是要死心塌地的跟着衛毅的,衛毅被陛下責罰,他們怎麽也要回護一二。哪裏知道事到臨頭了,一個個當起了鋸口葫蘆愣是沒一個幫衛毅說話的。
衛毅當場被氣的暈了頭,自求挂印離去,卸甲歸田,陛下當然不許,衛毅就推辭說自己的老寒腿發了。于是這才有了他被擡出皇宮這一說。
衛毅那老東西最近被陛下擡的太狠了,所以半點都不知道收斂,他以卸甲歸田來要挾陛下,可不就是犯了忌諱了。
各地藩王都在揣測,衛毅這麽做是在坑自己,也是在坑兒子呢。
看着吧,接下來陛下定是不會好好的用他的兒子了,估計就是随便找一個幾角旮旯将他那新科狀元郎的兒子給打發掉。
隻要衛毅對陛下心生不滿,将來他們的機會不就是來了嗎?
衛毅在謝府鬧了這麽一出,算是攪亂了京城的那一池春水了。
衛毅被擡回去就稱病閉門不出,謝家的謝園也在稱病,現在的朝堂每天上朝都好尴尬,缺了衛毅和謝園,這朝堂怎麽看都好象是少了大半壁江山一樣。
就連陛下這幾天的火氣都甚大,弄得一衆官員皆是戰戰兢兢,平日裏的政事,不管是文還是武都有衛毅和謝園頂在前面,現在輪到他們自己,雖然說是個在陛下面前露臉的機會,但是幾天下來,大家都覺得這種機會還是還給衛毅和謝園吧。
陛下真的好難伺候啊,這邊才說一句,陛下已經有三句等在後面了。
當官真的好難,太難了!
這幾天每個下朝的官員都覺得自己每天是在提着腦袋幹活!
外界都以爲衛府水深火熱,在和陛下對着幹,卻不知道在書房那一幕不過就是衛毅已經算計好了的。他事先已經和自己的手下打過招呼了。
他帶着的這幫武将,一個個都軍功過高,若是對自己心又齊的話,不免會被陛下所猜忌。
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一旦懷疑的種子生了根,便會瘋長,再有人煽風點火的話,則衛府危矣。
這些話是前幾日府裏慶賀衛燕高中的時候,衛箬衣借着酒勁單獨拉着衛毅去院子裏面說的。衛燕高中,前來府裏恭賀的人絡繹不絕,主動有人住在侯府幫忙幫襯着迎來送往,這些衛箬衣看在眼底急在心裏,誰與侯府親近,這個時候便是看得最清楚的。所以她覺得有必要和自己的爹爹提個醒啊。于是就假借着醉酒,胡亂說了好多平日裏不該說的話。
在衛毅看來,且不論衛箬衣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是不是清醒的,但是他卻如同被人當頭一棒。
所以衛毅苦思冥想了幾日,還是決定故技重施,隻是這一次他拉上了與他生死與共的一衆兄弟。
他對他們千叮咛萬囑咐,一旦陛下派人來押解他們入宮,不管陛下怎麽訓斥他,這些讓隻要當縮着腦袋的鹌鹑鳥就是了,半句開脫的話都不要提他說,否則就不将他當兄弟了。
他知道這樣做不光對衛府好,就是對那些跟着他的武将們也是好的。
武将們的性子都偏耿直一些,血性一些,這些人又是他一手擢升提拔的,與他最好要好,隻要他有事,不說是一呼百應,但是找幾個人陪着他一起掉腦袋還是找的出來的。陛下最忌諱的便是這個了。
被衛箬衣提醒着,衛毅幹脆來一個順水推舟。
原本他就要找個岔子讓自己犯點錯,這個世上不怕當權臣,怕的是當一點缺點都沒有的權臣。
在外人看來衛府這幾天是灰溜溜的關門謝客了。
衛大公子的前程大概也是被衛毅這一胡鬧給耽擱了。
得罪了陛下,又得罪了文官之首的謝家,衛大公子就是文采再怎麽出衆隻怕也是被打壓了。
果不其然,過了幾日,吏部下了官員的任用文書,新科三甲,隻有一個榜眼是進了翰林院了,身爲狀元郎的衛大公子竟然被發去了一個北邊的窮鄉僻壤當縣令去了。
要知道大梁已經地處偏北,大梁的北地縣城那是一年之中有半年是被白雪覆蓋着的,衛大公子那種風吹就倒的身體到了那種苦寒貧瘠之地去,隻怕是熬不過兩年人就要沒了。
陛下這仇記得很是厲害,一上來就不見血的要人命啊。
況且那地方還鬧土匪!前任知縣便是在巡查的時候被土匪給殺了。
衛大公子這樣的身子去了,怕是連兩年都熬不過去。
吏部下的命令是即日上任,所以衛燕也等不到春獵了,接到文書便要離開京城。那種兇險加偏僻的地方,衛大将軍都不能阻止自己的兒子去,看來衛府現在真的在被陛下打壓了。
至于那位一鳴驚人的探花郎,卻是被吏部提做了候補。
一個堂堂探花郎做了候補,這多少都有點叫人覺得匪夷所思。
有人做候補,可一補就是十幾年啊,提做候補,人家想到你的時候才會将你拎出來用,想不到你的時候你就永遠都是候補了。這前程怎麽看怎麽都叫人覺得有點堪憂。
原本大家還紛紛在打探這位探花郎的身世來曆,現在一看吏部将他提做了候補了 ,也就對他沒什麽興趣了。
候補就等于被吏部雪藏了。
衛箬衣送走了大哥,便也開始着手準備自己去冰河縣的事情了。
等春獵一過,她也要離開京城了。大哥已經先去了冰河縣當了縣令,她去便是去當兵剿匪的。
前幾天她專門進了一次宮,之前陛下曾經說給她存了兩個願望,如今她就用了其中一個。
她和陛下說自己不放心大哥的身體,既然大哥去了冰河縣當縣令了,那她就求陛下恩準她到冰河縣的駐軍去當一個小兵。
陛下才将衛燕打發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心底倒是對衛毅有點愧疚的,如今衛箬衣又找他來兌現之前的承諾,他按說是怎麽也應該答應衛箬衣的,畢竟他不光打了衛府一棒子,而是接二連三的打了衛府好幾棒子了,是時候該給衛府一點點甜頭了。
隻是衛箬衣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又要去剿匪,還是從當小兵做起,他就有點猶豫了。
衛箬衣可是衛毅最愛的女兒,若是到那種地方有了什麽閃失的話,他也有點和衛毅交代不起啊。
不過衛箬衣态度堅決,弄得陛下也有點下不來台,最後也隻能應了衛箬衣,他爲了補償一點衛府,還應允了隻要衛箬衣有軍功,他就給她擢升。
陛下等衛箬衣出宮了,還是覺得挺欣慰的,畢竟衛府是在他的掌控和算計之中,卻不知道他也是在衛府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