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恬淡的笑着,“無妨。我也有急事要趕回京城去。”他現在手裏的事情暫時都處理好了,可以空出五六天的時間,哪裏是有什麽急事要趕回去,這樣說不過就是找個借口罷了。
他倒甯願自己生病,總也好過衛箬衣不能按時回去,被人家刨根問底的追究。
蕭瑾一直以來都有一種感覺,蕭子雅其實并非表面看起來那般的不問世事。
詩社和畫社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的,蕭子雅在文人之中的聲望頗高,他還一直在接濟京城之中的窮人,可以說這個人在京城的聲譽是極隆的。
寒門學子都已認識蕭子雅爲榮,贊美他的文章也是比比皆是,隻是被他壓着不發罷了。
一些赴京剛考的學子若是沒地方住了,亦可以投名帖到拱北王府,他怎麽也會将人安排妥帖了。所以最近幾年的春闱之中,得中的寒門學子大部分與蕭子雅都有往來,還不有不少擺在蕭子雅的門下。
他住在拱北王府的時候,自是對這些東西十分的清楚。
一個真正與世隔絕的人,又如何會與這麽多即将出仕或者已經出仕了的人有所聯系?
他是錦衣衛的副指揮使,對某些事情有着天生的警覺。
隻是他懶的和自己的父皇說罷了。
蕭子雅當年爲何會摔下馬來?這些事情都是十分蹊跷的,一個文武雙全的人,如今孱弱到連輪椅有的時候都坐不穩,實在是叫人覺得有點詫異。
對于皇權的更疊,他沒有任何興趣。
對于他來說,誰去當那個皇帝都一樣,他隻需安靜的做個旁觀者便是了。
他是最最不受待見的皇子,平日裏連皇宮的大門都不進,各方勢力都不會将他放在眼底,更不會将他當成一個考量的對象。可以說他已經是低調至極了。若非是爲了衛箬衣,隻怕他現在都已經尋了由頭離開京城了。
其實他連這個副指揮都不願意當,但是現在爲了衛箬衣也隻能勉爲其難的當着。因爲隻有他扒着這個位置不放,手裏掌握的東西就永遠比旁人多一點。
他在拱北王府長大,蕭子雅對于他來說可以算是半個哥哥了,即便他知道蕭子雅對自己并非是那麽真心的,但是至少自己最孤單的時候是蕭子雅陪着度過的,有很多東西亦是蕭子雅教給他的。
他并不想将蕭子雅想象成一個心機深沉,隐忍不發的人,但是現在他越來越感覺到蕭子雅身上有諸多他看不明白的事情。
那日在馬場,他雖然第一時間抓住了四皇子手下的那兩個人,但是他也看到了拱北王府蕭子雅身側的兩個侍衛去尋那兩個人。隻是他躲在暗處已經先下了手了,才叫那兩個人撲了空。
那兩人他已經當成禮物送給了皇後,還有銀針也一并交給了皇後,權當是感謝皇後那天在宮裏出手幫了衛箬衣一把的謝禮了。
那場賽馬會本就是謝家舉辦的,将在賽馬會上鬧事的人交給謝家人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至于皇後要怎麽處理,便是謝家和皇後的事情了,與自己無關。
其實三哥宅心仁厚,謝家畢竟是詩書禮儀的大世家,這皇位若是傳入三哥的手裏,對他也是極好的。
隻是這種事情他說的不算,要看那個人的意見。
聽蕭瑾說他也有急事要趕回去,衛箬衣也就釋然了。昨天夜裏他說怕耽誤自己回京的行程,不想自己沒能按時出現在以自己名義舉辦的飲宴上,雖然都解釋過了,但是衛箬衣回去總是在想着這句話,總覺得他是在擔心自己,當然他極力的否認,可衛箬衣反複想,還是覺得有那麽一點點意思在裏面。
其實她也挺糾結的。
但是現在蕭瑾這麽一說,她心底那一點點的糾結也就煙消雲散開來了。
果然是她想多了。
心底掠過一陣失笑,衛箬衣叫來了衛庚和衛辛,讓他們去村子裏面買了幾件防水的蓑衣過來。
拜别了這對農家的夫妻,衛箬衣一行人再度上馬,沿着這條河朝下遊而去。
雖然繞了不少彎路,衛箬衣和蕭瑾總算是在天黑城門關閉之前進了京城。
京城亦是在下雨。
回了京城,蕭瑾爲了避嫌,不能再與衛箬衣同行,而是在進了城門之後就分道揚镳了。
反正明日就能再見到她,蕭瑾倒也不着急。
衛箬衣安全回府,可是讓衛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氣。
老夫人将衛箬衣叫了過去,抱在懷裏心肝寶貝的叫個不停。“都說是橋壞了,也不知道你多久能回來,都準備你明日缺席了。你卻連夜趕回來了,可是累壞了吧。”老夫人心疼的說道。
“不累不累。”衛箬衣安撫着老夫人,還将自己求的簽拿了出來,“咱們家可是有福的,我給大哥求到了一個大吉大利的簽呢,沒準大哥這回能高中狀元。”衛箬衣的話将老太太給逗樂了。
“可是借了你這丫頭的福氣和吉言。好好好,若是你大哥真的能中個文狀元回來,以後看看那謝家還會不會指着你爹的鼻子說咱們家一屋子的莽夫不懂禮儀了。”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這麽一說,惹的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老夫人這是給燕哥兒不小的壓力啊。”梅姨娘也顯得十分的開心,難得主動在大家的面前開口說道,“若是中不了那可怎麽辦?豈不是成了咱們家的罪人了。”
“哪裏來的喪氣話。”衛毅笑道,“中與不中都沒關系,放手去考便是了。謝家那群人敢指着老子的鼻子說咱們家是不懂禮儀,老子就敢上他們家門口去喝酒吃肉拉屎去。叫他看看什麽是真的沒禮儀!”
衆人……
衛箬衣更是扶額。
堂堂紫衣侯,當衆說出這種話來,也難怪謝園與自己爹完全就尿不到一個壺裏去。
其他人都憋着不敢說話,隻有衛箬衣一個人笑的前仰後合,捂着肚子直叫疼。“哎呦,臭爹,你可太有才了。”
“那是!”衛毅不以爲恥反以榮的翻了一個白眼,“謝老賊就是會裝,老子就不信他不吃飯,不拉屎?整日裝的人五人六的,到頭來不還是個人嗎?”
衛箬衣更是笑的沒了眼眉了,都擠成了一條縫。
誰說自己家爹是莽夫的,人家明明說的都是大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