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直拍自己的腦袋。
她最近是過得太順風順水了,才會出這樣的低級錯誤。
好在她沒沖動,不然現在就麻煩真的大了。
孫管事從衛箬衣那邊出來,就被人帶來了書房。
衛毅端坐在寬大的書桌後面,臉色凝重。
“侯爺。”孫管事過來行了一禮,抱拳說道。
“郡主找你可真的隻是叫你送了些東西過來?”衛毅緩聲問道。
“回侯爺的話,郡主隻是和屬下閑話了一些家常。”孫管事說道。
衛毅沉靜如水的面容上終于有了一絲的波動,原本幽暗的眸光也似乎亮了一些。“她都與你說了些什麽?”
“郡主說,京城裏面的東西好是好,可是少了幾分鄉土的農家味道。”孫管事不敢隐瞞将衛箬衣的話一一和衛毅說道,“郡主還說自從上次去了一次别院,吃過了别莊裏面腌制的熏肉什麽的,回來之後就一直想着那種味道。所以她叫卑職送一些過來好分給幾個人嘗嘗鮮,郡主說等過一陣子,天再暖和一點,有了新下的竹筍,叫卑職也再送些過來,用新鮮的竹筍和鹹肉炖湯十分的鮮美。”
“郡主便隻說吃的事情?”衛毅的臉色更加的緩和了一些。
“是。”孫管事抱拳道,“卑職不敢隐瞞将軍。”
“好了,你去吧。”衛毅這才點了點頭,揮手說道,“出去的時候小心點,莫要被郡主和郡主身邊的人遇到。”
“是。”孫管事這才真正的告辭出了侯府。
衛毅等孫管事走了之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他緩緩的靠在了寬大的椅背上,覺得自己腦仁有點隐隐的作痛。
衛華衣吵鬧的當日,便已經有人将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他才聽聞的時候,先是震驚,随後是震怒,覺得衛華衣簡直是胡鬧,這不是一派無稽之談嗎?所以他幹脆直接自己去了寒梅苑,他倒要看看自己的這個女兒都已經做錯事情被關在寒梅苑裏面了,還要鬧出點什麽花樣來才肯罷休。
但是等他見到了衛華衣,衛華衣說了幾件事情,讓衛毅也不得不疑惑了起來。
首先便是衛箬衣的失憶。
她是撞了頭不假,這件事情因蕭瑾而起,自是錯不了的。但是一撞之下就馬上失憶着實的有點牽強。即便是真的這麽湊巧了,但是一個人的性格會變嗎?有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自己女兒之前是個什麽樣子的?衛毅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數的。
但是現在的衛箬衣性格大變,與之前的簡直判若兩人。
這點就叫衛毅不得不多想想了。
還有衛毅這幾天暗中叫了幾個伺候在回瀾閣裏面的小丫鬟過來問話,問她們有沒有感覺到郡主有什麽異常之處,她們都說郡主最大的異常之處便是不再提及五皇子殿下了。曾經那麽喜歡五皇子殿下的衛箬衣說想開便想開了,也是有點可疑的。還有就是從郡主的嘴裏常常有一些她們聽不懂的言詞出現。
好吧,再退一步,自己女兒是因爲被蕭瑾害的撞了頭,所以徹底想明白了,不再去追求一個壓根就沒結果的事情,但是那些連丫鬟們都聽不懂的話是什麽意思,還有在畫社之中那副紅梅圖又是怎麽回事?
家中素來沒有給衛箬衣請過畫師教授她學畫。
她大字都識不得幾個,每次給她請的師傅都是被她給氣跑了,所以後來衛毅也就不逼着衛箬衣去讀書習字,這樣的衛箬衣又怎麽能畫出那樣一副能在畫社之中奪得魁首的畫卷來。
原本衛毅都沒怎麽将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女兒自是自己的好,聰明是應該的。但是現在被衛華衣這麽一提,衛毅便覺得這些事情都不會是湊巧了。
這幾天衛毅沒有去見衛箬衣。
他隻是派了暗衛跟着衛箬衣,她去做什麽,見什麽人他都了若指掌。
衛毅知道衛箬衣去诏獄找吳寡婦的時候,心都涼了。
所以當衛箬衣找人去叫來孫管事的時候,衛毅覺得自己的心底一片漆黑。
如果女兒真的是如同衛華衣說的那樣,軀殼被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占據了,那他要怎麽辦?
掐死現在的衛箬衣嗎?可是如果掐死現在的衛箬衣,但是原來的衛箬衣回不來了,那該如何是好?
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女兒?
衛毅真的很茫然。
他派人去叫孫管事來的時候,身子都是僵的,一動都不敢動。
等孫管事說衛箬衣隻是叫他來閑話家常的時候,衛毅真的感覺自己像一個快要窒息的人陡然浮出水面一樣。
“影一,你去查查那個叫林亦如的,到底現在在何方。若是能找到她的人,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務必将她帶來侯府。”衛大将軍對自己的暗衛下令道。
“是。”從暗處閃過了一條人影,馬上閃出不見。
衛毅溘然長歎,但願女兒是他的親女兒,沒有被人調包,否則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和她交代了。
如果他能一直在家,時時刻刻陪着女兒,看着女兒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情了?
衛毅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心底更是萌生了幾分頹然之意。
就在他坐在椅子裏面發愣的時候,門外的小厮高聲報道,“侯爺,郡主殿下求見。”
衛毅猛然回神,坐直了自己的身體,“請。”
房門打開,衛箬衣走了進來。
衛毅盯着自己女兒的雙眸,他的目光十分凜然,旁人若是見了必定會心生幾分畏懼之意,但是衛箬衣卻是半點感覺都沒有,好像他的目光壓根就不存在一樣。
“臭爹。”衛箬衣甜甜的叫了衛毅一聲,衛毅強打精神對着衛箬衣緩緩的一笑,“箬衣你來了。找我何事啊?”
“沒有事情就不能來找臭爹了嗎?”衛箬衣巧笑倩兮。“今日女兒是來和父親訴苦的。”
“你有什麽苦可訴,誰還敢欺負你不成?”衛毅緩聲問道。
“還不是那個衛華衣。”衛箬衣翻了一個白眼,略裝出了些許怒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