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皇後您老人家可是誤會了。
她算是聽明白了,合着皇後娘娘和謝大學士以爲他們父女兩個入宮是來告黑狀,打小報告的。
“其實也沒什麽。”衛箬衣笑道,“倒是臣女出手太重,大概是摔傷了謝大學士府上的那位侍衛,着實的有點于心不忍。若是大學士不棄,臣女願意貼補一下那位侍衛的醫藥費。他也隻是吓唬吓唬人的,臣女這一出手倒是叫他吐血了。”
皇後一聽,臉上便是微微的色變,不知道崇安郡主說的到底是在誠心道歉,還是在暗藏譏諷之意。
謝園也是臉色一赧。
衛老賊生出來的女兒也和他是一路貨色,說話怎麽就這麽叫人聽着難受呢!
“自是老夫家的奴仆無狀,那點醫藥費還是出的起的。”謝大學士說道,“隻要崇安郡主和衛侯爺安然無恙就好。”
“我父親自是安好。想他千軍萬馬之中取敵将首級也是取得的人,又怎麽會被這點點的小事情給吓到,謝大學士着實的多慮了。”衛箬衣笑道。
她是故意多怼了謝大學士幾句。
其實原本她倒也不覺得謝衛兩家如何如何,不過今天晚上謝大學士找了皇後來上書房堵他們父女兩個,這種事情做的有點不太地道。衛箬衣有點不喜。
按照她以前的性格來說,也是不太會爲了這點小事出頭出腦的,但是現在爹爹在裏面和陛下商讨是會震動朝野的大事,身爲文官之首,不知道也就算了,這般的小心眼,就有點讓衛箬衣看不上了。橫豎她老爹現在風頭正健,衛家與謝家的恩怨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牽扯的清楚的,即便她再怎麽小心謹慎,謝家對衛家的态度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了的。所以衛箬衣覺得該示弱的時候示弱不假,但是這個時候該敲打一下謝家這位家住就敲打一下。
做人呢,心胸放寬一點,别那麽斤斤計較的太多。
不怪自己老爹看不上謝園。
謝園被衛箬衣的一頓搶白,頓時臉色不尴不尬的紅了一紅。
他擡手握拳在自己的唇下清咳了一聲,借以緩解一下自己老臉上的紅辣之色。
“行了,事情說開了,便也沒什麽了。”皇後立即又打了一個圓場,她擡手招來了站在門前廊檐之下的張公公,“去通禀一聲,便說是本宮與謝大學士求見陛下。”皇後說道。
“娘娘,不是老奴不去通禀,适才陛下讓老奴出來的時候便吩咐了,閑雜人等不得求見。”張公公跪下說道。
“閑雜人等?”皇後目光立閃,“本宮也是那閑雜人等嗎?”
“這個……”張公公的肩膀抖了一抖,頓時将自己的腦袋縮了縮,“娘娘息怒啊,陛下真的吩咐若非他傳诏,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啊。娘娘莫要動怒。”衛箬衣忙也福了一福,“臣女這也已經在外面等了好久了。”
皇後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她和顔悅色的看向了衛箬衣,“既然如此,也不知道陛下要什麽時候才能和你父親讨論完,不如你到本宮那邊稍做休息。張公公,一會衛侯爺若是出來了,你和他說一聲,崇安郡主本宮帶走了。叫他來本宮這裏找人便是了。”
“是。老奴明白。”張公公将頭垂的更低了幾分。
衛箬衣……
她這是被皇後變相“綁架”了嗎?
坑爹的。
不過無奈之下,衛箬衣也隻能跟在皇後的身側,去了鳳翔宮裏。
好在她隻是在鳳翔宮裏小坐了一會,衛老爹便風風火火的趕來,衛侯爺将衛箬衣從鳳翔宮裏接出來便出了宮門。期間謝園有意搭話,但是見衛毅一臉的寒霜,帶着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肅殺之氣,謝園湧到唇邊的話便咽了下去。
他與衛毅相識多年,這人平日裏一副浪裏浪蕩的痞子模樣,也就是天生了一副好樣貌才讓他占了大便宜,不至于被人當成市井流氓,但是每每這厮的臉上流出這般的神态,便是真的有事了。
若是與他當街吵鬧那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能讓衛毅這般的神色冷冽,那謝園就真的高看了自己一眼了。雖然謝園好奇的要死,這厮進宮來不是告狀來的,竟是真的有大事要與陛下商讨,那位和陛下不召集他們這些人呢?但是謝園還是十分恪守禮儀,不該他問的,他半句都不會多問。
才一出宮,就有一小隊錦衣衛等候在宮門前。
“衛侯爺。”明火執仗的錦衣衛散開一道縫隙,一名身材勻質,身穿飛魚服的青年,面容豔麗,但是那一份清冷的氣質沖淡了那種姝麗之色,如皎皎朗月。
“五皇子殿下。”衛毅抱拳。“倒是勞動了皇子殿下了。”
“陛下召喚,莫敢不從。”蕭瑾垂眸說道,竟是一眼都沒朝衛箬衣那邊亂飄。“爲了避免走漏消息,打草驚蛇,卑職隻帶了五十人前來宮門相迎,另外還有二百騎兵已經在城門外集結等候侯爺了。”
“辛苦五皇子殿下。”衛毅轉身對衛箬衣說道,“箬衣,你先自己回府,爹爹有事要辦。”随後他對自己府上的侍衛說道,“照顧好郡主。”等吩咐完之後,他翻身上馬,先行帶着蕭瑾他們離開了宮門前。
衛箬衣坐在馬車上百無聊賴的撐着自己的腦袋。
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大概她爹應該是帶着蕭瑾去突襲那個莊園了。
與其讓朝中這麽多重臣之子都拿捏在旁人的手裏,陛下倒不如先發制人,突襲了那莊園,率先拔出了這根紮在眼皮子地下的刺。
馬車頓了頓,忽然停在了路中間。
“怎麽了?”衛箬衣被搖晃了一下,她扶住了一邊的扶手,問道。
“回郡主的話,前面有一輛馬車橫在路上了。”侍衛前來報告。
“問問是怎麽回事?”衛箬衣問道。
侍衛打馬出去,不一會便又跑了回來,“郡主,咱們要不要繞道而行?那是拱北王府蕭子雅公子的馬車,軸斷了。”
“既然是子雅大哥的馬車,那咱們便幫上一幫吧。”衛箬衣撩起了車簾,下了馬車來。
燈火朦胧之間,果然一輛馬車橫卧在路中央,擋掉了大部分的路面。
一名雪衣男子坐在路邊店鋪前的欄杆上。
“子雅大哥?”衛箬衣上前,“您怎麽坐在這裏了?”
雪衣男子胎膜,眼眸之中帶着幾分驚喜之意,“沒想到倒是在這裏再見到箬衣。”
“你的輪椅呢?”衛箬衣見他是坐在欄杆上的,于是問道。
“和馬車一起翻了,跌在地上輪子有點不妥,就沒坐上去,怕再摔一次。我看這馬車一時半會的是弄不起來了,我剛剛已經叫人趕回王府去叫人,順便再弄一輛馬車和輪椅過來替換,這輛馬車也叫人先拉到路邊去,抱歉的很,如今人還沒打轉回來,倒是擋住了你的路了。”蕭子雅溫文而笑,眼眉如春水一樣的溫柔妥帖。
“那倒是真沒什麽。如果子雅大哥不嫌棄的話,坐我的馬車便是了。”衛箬衣笑道。
“隻怕是不妥吧。”蕭子雅搖首說道,“畢竟箬衣你雲英未嫁,若是與我這樣的男子共乘一車,會招人話柄的。”
“誰那麽無聊啊!”衛箬衣并不在乎的說道,“再說天色都暗了,誰會管這檔子的閑事?”
“真的不好。若是傳出什麽流言蜚語的,倒是我的不是了。”蕭子雅搖首說道,說完他就縮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打了一個寒顫。
“很冷嗎?”衛箬衣問道。蕭子雅穿的并不算多,她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風取下,披在了蕭子雅的身上,“子雅大哥先穿着我的披風。這雖然是立春了,但是咱們大梁的春寒不必嚴冬好多少。子雅大哥還是要注意身體的。”
“别,若是你将披風給了我,你該如何?”蕭子雅忙推辭道。
“我身體好的很。”衛箬衣擡起自己的手臂做了一個大力水手的标準動作,随後笑道。她的舉動惹的蕭子雅也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的眼波更柔了幾分,“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他将衛箬衣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扯了一下。
“對了,你這是從哪裏來往哪裏去?”蕭子雅好奇的問道。
“哦,我從宮裏出來,現在是回家。”衛箬衣并無什麽戒備之心,笑道。
“你如今也是咱們大梁最受寵的郡主,動不動就被陛下召見。”蕭子雅笑道。“陛下今日召見你,又是給你什麽好賞賜?”
“哪裏有什麽賞賜?”衛箬衣揮手道,“我是與父親一起入宮的,隻是他有要緊的事情要辦,先走了。我就落了單了。”
“哦。”蕭子雅點了點頭,“對了,令尊凱旋歸來,不是得了陛下的隆恩,應該是在家休沐幾日的,怎麽這幾天還會有要緊的事情?”
“子雅大哥,你今日的問題可真是多。”衛箬衣笑道。
“哦。”蕭子雅微微的一怔,“隻是覺得好奇,既然偶遇了便多問了兩句,既然箬衣你不喜了,我不問便是了。”蕭子雅立馬說道,他微微的斂下了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