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陛下在宮裏遭遇刺客,崇安郡主衛箬衣力敵兩頭黑熊的事迹就傳開了。
弄得現在衛箬衣關在房間裏都不敢出門,一出門就覺得大家看怪物一樣看她。
宮裏出事了,福潤也就順勢留在了宮裏沒跟着紫衣侯府出宮。
衛蘭衣在房間裏整日的心神不甯。
這次宸妃娘娘的壽辰,本就是應該她出風頭才對,她那幅真的會飄出香氣的蘭花圖已經是博得了滿堂彩,在暖閣之中宸妃娘娘又叫了她坐在一邊,意圖已經是很明顯。可是誰知道會發生那種糟心的事情,最後愣是讓衛箬衣将她所有的風頭搶盡,如今随便是誰,都隻記得爲衛箬衣力敵兩頭黑熊的事迹,而不會想起之前她獻上了那幅蘭花圖的事情。
衛蘭衣越想就越是覺得心煩意亂,這世上怎麽就有衛箬衣這樣的存在,天生就是來惡心别人的。
想想從小到大,她哪一次不是死死的被衛箬衣壓制着。之前她和衛箬衣扛着來,什麽好果子,現在不與她擰着來了,順着她來,依然是沒得任何好處。
她想的走神,繡花針戳在了自己的指尖上,一陣銳痛讓她猛然回神,她忙擡手,可是已經是晚了,血珠從被戳破的指尖滲出,然在了素白絲緞的繡布上,頓時暈染開來。
衛蘭衣怔住,心底的煩悶之意更濃,爲何會這樣?好好的一副繡圖都已經完成了七成了,如今被這一滴血給全數毀掉了。
衛蘭衣抓起了旁邊的一把剪刀,洩憤一樣的将繡繃上好好的繡布悉數剪爛。等那繡布給她剪的不成樣子了,掉落在地,她就又覺得自己更憋屈了,她繡了快一個月了,才修成這樣,隻是因爲一滴血,就将自己一個月的努力全毀了,自己活到現在不也就如同這副繡圖一樣嗎?背後她付出了多少努力,琴棋書畫樣樣都學,她讀書的時候,衛箬衣在玩兒,她學琴學的十指生血泡的時候,衛箬衣在玩兒,她學畫畫學的眼睛發烏的時候,衛箬衣還是在玩兒!一個天天都在玩兒的人憑什麽事事都壓在她的頭上!
悲從心來,衛蘭衣忍不住伏在了被剪的七零八落的繡繃上放聲痛哭起來。
她的侍女皆不敢朝前,而是飛快的退出房去叫來了蘭姨娘。
蘭姨娘急三火四的跑來,真的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坐在房間裏哭的傷心,疼的她趕緊過去将女兒拉入懷裏,一個勁兒的安慰。
“母親,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衛蘭衣委屈的窩在自己母親的懷裏小聲問道。
蘭姨娘揮手讓房中的丫鬟們都退下,這才低聲勸慰道,“你何出此言啊?”
衛蘭衣将适才她心底所想說了一遍,蘭姨娘聽完也是心有戚戚焉,不過她還是好生的安慰自己的女兒,“咱麽會熬出頭的。隻要抓住四皇子殿下,就一定會揚眉吐氣。”
“如今宮裏出事,女兒就是怕宸妃娘娘看到衛箬衣在暖閣裏面的表現,又覺得女兒沒用,衛箬衣比較有用,所以再棄了女兒!”衛蘭衣擡起含滿淚水的眼眸說道。
“母親,女兒真的丢不起那個人啊。在景陽宮裏,當着那麽多貴人的面,宸妃娘娘要看我的畫作,暖閣裏面又單單的将我提到她的身邊坐下,任在場的誰都明白宸妃娘娘這是看中了我了。”衛蘭衣急道,“可是若是宸妃娘娘真的變卦了,再度相中衛箬衣,您說女兒将來可怎麽做人?還能嫁給誰?隻怕就是出門也要被人指指點點的。”
衛蘭衣的話到真的讓蘭姨娘臉色微變。
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
“放心,放心。”蘭姨娘不住的安慰衛蘭衣,輕撫着她的後背,“宸妃娘娘既然已經選中了你,應該不會中途變卦。”
“怎麽不會?母親拿什麽來保證宸妃娘娘。原本宸妃娘娘就意屬衛箬衣,隻是因爲衛箬衣幾次三番不給她面子,讓她下不來台,所以她才轉而看了我。我本就是衛箬衣的替代品。若是經過這番衛箬衣的表現,宸妃娘娘再度看中了她又如何是好。那我算是什麽?”
衛蘭衣越哭越傷心,惹的蘭姨娘也跟着心煩意亂起來。
“先别哭,仔細将眼睛都哭腫了。“蘭姨娘一邊替維拉貿易擦着眼淚,一邊勸說道,”你且放心,娘會好好的想想辦法的。”
“母親能想什麽辦法?”衛蘭衣哭着說道,“誰叫咱們生來都是庶出的!活該就是被人欺負的!”
衛蘭衣這句話可是戳入了蘭姨娘的心窩子裏面去了。
她也是侯府的小姐,隻是因爲庶出,現在跑來給人當妾,而樣樣都不如她的人卻是安安穩穩的當着國公夫人。這地位差的哪裏跟哪裏?
蘭姨娘的眸光沉了下去,“你别哭。你要美美的。其他的交給娘來辦。”
衛蘭衣還能說什麽,隻能一邊抽泣,一邊擦着眼淚,不過掩在帕子下面的眼眸之中卻是閃過了瞬息的亮色。
衛箬衣成大字型癱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頭頂的帷帳發愣。
綠蕊和綠萼相互對看了一眼,自從皇宮裏面回來,已經三天了,郡主時不時的就陷入這種狀态之中。
“殿下?”綠蕊試着叫了衛箬衣一聲,衛箬衣掀動了一下眼皮子,“咋了?”她有氣無力的問道。
“要不咱們出去走走?”綠蕊建議道,“奴婢見郡主沒什麽精神,許是在屋子裏面悶的時間太長了吧。”
“出去被當成猴兒來看?”衛箬衣翻了一個大白眼,依然雙眼望天,“沒那興趣。”
前天上了一回街,她是落荒而逃溜回來的。
她在京城名氣甚大,認識她的人頗多,以前她上街,旁人隻會竊竊私語,“看衛家那位姑娘又出來了。”如今她出門,見到她的人如同看到了新鮮物件一樣大聲嚷嚷,“諸位諸位,你們可知道剛剛過去的人是誰啊?崇安郡主啊!就是那個傳聞之中打死兩頭熊一頭豹子的紫衣侯府的崇安郡主啊!”然後就會有一大群人追随其後。
艾瑪!這日子完全沒法過啊!
雖然說這回出名倒不是因爲她做了什麽壞事,但是那種被圍觀的感覺着實叫衛箬衣糟心。
她現在終于有點理解曆史上那位著名的美男衛玠是如何被人“看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