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這邊将大鍋支起來,讓侯府帶出來的婆子煮着羊肉湯,又讓侯府的侍衛将施米糧和衣服的棚子搭起來。好在她從侯府裏面的帶出來的人多,不然這亂哄哄的場面,就憑幾個丫鬟婆子根本沒辦法制止的住。
衛箬衣就覺得奇怪,她之前是大張旗鼓的宣揚了一頓,但是完全沒想到會來這麽多人,等她這邊東西都弄好了,普濟院門前的廣場已經站滿了人了。
蕭瑾看着場面就蹙了蹙眉頭,讓陳一凡和花錦堂各自帶人去路的兩側看好,自己則站在了衛箬衣的身後。
衛箬衣布施打的是酬謝皇恩浩蕩的旗号,這也是她高明的地方,她做的固然是沽名釣譽的事情,但是不能将侯府擡在最前面,而是要将陛下的旗号打在額頭上張揚着,一來打着陛下的旗号做事情方便,二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紫衣侯的聲譽再大,能大的過皇家嗎?衛箬衣是想的很明白加透徹的,衛家的聲譽需要充值,但是隻能躲在皇家聲譽之下悄悄的充值,要是充值充過了,頂到皇上前面去了,那就是在找死。
這點她是比宸妃娘娘聰明,宸妃顧忌的是自己的賢德之名,而衛箬衣是兩者兼顧,順帶拍個大大的馬屁。京城之中好事的人多,想必這事情很快就會傳入恒帝的耳朵裏。
即便認定了衛箬衣是在演戲給百姓看,但是看着衛箬衣做事認真的樣子,就連蕭瑾也不禁有點稍稍的動容。
畢竟在這種風雪的天氣裏面冒着嚴寒起大早來吹冷風就已經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了。
況且他仔細的觀察過衛箬衣,她的眼底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耐,就是遇到老人雙手顫顫巍巍的伸過來,将羊肉湯給碰翻,撒在她的手上,她都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的厭惡之色,而是不厭其煩的再給人家将撒出來的湯填上,随後親自攙扶人家找個背風的地方坐下。
便是演戲,能演成這個樣子,也算是不錯了。
來的人太多,衛箬衣很快就發現自己準備的東西太少了,她有點着急,這四大車的東西不過也就是一個時辰的樣子就快要消耗殆盡,可是看看還有不少人源源不斷的過來,怎麽都覺得這種天氣,将人家忽悠過來了,但是卻又沒有東西給人家,實在是有點對不起人家,還帶着一點點欺騙之意。
就在衛箬衣已經準備拿錢出來讓人趕緊再去添置的時候,就聽到人群那邊騷動了一下,随後大家緩緩的讓開了一條通道,幾輛被帆布遮蓋的嚴嚴實實的馬車緩緩的被人趕着過來。
“郡主,我家公子讓人送了幾車東西來,借郡主之手分發給百姓。”打頭走過來一名身穿皂衣的中年男子,約莫是個管事的,他過來之後就在衛箬衣的面前跪下,行禮說道。
“起來吧,你家公子是誰?”衛箬衣不認識他,好奇的問道。
“他家公子便是子雅堂兄了。”蕭瑾看了那人一眼,随後緩聲說道。衛箬衣不認識,他認識。
“見過五皇子殿下。”那人瞥見了蕭瑾,忙又行禮道。蕭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是子雅大哥嗎?”衛箬衣一喜,“他來了嗎?不說是他身體不好嗎?”她來之前曾經派人去拱北王府邀請過蕭子雅,畢竟第一次來普濟院便是子雅大哥帶着她來的,如今她要是抛開子雅大哥自己幹的話,有點說不過去,所以按照禮貌,她去問過,不過據說蕭子雅最近身體不好,不一定能來,所以她今天就自己來了。
“我們家公子來了,就在最後的馬車上。”管家笑道,“不過還請郡主見諒,公子行動不便,前幾天又感染了風寒,所以姗姗來遲。”
“我去接他。”衛箬衣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從綠蕊那邊拿了一個帕子過來将手擦了擦,朝車對後面跑去。
她到的時候,拱北王府的小厮已經将馬車的車簾打開,兩個人擡着蕭子雅下車,随後将他安放在已經準備好的輪椅上。
“子雅大哥。”衛箬衣跑到了蕭子雅的面前,甜甜的叫了一聲。
蕭瑾微微的一撇嘴,叫别人叫的那麽甜,可對他呢?有事求他的時候臉笑的和花一樣,沒事求他的時候還幾天也不看他一眼,明明都住在一個屋檐下面,拐個彎過來見他一下會死嗎?
“箬衣。”蕭子雅恬淡的一笑,風雪輕揚之中,他的笑顔雖淡,但是帶着一種出塵脫俗之意。“子陵也來了。”
“堂兄。”蕭瑾抱拳。
“不是說你身體不好嗎?你怎麽冒雪前來了。”衛箬衣趕緊讓綠蕊去拿一個手爐過來,然後塞給了蕭子雅,“這裏很冷,你還是回去吧。”
手上捧着衛箬衣塞給他的暖手爐,好像心底也被熨帖的暖融融的,蕭子雅淡然笑着,“箬衣都來了,子雅大哥又怎麽能不來呢。況且我怕你帶來的東西不夠,這些都是畫社裏面的畫賣掉的盈餘購置的物品,你先拿去發給别人,不要在這裏寒暄了,白白耽誤時間,畢竟天寒地凍的,不要讓人家久等了。”
“那就多謝子雅大哥了。”衛箬衣笑道,“子雅大哥可真是及時雨呢,我還真的準備不夠,都想叫人再去添置呢。如今子雅大哥帶着東西來了,可是真的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你開心就好。”蕭子雅笑道。
“開心,必須開心。”衛箬衣笑着回道。
蕭瑾翻了一個白眼,忽然很不想再看下去了。
假!真假!
他略哼了一聲,擡步轉身,懶的再看這一唱一和的兩個人。
看着蕭瑾别扭離去的背影,蕭子雅壓低了聲音對衛箬衣問道,“他還是那樣對你?”
衛箬衣朝着蕭瑾的背影翻了一個大白眼,“别理他,男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說完她就窘了一下,幹嘛和蕭子雅說這個,衛箬衣趕緊改口掩飾道,“我是說,他總是間接性抽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