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真是不一樣了。
自打從定州回來,她就在默默的發生着變化,變的越來越讓他陌生,卻也越來越讓他熟悉。
這種自相矛盾的感覺糾纏在蕭瑾的心底,讓他生出了幾分茫然。
“況且……”衛箬衣眼睛一滑,随後雙眸就笑成了彎月一樣,甜甜的,讓人也忍不住有一種想跟着一起笑的沖動。
“況且什麽?”不知不覺,蕭瑾的眼眉也淡了下來,就連語調都輕緩了許多。
“況且我相信你。”衛箬衣十分狗腿的說道,“我相信你的能力。雖然你在定州坑我坑的要死,拿我當誘餌去引誘那些賊匪,但是如果你沒有十足的把握應該也不會拿一個朝廷敕封的縣主去開玩笑吧。”她臉上的甜笑馬上就變成了拍馬屁一樣的谄媚之笑。“蕭千戶絕對不是蓋的哦。”
呵呵……剛剛緩和了表情的蕭瑾瞬間臉就崩了起來。
現在的衛箬衣真是有一種氣死人不賠命的感覺。
“如果我就是厭惡你厭惡到故意想要讓你去死呢?”蕭瑾崩着嘴角惡聲惡氣的問道。
衛箬衣一愣,其實也不是沒這種可能,不過管他呢!現在她是肯定要抱住蕭瑾這條大腿了,不然離開了京城,離開了紫衣侯府,她還能指望誰去?她現在就是一個光杆司令。
“你心地那麽好。不會這麽惡毒的。”衛箬衣讨好的笑道。
心地好?蕭瑾……
這話要是傳入诏獄裏面關着的那些人耳朵裏,不知道多少人要笑掉大牙了。
“我才沒有那麽好心。”蕭瑾别扭的稍稍撇開了頭,不過他眼底的眸光卻是柔了下來,剛剛緊繃着的嘴角也有要裂開的趨勢。
她看起來越來越不讨人厭了。
“我說你好就是好。”衛箬衣死皮賴臉的說道,“蕭大哥,蕭大爺,隻要你幫我救出我哥哥,找出是什麽人在背後想要坑我和我們紫衣侯府,我也答應你一個要求好不好?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
雖然蕭瑾一諾千金,但是這種情況下,再加點砝碼也是好的。
“好好說話!誰是你大爺?”蕭瑾有點忍俊不禁了,不過他還是用一記清咳來掩飾住了他的笑意,“真的是什麽要求都可以?”
“隻要無傷大雅,都可以的。”衛箬衣忙不疊的點頭,随後很鄭重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我以我一生的名譽發誓。”
“你的名譽還剩下多少?”蕭瑾不屑的斜睨了衛箬衣一眼。
衛箬衣……不帶這麽磕碜人的。
“放心,我準備去給我的名譽充值續費……現在貌似我名聲不咋地,但是以後絕對是夠用的!名譽滿滿!”衛箬衣十分正經的說道,事實上她已經在充值了!
雖然蕭瑾沒弄明白充值續費是什麽,但是猜也能猜出一二。
他真不知道衛箬衣的腦袋裏怎麽會蹦出那麽多他聽不懂的詞彙來。
他很少會聽人這麽說話,便是市井之中也并沒這樣的言語,乍一聽,叫人挺茫然,但是細細想起來,倒也蠻有趣的。
不一會,客棧裏面的人就聽到衛箬衣的房間裏吵鬧了起來。
店家豎起了耳朵聽。
屋子裏的東西被摔的乒乒乓乓的,其中夾雜着那個漂亮姑娘的怒罵,“天天叫我吃這個!你想死啊!”
“姑娘,你若這樣鬧下去,我們怎麽能好好的保護你。”随後傳來蕭瑾的聲音,似是是規勸,不過言語之中帶着幾分不耐。
“你們好好保護我了嗎?保護我就讓我天天喝你們送來的水,吃你們送來的這種破東西?”随後又是幾聲異響,衛箬衣好像将碗和被子都給砸了。
“姑娘,出門在外有的時候必須要當心的!”蕭瑾還在繼續勸說。
“我已經快煩死了!”衛箬衣大聲吼道,“不想看到你!我要包子,肉餡的包子!我還要吃其他的好吃的!你别攔着我。到這什麽鬼地方已經夠晦氣的了,還要忍你的氣!”
“姑娘,你不能……”蕭瑾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傳了出來,頓時将蕭瑾後面的話全數給打滅了。
“我不能怎樣?你是什麽身份?輪的到你來教訓我?”衛箬衣怒罵道,“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護衛罷了,我出錢雇了你是來保護我的,不是叫你來裝大爺的!”
在房間裏,衛箬衣一邊罵,一邊雙手合十朝蕭瑾作揖,意思是這都是在演戲。
蕭瑾憋住笑,冷聲回道,“我們也是考慮了姑娘的周全,所以才……”
他話都沒說完,衛箬衣就又拎起了一個杯子重重的朝地上摔去,“滾!誰要你護周全啊。我府上沒人嗎?雇你們是看在你們老闆的面子上,還給連不要臉了是不是?真當我府上的都是擺設,你可知道我身份是什麽?”
蕭瑾默默的給衛箬衣豎起了一根大拇指,衛箬衣咧嘴無聲的一笑,随後用口型對蕭瑾擺出了“過獎”兩個字。
“我們雖然是被姑娘雇來的,但是姑娘也不用發這麽大的脾氣吧。”蕭瑾故意高聲對外說道。
“我愛發脾氣就發脾氣,想幹嘛就幹嘛!”衛箬衣大聲罵道,“狗奴才,一個個的都不知道好歹,要當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樣子!”
“我們并非姑娘府上的人!”蕭瑾用極其憤怒的聲音說道,“姑娘不必如此的辱罵。”
“我就罵你們怎麽了!”衛箬衣嗆聲說道。“狗奴才,狗奴才,狗奴才。”
“夠了!姑娘我們護你這麽多天,還要忍受你的臭脾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姑娘若是還要辱罵我們,别怪我們不幹了!”蕭瑾說道。
“好啊好啊,滾啊,早就看你們幾個不順眼了。我在這裏很好,不勞你們大駕!放心吧,該你們拿的我一文都不會少你們的,你們以爲你們是誰啊?都滾!”衛箬衣一邊罵,一邊朝着蕭瑾笑。
蕭瑾也故意一甩衣袖,“好!既然姑娘這麽仁義,更是那麽有本事,那我們也不必陪着姑娘在這裏等了。”
“滾!趕緊滾!滾的越快越遠越好!”衛箬衣說完就捂住嘴笑了起來。
“告辭!”蕭瑾利落的摔下了兩個字,随後對衛箬衣用了一個眼神,又略一颔首,猛然拉開了房門,衛箬衣會意的又扔了一個杯子出去,門打開,那杯子正砸中了站在門外的店家的腦門上,店家“哎呦”一聲,捂着自己的腦門蹲了下去。
蕭瑾重重的哼了一聲,摔袖離開,馬上召集了自己的手下,“我們走!”他們竟是半點留戀都沒有,直接騎馬在暮色之中離開了落霞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