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因爲貢院放榜而變得幾家歡樂幾家愁。
各大酒樓生意爆好,得意的固然大張旗鼓的宴請或者被宴請,不得意的也來湊上一杯愁腸酒,抒發一下心底的酸泡泡。
衛燕如今炙手可熱,邀請他赴宴的名帖紛至沓來。
衛燕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想着日後自己出仕,有些場面不得不參加,隻能從裏面選了幾個,其他的就找人回了說是實在抽不出時間來。他也的确是忙了起來,詩社那邊活動也多。
衛箬衣現在略有點得瑟,有一種自己哥哥考中了,她就能上天的即視感。
老夫人專門找人來做了一批新衣服給衛燕添置,如今他算是徹底的在衛府之中鹹魚翻身了。
這就叫衛榮更加感覺到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
他也跑出去找徐幻真喝悶酒。
衛箬衣揣着大哥給她的銀票帶着綠蕊和綠萼去了彩衣閣。過兩天,她就要跟着祖母進宮去。
前段時間陛下的身子骨有點不太爽利,京畿守衛都是交給了衛大将軍。如今陛下身子大好了,最先召見的便是衛家的嫡長女,所以又讓衛家火了一把。
大家都在悄悄的傳,大概陛下要給衛家的這位崇安縣主指婚了。
就連衛箬衣都覺得宴無好宴,會無好會。
大梁恒帝身體好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她進宮,莫不是要納她當妃子吧……
衛箬衣被自己這個念頭給吓到了!
艾瑪,其實吧想想自己要是變成了蕭瑾的小媽,天天騎在他腦袋上讓他叫自己娘那感覺,的确不錯,但是……不能爲了這個就把自己一輩子給賣宮裏了去吧。
宸妃娘娘那樣子已經叫她十分的驚悚了,還有未曾謀面的皇後,和盛寵不斷的淑妃,衛箬衣就感覺自己完全沒什麽可能在宮裏活過三集去,真的進了宮大概就真的隻能當鹌鹑縮着了。
怎麽辦?崇安縣主很憂傷。
就連那件純白純白的狐狸皮披風都不能引起她的什麽興趣出來。
要不然找蕭瑾問問他家老頭子到底在想點啥?
衛箬衣抓耳撓腮的。
好端端的,又沒什麽節日,進什麽宮啊!
衛箬衣從彩衣閣裏面出來,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北鎮撫司的衙門門前。
綠蕊和綠萼一見衛箬衣居然來了這裏,就不吱聲了。她們以前可是這個大門前的常客啊,自打縣主從定州回來就再沒來過這裏,沒想到縣主現在又故态重萌了。
門前的人可是認識衛箬衣的,一見崇安縣主有點失魂落魄的朝這邊走來,馬上飛一樣朝裏面跑進去給蕭瑾報信去了。
蕭瑾正在扔飛镖玩,他辦了舞弊案之後就一直很閑,聽門上的小旗前來禀告,手一抖,一飛镖撇歪了直奔花錦堂而去,花錦堂吓的忙一縮腦袋閃開了。
崇安縣主一來,頭兒就要殺人!太驚悚了。
“你沒看錯?真的是她來了?”蕭瑾蹙眉問道。
“真的。”門前的小旗忙不疊的點頭。
倒是奇怪了,蕭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是說以後見到他要繞道嗎?怎麽這才幾天的時間就有自己湊過來了?
眼角有點要崩開的感覺,蕭瑾自己都沒感覺到自己似乎帶了點笑意在唇邊。
“那她進來了嗎?”蕭瑾問道。
小旗茫然搖了搖頭,“屬下隻是看到了縣主的身影朝這邊來了,就馬上進來和大人禀告了。”
“再去看啊。”蕭瑾說道。
那小旗趕緊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沒過多久就又跑了回來,“回大人,崇安縣主停在了門口看着咱們北鎮撫司的大門歎息。”
“再去看!”蕭瑾說道。
小旗又飛快的跑了出去。
“頭兒,你幹脆自己出去看看呗。”陳一凡探頭過來,小聲說道。
以前崇安縣主來,頭兒都是直接跳後窗走人的,現在頭兒不光沒有走,還嚴密監控崇安縣主的動向,不一般哦。
蕭瑾白了他一眼,陳一凡閉嘴了,因爲蕭瑾白他的同時還亮了一下手裏尚未扔出去的飛镖。
“頭兒,崇安縣主走了!”那小旗再度回轉,面有喜色,“她沒進來,而是直接朝着玄武大街的方向去了。”
走了?蕭瑾的心一沉,她居然走了?真的隻是經過?不是特意來看他的?
“恩,知道了。”蕭瑾揮手,小旗退下之後,他将手裏的飛镖丢在了桌子上,撩起衣擺,直接從後窗跳了出去。
花錦堂……
“崇安縣主不是走了嗎?頭兒幹嘛還跳窗戶?”他走到後窗那邊,在将窗戶關上的時候看了看外面已經不見了蕭瑾的蹤迹了。花錦堂不明就裏的問道。
“嘿嘿,你傻啊。”陳一凡抓起了被蕭瑾放在桌子上的飛镖繼續扔着玩,“明顯頭兒是抄小路去劫崇安縣主了呗。”
“你又知道?”馮安不解的說道,“頭兒不是一直不喜歡崇安縣主的嗎?”
陳一凡得意洋洋的瞅了他們倆個一眼,“所以說活該你們兩個打光棍!連個眼力價都沒有,以前咱們頭兒提到崇安縣主那是什麽表情,現在是什麽表情?如果他不嚴密關注崇安縣主,剛剛爲何要讓那個門前的小旗跑來跑去的觀察崇安縣主的動向?你們見頭兒對哪一個姑娘這麽上過心?”
“難道不是因爲要躲着崇安縣主?”馮安又問道。
“要躲剛才就跳窗戶走了,何必等到現在?”陳一凡笑道。“頭兒平時叫我們多觀察,你們都觀察的是什麽啊!咱們這些做下屬的要多給長官制造機會!”
花錦堂和馮安齊齊鄙夷的看着他,齊聲罵道,“馬屁精!”
陳一凡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我這叫想長官之所想!”他嘿嘿的笑道。
蕭瑾跑了兩條巷子,才從玄武大街的街頭繞了回來。
他負手假裝閑适的朝前走,果然走出兩步,就見衛箬衣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帶着兩名侍女晃晃蕩蕩的在街上走着。
嘿!還真是路過啊。
蕭瑾負手從衛箬衣的身側經過,她竟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蕭瑾……
瞎了?
再度從小巷子裏跑出去,這回他靠在了玄武大街的街頭拐角處。
衛箬衣晃悠悠的從這邊拐彎過來竟是從街口他站的反方向走了。
蕭瑾……
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算了!蕭瑾哼了一聲,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做的太過了?
明明以前躲她還來不及,現在卻來主動找機會假裝與她邂逅?大概是上次和她一起泡了冰水,把腦袋給泡壞了。
不知所謂。
蕭瑾負手準備離開,就瞥見有四個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了衛箬衣的身後。
蕭瑾常年在錦衣衛,市井流氓也認識不少,這四個人一看就是街上的小混混。
蕭瑾略蹙了一下眉,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悄然跟了過去。
兩=四個小混混一直尾随着衛箬衣,走了半條玄武大街。
衛箬衣在每個攤子上都停下來看看,最後還是轉入了一條僻靜的巷子之中。
那四個小混混頓時一喜,忙跟着進去。
蕭瑾心道不好,也飛快的追了過去,不過在他橫過玄武大街的道路的時候被一輛緩緩駛過的牛車稍稍的阻擋了一下,等他跑進了巷子裏已經不見衛箬衣和那四個混混的蹤迹。
蕭瑾心底着急,朝前跑了出去,終于在巷子底拐彎的地方看到了他們。
這一看,蕭瑾差點沒笑出聲來,他略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幹脆斜靠在牆壁上笑吟吟的看着。
就見綠蕊和綠萼兩個站在一邊搖旗呐喊,衛箬衣一打四,她天生的神力,隻是被她掃到一拳那幾個小混混都吃不消,不過轉眼的時間已經有兩個人小混混被她打倒在了腳下,她一腳踩在一個人的背上一腳踩在另外一個人的手上,正在高聲大叫,“服不服!”
“服服服!”那兩個被打倒的小混混哭爹喊娘。
“說是誰叫你們來的?”衛箬衣雙手掐腰,斜睨着另外兩個,“你們兩個還不趕緊給姑奶奶跪下唱征服?”
那兩個人對看了一眼,彼此給對方了一個眼神,随後兩個人還真都聽話的跪了下去。
“姑奶奶饒命啊。”其中一個人大聲的叫道。
衛箬衣看了過去,略帶得意的一笑,“欺負到你姑奶奶的頭上來了?說!是誰叫你們來的?”
她在問話,沒在意另外一個人,不過蕭瑾卻是看的分明,就見那人伸手到了自己的腰側。
“不好!”蕭瑾警覺,神色一變,大吼了一聲小心!
他才喊出口,已經有點來不及了,那人已經手楊了起來,一大包粉末從他的手裏撒了出去,蕭瑾心驟然一提,身子直直的朝前飛去,一腳蹬在了那個偷襲衛箬衣人的後背上,直接将人一腳給踹吐血了,爬在了地上愣是爬都爬不起來。
蕭瑾的反應已經是夠快的了,可惜衛箬衣的還是被那人用那包白色的粉末撒了一頭一臉。
蕭瑾閉住氣,袖子一揮,袖底帶風,直接将彌散在空中尚未散去的粉末掃開,一把将衛箬衣攔腰抱起,朝前沖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