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怎麽沒看到蘭衣?”衛箬衣岔開了話題,順嘴問道。
便是那天她和大哥回府,家裏鬧了那麽大一通,都沒見到衛蘭衣。
“長姐,你是不知道二姐如今可是忙的很呢。”說道這個,衛簡衣和衛紅衣都是一肚子的怨氣,兩個人對看了一眼,衛簡衣對話衛箬衣說道,“之前長姐不是去了紅葉大會,二姐去陪了長姐一回,就在那邊認識了不少文人,這些日子京城秋闱,學子雲集,文人墨客亦是彙集了不少,不知道怎麽了,二姐就博了一個才女的名頭,如今邀約她的人可是多了。聽說她還被人邀了入了一個什麽京城有名的詩社,每天詩社都有活動,她哪裏還有什麽時間在家裏閑着啊,隻有我們才有空過來陪長姐說說話。”
“就是,長姐,以後再有什麽好玩的地方,長姐帶上我們可好?”衛紅衣馬上也拉住了衛箬衣的衣袖求道,“我們姐妹兩個還沒出去見過哪種場面呢。一定很有趣,不然爲何二姐現在都忙的見不到人影了。我們自不會是像她那般,就連謝都不和長姐說半句。”
這兩姑娘……衛箬衣一陣的無語。
不過她還是笑着點了點頭,“好,若是以後有什麽别的聚會,我若是有帖子,便帶上你們前去。”
衛簡衣和衛紅衣大喜,嘴巴立即就又甜了幾分。
等衛簡衣和衛紅衣走後,衛箬衣就坐着發了一會呆,看來她離家去護國寺祈福的這段日子,衛蘭衣在家還真沒閑着。
不過衛箬衣倒是一點都不生氣,衛簡衣和衛紅衣在她面前搬弄的這點是非對于現在的衛箬衣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衛蘭衣能抓住機會,進入什麽詩社說起來也是有她自己的本事的,若是換作她去,對詩文歌賦一概不通,那也是贻笑大方,受人話柄。
大家各憑本事吃飯,隻要不弄點歪門邪道的,都是好的。
将未的衛府能走成什麽樣子,都是一個未知數,若是衛蘭衣能有更好的出路,也是一件好事,大家不用都在一棵樹上吊死。
橫豎衛箬衣也沒指望能靠得上别人,她在職場打拼那麽多年,隻明白一個道理,若是想被人看的起,隻有自己靠自己。
時間倒是過得很快,轉眼就是三日之後。
衛箬衣用過了午膳就趕緊帶着梅姨娘去了貢院門口等候衛燕出來。
她們到的時候,貢院門前已經稀稀落落的停了不少馬車。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樣子,貢院門前已經幾乎沒什麽空地可以停下車馬了,貢院的大門這才打開,陸陸續續的有學子從裏面走出,臉上的表情千奇百怪,有垂頭喪氣的,有興高采烈的,還有臉色發菜的。
衛箬衣拉着梅姨娘急到了前面去,隔着貢院的欄杆朝裏面觀望。
“怎麽燕兒還不出來?”梅姨娘急的不得了,她這幾天都沒怎麽吃得下東西去,就是怕衛燕傳出一個什麽好歹來。
若不是一直有衛箬衣安慰着她,她都恨不得天天守到貢院的門口來。
她現在的手都已經急的冰涼,無助的看着衛箬衣。
“别急别急。”衛箬衣自己心底也擔心,但是還要安慰着梅姨娘,“若是裏面的人沒叫咱們進去接人,大哥就是沒事的,許是大哥走的慢,所以再等等好了。”
她這邊話才說完,綠蕊的眼睛尖,已經看到了從裏面緩慢的走來一個人。
她忙拽了一下衛箬衣的衣袖,“縣主,大公子在那邊。”
衛箬衣和梅姨娘趕緊看了過去,就見衛燕披着衛箬衣送的那件銀狐披風,一邊咳嗽一邊走了過來。
“我大哥,我進去接一下。”衛箬衣讓綠蕊陪着梅姨娘,随後飛快的對貢院門前的衙役說道,還沒等人家反應過來,她已經一低頭,毛腰鑽了進去。
“喂!這裏不準進去!”衙役忙不疊的追進去。
衛箬衣那腿腳現在練的那叫一個利落,幾下就跑到了衛燕的身邊,“大哥。”衛箬衣笑道,“總算是考完了。”
衛燕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紅衣少女,莞爾一笑,“幸不辱命。”那笑容清淡脫俗,高山靜雪,一如他的名。說完他就身子搖晃了一下,整個人朝前栽了下去。
我去!衛箬衣反應快,一把将衛燕給扶住,卻見他雙眸緊閉,臉色蒼白,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梅姨娘已經吓的有點發懵了,一時半會的都沒反應過來。
追衛箬衣的衙役本是想呵斥衛箬衣兩句的,現在也沒辦法說出口,隻能過來幫着衛箬衣扶住衛燕。“需要我幫忙嗎?”那衙役問道。
“幫我開條道出來就好。”衛箬衣将衛燕給背了起來,她力氣是大,但是個子卻是比衛燕矮上了不少,衛燕如同一個面袋子一樣挂在衛箬衣的背上,猛的一看都有點滑稽可笑。
衙役也沒心思去想這姑娘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忙跑去前面,讓阻擋在門口的人讓開一條路。
衛箬衣背着衛燕撒開腿就跑,那速度快的,愣是将一邊的人都看得眼睛發直。
綠蕊和綠萼也扶着梅姨娘趕緊跟了過來。
等馬車駛離,大家看到馬車上所挂的徽記,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背着一個男子狂奔的姑娘竟然是紫衣侯府的……就是不知道是紫衣侯府的哪一位。
“大哥應該是累着了。”馬車裏,衛箬衣一邊安慰着梅姨娘一邊摸了摸衛燕的脈搏。還好,沒有什麽心跳過快,或者過緩的現象。
衛燕本就畏寒,那貢院裏面冷得不得了,這三天真是太難爲他了。
梅姨娘握着自己兒子的手,隻覺得他渾身上下冷的如同剛從冰窖裏撈出來的一樣。
等回到了侯府自是一頓人仰馬翻,衛箬衣心細,在去接大哥的時候就已經請老夫人找人拿了牌子去宮裏請了一名太醫過來等着,就是怕衛燕有什麽不妥。現在這太醫還真的派上用場了。
太醫診看了一番之後,對衛箬衣說,“縣主放心,大公子就是身子太虛弱,又在貢院靠了這麽多天,所以體力不支才會暈倒的。好好休息,滋補靜養,應該過兩天就好了。”
他給開了幾貼補藥出來,梅姨娘這回是親自去抓藥熬藥,衛箬衣就幫梅姨娘在房裏看着衛燕。
衛箬衣還是有點不放心,她叫人拿了銀子趕着馬車去骊山鎮,将簡大夫給請來。還是給簡大夫看看,她才放心。
等衛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後了。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己所熟悉的帷帳,是她母親親手繡的,圖案是他自己畫的墨蘭。
身子已經暖了過來,血脈通暢,他轉了一下頭,先是一愣,随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身側的床邊放了一把太師椅,一個嬌俏的姑娘就仰面朝天大咧咧的靠在太師椅上,她的一條腿還搭在自己的床上,一條腿蕩在地上,都沒穿襪子,一雙繡鞋被她踢的東一隻,西一隻的。她的頭朝右歪着挂在她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手垂在扶手外面,地上掉了一本兵書。
她那明豔的臉上,雙眸緊閉,嫣紅的唇微微的張着,嘴角似乎挂着一點不明的透明液體,少女睡的很香,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棱投注在她的臉上,灑下了淡淡的金色,恬靜而美好。
衛燕稍稍的撐起了自己的身子,想要拉起自己身上覆蓋這的一層薄毯去給她蓋上,雖然這屋子裏溫暖如春,不過就這樣睡,衛燕還是怕衛箬衣會着涼。
他這邊一動,弄出了點聲響,倒是将仰面朝天癱在太師椅裏呼呼大睡的衛箬衣給驚醒了。
衛箬衣有點迷迷糊糊的正起自己的頭來,睜開了雙眸,衛燕這才發現衛箬衣的眼睛裏帶着一些血絲,這讓他的心底稍稍的一動,難不成她在這裏看了他很久了?
“大哥?”衛箬衣看到了衛燕坐了起來,自己忙也将搭在人家床上的腿給收回來,穿上了自己的繡鞋,艾瑪!她居然也睡着了……
衛箬衣趕忙站了起來,“大哥你醒了?”表情又驚又喜。
“恩。醒了。”衛燕點了點頭,眸光溫柔,唇角帶着淡淡的笑。
“醒了就好。可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衛箬衣趕緊問道。
“似乎沒有。”衛燕搖了搖頭,他遲疑了一下,“我昏迷了多久?”
“還好,也就是一個晚上加今天上午。”衛箬衣笑道,“你餓不餓?我讓綠蕊頓了一些米粥在爐子上熱着呢,簡大夫中午的時候過來給你看過了,你就是太累了,再加上身體沒有完全複原,你可不知道,我被簡大夫好一頓噴呢,說我簡直是開玩笑,居然能準你去參加秋闱,簡大夫好兇……”衛箬衣攤手,一撇嘴。老大夫坐車一直在趕路,就是夜間也沒停歇,火氣很大。
衛燕斂眉一笑,眼底的眸光更是溫柔如水。
“你過來。”衛燕對衛箬衣說道。
“啊?”衛箬衣湊了過來。“怎麽了?”
衛燕笑着拿起了衛箬衣丢在他床頭的帕子,去替衛箬衣擦了擦嘴角。
衛箬衣先是一愣,随後她才反應過來,艾瑪!她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完蛋!她忙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讪笑道,“大哥,其實吧……睡覺流口水真的不是我的習慣……這是一個意外!”
大哥會信嗎?會信嗎?衛箬衣暴走。
衛燕眼底的笑意更濃,輕輕的應了一聲,“恩。”
衛箬衣跨下了肩膀來,怎麽她覺得大哥一點都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