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礙于現在人很多,衛燕不能表現出來。
撩衣在老夫人面前跪下,衛燕恭敬的給老夫人磕了一個頭,多少年了,他隻是在過年的時候出來拜見一下老夫人,老夫人憐惜他身子弱,也不用他磕頭行禮,其實想想,老夫人雖然現在不管事,但是對他們母子還是很好的。
母親跟在老夫人身邊一個月,臉上也稍稍的生出點肉來,多了一份神采。
所以衛燕是由衷的感謝老夫人和衛箬衣的。如果不是出門之前衛箬衣這番安排,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在家中會被欺負成什麽樣子。
“乖乖乖。”老夫人笑着趕緊起了身子,走到衛燕的身邊,親自彎腰要将他攙扶起來。“你身子骨不好,就不用行這麽大的禮了。這回可是辛苦你了,回來之後好好的養着。”
老夫人沒将衛燕攙扶起來,衛箬衣也咕咚一下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你這是幹什麽啊?”老夫人給吓了一跳,忙又問衛箬衣道,“你大哥磕頭,你也跟着湊熱鬧。”
“奶奶。”衛箬衣跪着朝前蹭了兩下,蹭到了老夫人的身邊,一把抱住了老夫人的大腿,“奶奶,其實孫女這一拜是要替人申冤的!”
“申冤?”老夫人一聽樂了起來,“你這孩子,又是滿嘴的胡說,家裏哪裏有人有冤?”
“奶奶,箬衣要爲大哥申冤。”衛箬衣抱着老夫人的大腿就不肯撒手了。
開玩笑,這能随便撒手嗎?這可是家裏除了老爹之外最粗壯的大腿了。
她在回來的路上和衛燕商量過了,決定一回來就殺了養了許久的那條魚,曹嬷嬷。
衛燕身體恢複,是個人現在都能看出點端倪出來,他的臉色明顯的好轉,就連中氣都足了不少。
隻要衛燕在府門前一露面,便是很難再将他治病的事情遮掩住了。所以幹脆将這件事情說開了。
倒是可以給人來一個措手不及。
她和衛燕手裏能用的人少,在内宅之中左右隻能綠蕊和綠萼,大哥這麽多年下來,身邊連個能用的小厮都沒有,回到家裏就有點抓瞎了。如果是在外面的話,尚有一個孫校尉可用的。衛箬衣就是怕明明手裏捏着一張王牌,但是等到了家裏就憋成了臭牌,所以幹脆當機立斷,果斷将牌打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壓住旁人再說。
在臨進京城的時候,他們已經讓孫校尉帶人悄悄的将曹嬷嬷哄到一邊控制了起來。現在曹嬷嬷就被關在最末尾的一輛馬車裏面,由孫校尉看管着。
她們才剛剛回府,人仰馬翻的,也沒什麽人會去在意曹嬷嬷的。
衛燕又恭敬的叩首,“求奶奶救孫兒一命。”說完他的眼眶就紅了。
“怎麽了?”老夫人低頭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孫子和孫女,頓時就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覺得這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了。
衛箬衣小時候和衛燕的關系還是不錯的,這老夫人都知道,可是後來因爲種種原因兩個人就疏遠了。其實老夫人心底還是十分喜歡衛燕,衛燕生病之後,越來越消沉,越來越自閉,老夫人無奈之下也就由着他的性子去了。
如今看到衛燕誠心誠意的跪在自己的面前,紅着眼眶求自己救命,是個老人心底都受不了,都是自家的孩子。
“你們都起來說。”老夫人一手拉着衛燕,一手拉着衛箬衣,柔聲說道,“仔細和我說說,到底是個怎麽回事?”
衛箬衣和衛燕起身,衛箬衣将曹嬷嬷在給衛燕的藥裏動手腳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講述了一遍。
她說完給了綠蕊一個眼色,綠蕊會意,打簾出去,不一會就拿了一個布包進來,當着大家的面将布包打開,裏面是用紙包裹好的一個個藥包,裏面的藥都是熬制過的殘渣,有一個月前挖出來的,現在都已經幹了,還有這幾天在路上的時候挖出來的。衛箬衣和衛燕故意拖延了兩天才回京,爲的就是收集多一點藥渣出來做證據。
衛箬衣将那些藥包一一的打開,攤在大家的面前,還将藥渣的是什麽時候拿到的一一講述了一遍。她将裏面能造成慢性中毒的那味草藥單獨挑了出來,讓大家都看看。
在場衆人皆是發出了一陣驚呼。
老夫人的臉色真是越來越陰翳,越來越難看。
梅姨的臉色都白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整個人僵直在那邊,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好不容易她回過神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她噗通一下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哭的泣不成聲,一個勁的磕頭,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所有人都能從梅姨娘的身上感受到那種近乎于絕望的悲哀。
衛燕看着母親幾乎是要瘋了一樣的舉動,心疼的不得了,忙過來扶住了自己的母親。
被自己的兒子攏住了肩膀,梅姨娘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用沙啞的聲音哽咽着對老夫人說道,“求老夫人做主,救救大公子。奴婢願意做牛做馬,永遠侍奉老夫人。”
“梅兒,好了好了,你且起來,不用你做牛做馬,大公子也是我的孫子!這事情我管定了!”老夫人的神色肅穆,先是安撫了一下梅姨,随後厲聲吼道,“将那個毒婆子帶過來!”
綠蕊趕緊出去找孫校尉。
孫校尉馬上就押了曹嬷嬷進了蘭香居。
蘭姨娘驚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曹嬷嬷本就已經覺得不對了,心底十分的忐忑。等進了蘭香居,她一看攤在一邊的藥渣,心底就咯噔了一下,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她慌裏慌張的朝蘭姨娘的方向看了過去。
蘭姨娘更是臉色發白,她厲聲吼道,“你這惡婆子!衛家供你吃穿,你卻存了謀害大公子之心,你說,究竟是所爲何事,又是受誰指使!”
曹嬷嬷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身子瑟瑟發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些事情可你做的?”老夫人寒聲問道。
曹嬷嬷一個勁的發抖,就是不說話。她知道毒害大公子的事情是捅破天的,一旦東窗事發她是斷然沒有好果子吃的,眼底一片的死灰,心底更是恨的要死,她其實在路上已經覺得有點奇怪了,怎麽大公子越是服藥,臉色卻越是有所好轉,明明這些日子她将計量又加了一倍,大公子體内的毒素已經積累了不少一旦藥劑量再加倍,他應該是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才是。可是偏生幾乎每天她都是親眼看着大公子将藥服下的。
果然她是中計了!曹嬷嬷心底又是恨又是懊惱,她想着幾乎每天大公子喝藥的時候都有綠蕊或者綠萼過來打岔,她怎麽就這麽疏忽!
這麽多年都沒被人發現,怎麽偏偏就這麽幾天的時間,卻是被人發現了,若是再晚上一個月被人察覺的話,大公子應該已經陰寒之毒發作,藥石無用,離死不遠了。隻要大公子一死,這事情就算是圓滿的落幕,到時候她不僅僅将那人的救命之恩全數還清,更将一世無憂,不光是她,就連她的子女也都能過那種人上人的生活,而不用再仰人鼻息。
就差了一個月而已!
現在如果她不坑聲,或許還有一線希望有人會救她,如果她說了,斷然沒有任何的好處。
曹嬷嬷的腦子此刻也是在飛轉的。
指使她的人爲了怕她将事情的實情說出來,多半還是要救她一救的,亦或者會對她殺人滅口。
她将實情說出來之後不光沒人救,就連她自己也因爲謀害大公子之罪也是要被殺頭的。
不說,尚有一份生機,說了的話,隻怕是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曹嬷嬷心底和明鏡一樣。
“老夫人似這種惡婆子,請老夫人将人交給妾身,妾身定會讓她開口!還大公子一個公道。”蘭姨娘說道。
“别啊。”竹姨娘緩緩的開口,眼神之中帶着幾分譏诮之意,“這家是你掌的,人是你選的,現在出了岔子,你卻又要将人要了去。不知道蘭姐姐是真的想替大公子出頭呢,還是存了什麽别的心思呢?”竹姨娘說完大家就都看向了蘭姨娘。
“竹姨娘!平日裏你我關系還算不錯,這種節骨眼上,你别含血噴人!”蘭姨娘柳眉一豎,怒目道。
“妾身可不會含血噴人,妾身說的不過就是事實罷了。”竹姨娘曼聲說道,随後她轉向了老夫人,“老夫人,不如将那婆子交給妾身,妾身也有辦法讓她開口!”
蘭姨娘一聽急了,“老夫人,您可别聽竹姨娘胡說八道,妾身保證妾身和這件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之所以和老夫人讨要這個惡婆子,是真的爲了想要還大公子一個公道。”
“你若是真的能還大公子一個公道,大公子有怎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竹姨娘完全就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表情,她輕笑道,“老夫人信任你,讓你掌家,你就是這麽回報老夫人的?”
“你夠了!”蘭姨娘怒道,“口口聲聲的針對我,合着你心底便是認定了這事情是我指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