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堂和陳一凡都憋住了笑,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在下蘇城。”蕭瑾一抱拳,淡淡的說道。
“那便是多謝蘇公子了。”衛箬衣颔首,“蘇公子心地善良,将來一定會有好報。”
忍笑好痛苦,花錦堂和陳一凡都要憋出内傷來。如果被崇安縣主知道她面前的這個蘇城便是五皇子殿下的話,不知道是個什麽場面。頭兒的心地善良?怎麽他們都沒覺得呢?诏獄裏那些見到蕭瑾都要尿褲子的罪犯不知道聽到這句話之後會做何想。
“姑娘多禮了。”蕭瑾說道。
衛箬衣道謝之後就陪着衛燕上樓,她将上房讓給了衛燕,自己則住了一件二等房。在路上,大家得了衛箬衣的叮囑,所以即便适才陳嬷嬷去和蕭瑾他們交涉的時候都未曾提及紫衣侯府。出門要低調的道理,衛箬衣可是深有體會的。她卻不知道自家馬車上的徽記早就出賣了自己,她就沒在意到馬車上尚有那麽一個标志。
大家都安頓下來之後,衛燕雖然困乏至極,但是躺下去還是輾轉反側實在難以入眠。
他實在是摸不透他那個妹妹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這一天下來,她對他的确是維護照顧,就連好不容易勻來的一件上房也讓給他,自己纡尊降貴的去住二等房,這房間雖然隻是差了一個等級,但是實際上是差了很多的。嬌貴如衛箬衣竟是能爲了他做到這種地步,着實有點匪夷所思。
他的心是有點感動,隻是在府中病了那麽多年,也受冷遇那麽多年,他覺得自己早就如同枯井一般,靜靜的等待着生命耗盡,即便是現在衛箬衣帶來的片刻溫暖,對他來說也隻是杯水車薪,不足道也。
綠蕊拿着從廚房裏揀出來的藥渣回到房裏,“縣主,奴婢将給大公子熬藥的那些藥渣都拿回來了。”
“恩。你放好,标上日期,等到了護國寺,咱們就找個大夫來看看。”衛箬衣點了點頭。
“是。”綠蕊應道,随後她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問道,“縣主是真的覺得大公子的藥裏有鬼嗎?”
“誰知道呢。”衛箬衣一聳肩,“但是我總覺得大哥病了這麽多年,實在是有點詭異,按照你說的,當年大哥隻是染了風寒,一直不好,後來又在冰天雪地裏凍了,傷了心肺不是不可能。但是咱們侯府也算是地位顯赫超然,給大公子看病的都是禦醫。這病看了這麽多年卻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反而越來越差,如今走上兩步都是喘的厲害。我讓你拿藥渣給别的大夫查一下,并非有别的意思,隻是想确定一下其中有沒有貓膩。”衛箬衣說道,“你拿藥渣的時候有人看到嗎?”
“縣主放心,沒人看到。”綠蕊很肯定的說道,“我是看了随行的婆子将藥渣埋了之後,等她離開,去從地裏刨出來的。”
衛箬衣點了點。
這就更奇怪了。
若是尋常人的仆從出門都是能偷懶便偷懶,熬藥之後的藥渣不是随手就倒了嗎?幹嘛要費勁的去掩埋?
隻是這話衛箬衣并沒說出來,一切都是她的猜測,并沒什麽真實的憑據在手中。不過大哥這麽多年來用藥都不曾經過梅姨的手,而是由大廚房直接送去,便是有人做了手腳,大概大哥都不會有所察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當年草廬的火是不是也起的有點湊巧了呢?
梅姨她雖然隻接觸了一次,但是看的出來她在照顧大哥的時候是十分細緻的,如此溫柔細緻的一個人又怎麽會在給自己兒子熬藥的時候輕易睡着,還将自己的燒傷了。侯府裏面的活并不重,梅姨雖是被貶,畢竟也還是一個妾室,更是不會去做什麽粗重的體力活,不至于會困到那種地步。
大哥雖然是庶出,但畢竟是侯府長子,不排除有人想要害他的可能。現在她與大哥一起出行,便是捆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小心總是沒大錯的。
哎呀,衛箬衣越想就越覺得大将軍府的水好深。
心好累!
衛箬衣無語望天,她自問自己沒做過什麽壞事啊,坐公交時候會讓座,更沒幹過推瞎子入河那種缺德事,怎麽就這麽苦逼……一肚子的糟心。
翌日,衛箬衣一行準備啓程的時候正好瞥見蕭瑾他們也從客棧出來。
“蘇公子好巧啊。”衛箬衣善意的打着招呼。
“恩。好巧。”蕭瑾略一點頭。
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他去骊山書院的路上都能遇到衛箬衣。
昨天陳一凡八卦的去探聽了,衛箬衣是和她大哥去護國寺的。
這就尴尬了,他是要住在骊山書院,衛箬衣要住在護國寺,兩邊隻有一牆之隔。
總之這次是說什麽都不能讓她再揭穿自己的身份了。
蕭瑾尋思了一下,覺得錦衣衛的易容術不能說到了天衣無縫的地步,但是也十分的精巧,就連表情都能表現的淋漓盡緻,糊弄一下尋常人還是綽綽有餘的。衛箬衣應該不會那麽輕易的看出他是誰來。
蕭瑾表情清淡疏離,衛箬衣也看得出來,颔首之後便上了車。
等她坐好,就聽到馬蹄聲起,衛箬衣揭開車簾看了一眼,隻能瞥見那四匹馬絕塵離去的背影。
我去!
衛箬衣忽然瞪大眼睛,指着他們,怒道,“這不就是那四個沒公德心的家夥!”
“哪四個?”衛燕不解的問道。
“就是來的路上,嗆了我一嘴沙子的那幾個!”衛箬衣氣道,“早知道是這四個!昨天就不給他們十倍的銀子了,怎麽也要扣一半下來!”
衛箬衣氣鼓鼓的表情逗的衛燕忍俊不禁,眼眸一彎,一抹溫潤的笑就傾瀉了出來,“看他們的穿着,均是富貴之人,可能并不在意你那些銀子。”
衛燕覺得衛箬衣現在的樣子煞是可愛,忍不住擡手去摸了摸衛箬衣額前的軟發,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對衛箬衣十分的親昵,他驟然的僵住,收斂了自己的笑意,又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垂下眼簾,“走吧。”衛燕輕聲說道。